第十二章 攤牌
當初他握著她的時候,她告訴他男女授受不親,而如今,慕容里玉拉著她,她卻沒有反抗,任其握著?為什麼!
如果說之前,君北羽還能耐下自己的心,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但此刻慕容里玉的出現,便絕對的引起他了的酸意,醋勁十足!
「蔚姑娘,做人不可以言論不一……」
慢慢的上前,冰冷氣息,那緊逼的目光沒有對看容淺,而是望著里玉,話語清寒:「里玉皇子不是身體不適嗎?又何以到處亂跑擾了本王貴客的休息?來人,送里玉皇子回屋休息,順便請個太醫把把脈,看看皇子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需不需要多卧床靜養兩天……!」
君北羽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找個理由阻止里玉日後再來找容淺。睍蒓璩曉見此,里玉也不是笨蛋,才不會任其得逞的乖乖聽話,便是示威的更加握緊容淺的手,挑釁說道:「不需要,本皇子已經好了!」
「放開。」
一見對方敢挑釁?君北羽的臉色黑的難看,盡量剋制住自己的怒氣,忍住不發,「來人,還站著幹什麼?!」
里玉是客,他當然不會對他怎樣,可是若只是強行的將他送回房裡去,他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好好看著皇子,督促他多多休息。記住,若是皇子隨便跑出來出了什麼事,本王要你們拿著腦袋來見!」
凌厲的開口,氣勢無二!聞言,身後的侍衛上前,剛要動手相請--可是里玉卻一把上前,滿滿抱住容淺,開口撒潑耍賴:「不要,姐姐,這個哥哥好凶!你幫我打跑他!」
作為傻子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不講道理,此時里玉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故意當著君北羽的面又是蹭又是抱,佔盡了豆腐和便宜!
「你--!男女授受不親!慕容里玉,你究竟知不知道?!」氣急敗壞,怎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雖然對方還只是個孩子,未及弱冠,但男女有別,這樣總是不成體統,更何況不知怎麼的,他總是覺得那臭小子在裝傻,沒安好心!
「放開!聽到沒有!」
「嗚嗚,姐姐,這個哥哥好凶,里玉害怕!」
狀似嗚咽的告狀,就是躲在容淺的懷裡不出來。見此,君北羽臉都氣綠了,一想到那傢伙此時所對著的地方正是容淺的胸,他就滿腔怒火,恨不得能上前去將之暴打一頓!
「慕容里玉,男女授受不親!」
沒有別的詞,只能一個勁的強調這一句!而見此,里玉眼珠子一轉,一把快速的抓著容淺的手對著就是一親,然後轉而呵呵的對著君北羽笑,笑的粉雕玉琢,春光明媚:「手?就親!」
「你,你!」
真是後悔跟個「傻子」講道理,君北羽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威嚴、凌厲全無用武之地!
冷冰冰的瞪著,目光中皆是威嚇!可是好似對方卻一點兒也不買賬,就是一個勁的黏著容淺,讓他看了百般不爽!
「都聾了?還不請皇子回房休息!」
自己是沒轍了,只有讓侍衛們上!聞言,里玉剛還想要說話,卻見容淺慢慢的握了握他的手,眼中示意。
「嗯……好吧,本皇子今晚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姐姐,明日我再來找你玩啊!」美美的對容淺一笑,眼中儘是歡欣愉悅,可轉過頭,笑意卻立刻沒有了,里玉對著君北羽嫌棄的吐了吐舌頭,隨後整個人傲嬌的抬著頭,向房外走去。
「你!」
從來沒人敢對自己這麼囂張,君北羽頓時心頭火焰旺燒!可是當之轉過身,視線對及容淺時,他便又清清冷冷,一言不發了。
抬手,從袖子拿出一塊帕子,那是素凈的,男人用的錦帕,君北羽上前,還不待容淺反應過來,便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在剛才里玉用嘴親的地方慢慢的擦著,一遍,兩遍。
沒有出聲,但心中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看著君北羽,看著他那一臉沉默,但滿是怒氣不爽的樣子,容淺淡笑,笑他和過去一模一樣,沒有改變。
曾經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共同擁有的快樂的時光。當然,在君北羽看來,也許那段時間是他這一生中最暗淡,最倒霉的黑厲害,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相處了六年,人生中很重要的六年。
容淺從小就很愛作弄君北羽,誰讓他沒事總愛板著一張臉,裝什麼少年老成?所以呢,她偏偏要撕下他冷漠的外表,看看他的真實面目,於是這麼一來二去,他們便自此成為了天生的冤家,彼此的對頭!
