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九節 出洞
李密下過無數次預言,可最近的判斷卻是多少有些不準。人本來就會盲目,李密屢戰屢勝之時,誰都覺得他奪得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爭相過來依附,可他幾次敗北,瓦崗巔峰已過的時候,很多人才發現已經站在了懸崖邊際。
聽到他預言蕭布衣有來無回的時候,眾人臉上少了振奮,多的都是疑惑。
他們現在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讓蕭布衣有來無回的方法,隋軍的鐵血、堅韌、作風果敢、紀律嚴明都給他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其實他們所有人和隋軍都是交戰過很多次,但是張須陀的鐵軍都會散,給了他們空前的信心。可瓦崗軍等到幾次敗北的時候才驚惶的發現,隋軍漸漸的開始凝聚力量,又恢復到以前的冷酷無情。
幾次交戰,瓦崗眾數量佔優,也不是缺乏指揮名將,像秦叔寶、程咬金都是久經陣仗,可數十萬之眾畢竟還是不能馬上訓練成為精銳之師。
隋軍有信心、有動力、有希望,這三樣本來是瓦崗軍所有,可隋軍有了,瓦崗軍卻是喪失了信心,缺乏了動力,看不到希望。
一來一回之間,沮喪不安的情緒早就悄然擴散,所有人望著李密的自信滿滿,心中滿是疑惑。
程咬金終於忍不住道:「魏公,不知道……有何讓蕭布衣有來無回之法?」
李密微笑道:「此事嘛,現在還不能說,可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定能讓蕭布衣有來無回。」
程咬金臉上有些異樣,訕訕退下。
李密素來如此,總是顯得莫測高深,就算當初伏擊張須陀的時候亦是如此。瓦崗眾已經見怪不怪,可這次還是諱莫如深,眾人心中難免不是滋味。
「據我所知,蕭布衣這次準備兵分三路攻打我等。」李密沉吟道:「洛口的舒展威。蕭布衣親率大軍過石子河,張鎮周卻要在百花谷下寨……」
他消息倒是和朝廷上議論的無誤,多半是因為在朝廷上亦有細作。瓦崗眾聽了,詫異中多少帶有不信。
秦叔寶欲言又止,單雄信默默無言,王伯當卻是心直口快問道:「魏公,這消息可曾確信?」
他這一問絕非無因,原來當初蕭布衣北邙山一戰時亦是公開了進攻的路線,李密急於求戰。兩路分兵,結果蕭布衣虛晃一槍,卻是集中兵力在北邙山和瓦崗一戰。大破瓦崗。
當初北邙山第一戰就是程、單、王三人領軍,鎩羽而歸,三人自然都是記憶猶新。忍不住有了疑問。程咬金現在已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單雄信卻是另有他想,只有王伯當還是死忠李密,出聲詢問李密微笑道:「常言道,兵不厭詐,上次我等被其蒙蔽,輸了一招,這次我如何會不小心翼翼?只是雖是有消息傳來,我們當要防重蹈覆轍。他們無論,咬金。還請你率精兵兩萬伏兵百花谷,靜候張鎮周的大軍。只守不攻,讓張鎮周不能靠近洛口倉。以咬金之能,辦到這點當不是困難。」
程咬金點頭道,「屬下謹遵魏公吩咐!」
「至於舒展威嘛,」李密略作沉吟,「此人本來是個郎將,默默無聞。這次得蕭布衣信任卻已顯出領軍之能。卻也暫時不能小瞧了。我一直不取回洛口,一方面是城池難克。二來也是因為洛口暫時無關大局……」
房玄藻苦笑道:「本來要取洛口不難,可舒展威這廝奸狡如鬼,他竟然不知道聽從誰地主意,在城牆上倒上清水,如今天寒地凍,城牆竟然滑不留手,極難攻取。」房玄藻失了洛口,倒是一直耿耿於懷。
瓦崗眾均是搖頭,嘆息舒展威什麼陰損的招式都能使出來。原來洛口城已經靠近洛口倉不遠,宛若個釘子一樣釘在瓦崗眾心上。李密休養生息,本來準備施展雷霆一擊將城池奪回,哪裡想到天氣遽寒,潑水成冰。舒展威不等李密攻城,就號令兵士提水潑城,結果城牆外都是水漬,沒有多久整個城牆都凍了起來,變成一座亮晶晶的冰城。想城牆滑不留手,瓦崗眾如何來攻?這樣一來,舒展威不費太多的力氣就可以逍遙自在,隨時可以出兵,可瓦崗再攻可是千難萬難。(首'發)
李密也是皺眉,淡然道:「這個應該不是舒展威地主意,除了蕭布衣外,也沒人能夠想出這種稀奇古怪的主意。對了……玄藻、德仁,你等率領精兵兩萬去困洛口城,不必攻打,只要能夠扼止住舒展威出兵即可。」
李密口中的德仁就是王德仁,他本是個巨盜,李密瓦崗起義后和彭孝才、孟讓等人過來依附,當初在伏擊張須陀之時,也是充當了馬前卒,不過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彭孝才、孟讓等人先後身死,他卻貪生怕死,一直沒有再有什麼表現,李密也對他並不重用。這次讓他和房玄藻去攻城,雖是口中說不能輕敵,但對舒展威的輕視可見一斑。
房、玄二人領命退下,李密又吩咐單雄信、王君廓二人帶兵守住洛口倉,自己卻是親率十萬大軍前往洛水,在洛水東側列陣,以迎蕭布衣的大軍。
蕭布衣無論出兵北邙山、抑或從偃師南出兵,終究還是要到達洛水,李密這招以不變應萬變,也算不差。
「王世充狡猾多端,不知道這次可會出軍?若是出軍,魏公不可不防。」王君廓突然說道。
李密淡然道:「王世充數次敗仗,早就對瓦崗膽寒,如何敢能出兵,君廓不必擔憂。」
王君廓退下,眾將領令,卻是心中惶惶,王伯當道:「魏公……」他還想發問,房玄藻卻是扯了下他的衣袖。王伯當見機收聲,瓦崗眾均是一頭霧水,暗想這次就算勝了,也不過是擊敗蕭布衣。怎麼又讓他來得回去不得?