回想當初種種,如今還皆歷歷在目,抬起眼,容淺淡看,而這時候,君北羽也正好轉眸,彼此目光相接,視線對視……
「咳、咳……」
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撇開目光,君北羽輕咳,緩和自己心中的尷尬。而見此,容淺倒是沒什麼,目光微一瞟自己那剛被人擦拭過的手,淡定而道:「王爺這是何意?」
「沒什麼,只是幫你擦擦。」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敷衍的隨便找了個借口。聞言,容淺淡笑,笑容明媚,但話兒卻說的有些諷味:「是么?那真是多謝了。只是蔚藍不知道……什麼時候,王爺卻變的這般愛助人為樂了?」
「咳,本、本王一向助人為樂,只是蔚姑娘之前不知道罷了……」
聽得出容淺的諷刺,君北羽面上有些窘迫,一直以來,他冰冷寒涼,從沒有人可以拿捏住他的要害,可是也不知道如今這是怎麼了,只要一見到蔚藍,他就滿口的話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只得一個勁的憋著,往往詞不達意。
「是嗎?原來是這樣……明白了。」
聽見君北羽這麼說,容淺笑了一下也不再窮追猛打了,而是話鋒一轉,口中悠悠的問道:「這麼晚了,不知王爺前來所為何啊?」
「本王……」
問到了關鍵問題,君北羽頓時間有些語塞,抿著唇,喉頭髮干,似乎的好像有些話不知從何說起似得,但是不管怎麼說,君北羽還是下定決心,望著容淺,緩緩而道:「蔚姑娘,有件事情……我想必須跟你講清楚。」
「王爺您說。」
「好,是關於……元琴公主。不錯,我父皇確實是想我兩國聯姻,以促進友好關係,但是蔚姑娘,這其中還有著最根本的差別,就是如果這一次,元琴公主來我府做客,我沒有看上她,或者是對她沒什麼感覺,那我便就不用娶她,不用……」
「王爺想表達什麼,不妨直接好了。」
難得一次見著君北羽這般支支吾吾的樣子,莞爾著容淺有些戲謔,又有些淡淡的玩味。打斷話,開口直言,聞之,君北羽頓了一下,不由的臉色難堪,好像有些說不出來,不好意思。
「蔚藍姑娘,那一晚的事,我實在抱歉。我想過了,如果姑娘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願意照顧你,願意……娶你。」
臉,火辣辣的,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第一次,君北羽覺得自己有了對一個女子心動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美好,還常常弄的他心煩意亂,有些手足無措,有些難以自已,與原先那個雷厲風行,冷靜凌厲的他判若兩人,簡直狼狽極了,不堪言說!
自從見到了蔚藍,他便整晚夜不能寐,腦中胡思亂想,尤其是經過了那一晚,看到了那……他便總會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馬,浮想聯翩。
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對一個女子如此牽腸掛肚,所以,他才決定要說這番話,想要娶她!
這一次的決定,不似上一次,是這些天下來,他心裡的心聲。不得不承認,他心裡在乎她,所以每當他看到有別的男子接近她,或是有之親密動作,他都忍不住心裡不爽,想要上前狠狠打斷!
「蔚姑娘,我是真心誠意的,所以還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話說完,見著人兒不回答的樣子,君北羽心裡忐忑,尷尬的想要借故離開,讓對方好好思考一下。
然而還沒待他轉身,面前,容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一次,沒有玩味也沒有嘻笑,而是嚴肅的,一臉正色的開口說道:「王爺輕慢。王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姑娘請說。」
聽到容淺發問,君北羽點頭應允,同意下來。見此,點了點頭,容淺上前,慢慢的,緩緩而道:「王爺,你說你要娶我,這一點,我不懷疑。只是我想問你,到底……你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因為喜歡我這張長的像容淺的臉?」
容淺!
毫無預料的提到容淺,君北羽確實被怔了一下。看著眼前,他似乎有些張口無言,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平靜的,平緩的說了一聲:「容淺……是男子。」
「我知道容淺是男子,可是王爺你敢說你對那個男子就沒有一點別樣的心思?我雖不了解,但也知道王爺曾是容淺的舊識,在容親王府待過六年。在這六年裡,王爺難道就真沒有動過什麼心思?對容淺?對你所謂的那個男人……?」
「蔚姑娘我--」
聽到容淺這般說,君北羽似乎的想要解釋什麼。可是搖搖頭,再次說道,容淺話說的正色,沒有半點開玩笑,「王爺,別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對那個容淺沒意思,又怎麼會在看到我后多般的想要拆穿確認?我長得和容淺相像,所以你才會接近我,願意娶我,但說白了,你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在你心裡……你拿我當容淺的替身,只是容淺的一份替身,對嗎?」
容淺的話說著,緩慢的,但很清晰。聞言,君北羽沉默,許久的沉默,不發一言。
怎麼說呢?說實話嗎?不錯,他承認,他對容淺,是很喜歡,雖然從小到大他一直被她欺負著,可是在他心裏面,他還是喜歡她,想守著她。
打從第一次在容親王府見面時,他就被眼前那個年僅四歲,但長得卻異常俏皮俊美的孩子給吸引住了,至此不能忘懷。
大家都說在那六年時間裡,他一直被容淺欺負,可是孰知這欺負……卻其實是他心甘情願的!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以順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不惹閑話。
他是大越質子,身份尷尬,不適合主動去親近任何人,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擺出一副冷漠清冷的樣子,引的容淺來主動招惹他。
他喜歡個容淺在一起,小的時候,容淺就像是他的小尾巴,走到東,跟到西。雖然表面上他總是兇巴巴的,一副愛答不理,拒人千里的樣子,但其實在心裏面,他會一直偷偷的樂呵,很開心。
想他君北羽,如果真心討厭一個人,是會有可能一直讓他欺負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他對容淺,一直存了種說不清的情愫,明明知道她是個男子,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見到她。
那是愛嗎?他不知道。應該,不會,也許,沒可能他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吧?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很迷惘,唯獨清楚的那一日便是當初他即將要離開容親王府的時候!
那一晚,世人都只道他離開在即,心裡很快樂,所以不知不覺中便多喝了些,喝到爛醉如泥!可是誰又知道他那酒是為了容淺而喝?因為他必須走了,從此以後,他們天涯海角,各自一方,此生……都可能再沒相見的機會!
天紫先帝曾挽留過他,要讓他娶什麼雅迪郡主林薏仁?他不願意,也不可能願意!雖然當時他說不清原因,也不知道原因,但是他明白,這或多或少……是因為了那個人!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遇到過能讓他動心的人,因為自天紫回來后,他便對外宣稱不近女色!事實上,他也的確如此,因為再沒有一個人能夠如容淺般走進他的心裡,讓他光看著她的笑,便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很溫和,很舒服。
也許……蔚藍說的對,因為容淺,他開始才會對她另眼相對。只是後來,他是只有把她當成容淺的替身?單純的以之容淺的替代品而傾注自己的感情嗎?不,不是,這一點,他非常肯定!
蔚藍是個好姑娘,不僅僅因為她長的像容淺,而是她的舉手投足都讓他著迷,讓他心動不已!所以,他才會開口說要娶她,不僅是為了負責,也同時是為了他自己!可是,當蔚藍一番質問,讓他將兩者說清楚,理清楚時……他無言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雖然他心裡清楚是那麼回事,但是他無法用言語來將之表述清楚,去使蔚藍信服!所以……
他放不下容淺,也放不下蔚藍,他可不可以--兩個都喜歡……!可是……這樣的話他不敢說,眼下他只能選擇沉默,無比的沉默。
君北羽不說話,於是容淺也未開口,沉默中,她只是一直的靜靜看著他,微勾起唇:「王爺,我其實知道你並不相信我來北靜王府是為了湊熱鬧,那麼我問你,你想知道我的真正目的嗎?」
「願聞其詳。」
聽到容淺這般說,君北羽略回過神,低低說道。
見狀,輕輕笑了一下,抬步上前,一把握住君北羽的手,從他腕上取下一串木珠子,然後慢放置在盆中,倒上水,將珠子漫過,
「你……」不明白容淺此舉的意義,君北羽低聲的疑惑。
而對上他的雙眸,容淺回答,目光肯定堅定且又肯定:「這串沉香木珠……想必是元琴公主贈予王爺的吧?」
「沒錯。昨日我已經將所有的話都對元琴公主說清楚了,她表示理解,也同意回國,只是要求我收下這個,戴在身上。我見這珠子質地不錯,也不想駁回元琴的一番心意,所以便答應下來收下了。」
「呵,原來這樣。」
笑笑的點點頭,容淺臉上滿是諱莫如深的明滅不定。看著那沉於水下的珠子,容淺下一刻用嘴咬破手指,然後慢慢的向水中滴去,只見血滴入水中后迅速的散開,溶於四處,不斷散動。
「姑娘這是……」
皺著眉,驚詫於容淺的這一舉動。可是還沒待他說完,容淺便笑笑的出聲,以目示意:「看。」
什麼?
順勢往盆中望去,注視中,只見原本好好的木珠中,竟緩緩的,慢慢的爬出了數條細小的蟲子,正扭曲著四下尋找血液,朝著有血液的方向而去!
「這……是什麼?!」
從沒見過這般詭計的東西,君北羽擰著眉宇,寒生而道!
而聞言,笑的高深莫測,對上他的眼睛,容淺開口,話說的悠閑但卻無比確定,清風過耳,但又後勁而生:「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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