只是均各懷心事,都想著做事就好,紛紛出了營寨,程咬金領命準備點兵,見到秦叔寶落寞而出,攔到他的面前。
秦叔寶皺眉道:「咬金,何事?」
現在的秦叔寶落落寡歡,少於人言,眾將見到他脾氣古怪。亦是少和他說話,程咬金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可秦叔寶亦是刻意疏遠。
程咬金見到四下無人注意。突然道:「叔寶,魏公不言,可你覺得我們這一仗。有多少勝出地把握呢?」
秦叔寶搖頭,「不知道。」
程咬金目光閃動,「那你覺得……魏公是否為良主呢?」
秦叔寶這才抬頭看眼程咬金,搖頭道:「我沒有資格評論,咬金,若無他事,我先走了。」
他說走就走,背影在寒風中頗為凋零凄涼,程咬金望見,無奈的搖搖頭。亦是滿腹心事地離開。
李密等眾將離去,帳中唯有房玄藻、王伯當、蔡建德地時候,這才微笑道:「你們定是覺得我過於自負了?」
三人不語,卻顯然是默認了李密的說法,李密輕嘆聲,「其實這事情頗為機密,只怕說出來就不靈了。來……我帶你們去看一人。」
他當先離開帳篷,卻到了旁邊一小帳篷之內。王、蔡二人見到。大吃一驚。蔡建德伸手拔刀,已經擋在李密身前。
原來帳中坐著一人。雖是瓦崗眾的裝束,卻赫然是瓦崗軍地生死大敵王辯兒!
王、蔡大驚,房玄藻卻只是微笑,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王辯微微一笑,站起來深施一禮,「在下參見魏公。」
「王將軍不必多禮。」李密笑著拉住王辯的手坐下。二人看起來不像是生死大敵,倒像是親密朋友。
見到王、蔡二人一頭霧水,李密微笑道:「你們多半覺得我們和王世充大人是生死大敵吧。其實不然,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王辯兒沉聲道:「不錯,那就是蕭布衣!」
房玄藻笑著解釋道:「王大人其實早和魏公有了聯繫,只是一直秘而不宣,這次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蕭布衣數戰均勝,定然起了傲慢之心,這次公然興兵來犯,卻不知道隱患重重。王大人派王將軍前來,就是想要聯手制敵,讓蕭布衣萬劫不復。他率兵親征,王大人卻可以乘虛入城,掌控東都。我等只需要和他僵持不下,只要王大人趁機領兵入了東都城,蕭布衣必定軍心潰散,到時候我等趁勢攻擊,蕭布衣如何不敗?所以魏公方才說讓他有來無回絕非大話。(首&發)」
蔡建德大喜道:「原來魏公還有如此高明之計,這下我等終可放心了。」
王伯當臉現狐疑,想要說什麼,卻被房玄藻眼神止住。
王辯沉聲道:「眼下我等均是身處危境,當求齊心協力才好。此事十分機密,決不能讓蕭布衣知曉。義父為求穩妥,還請魏公儘力拖住蕭布衣,到時候東都若是落在義父的手上,絕對不會忘記當初的承諾。」
李密輕嘆聲,「我當竭盡所能,也希望王大人莫要辜負了我等的期望,取下東都稱王之時,封我個一官半職。」
王辯笑起來,「魏公真的說笑了,義父要是取下東都,如何敢獨自稱王,這中原的江山,必定和魏公共享。」
二人相視,哈哈大笑,說不出地愉悅之情。李密良久才收斂了笑容,「對了……還請王將軍回去轉告王大人,我一切按計策行事。」
王辯點頭,卻是帶起帽子遮住了臉,由房玄藻帶了出去。王伯當忍耐良久,王辯才出了氈帳,就忍不住問,「魏公……我只怕此計不妥。」
李密沉吟良久才道:「為何?」
「想王世充狡詐之人,如何肯和我們聯手?」
「現在他進退維谷,不能迴轉江都,亦是捨不得東都,蕭布衣對他有了猜忌之心,一直命令他駐紮在東都城外,他早就心懷不滿。有此良機,怎能不反?」
「可就算他入了東都城,怎麼會和魏公你共天下?」王伯當皺眉道。
李密笑道:「他當然不會,我亦不會。可是伯當……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清楚。眼下我們地大敵是蕭布衣,王世充實在算不了什麼。他想借著我們除去蕭布衣,掌控東都,我亦是如此!蕭布衣若是敗離東都,王世充立足不穩,就是我們奪取東都之時!」
王伯當眼前一亮,終於恍然大悟道:「原來魏公圖謀在此,學生佩服!」
李密卻是輕嘆一聲,半晌才道:「伯當。我等勝敗在此一舉,只盼數日後,就能是我等入主東都之時!」
東都舉喪之際。蕭布衣卻是並不清閑,按照大興殿所議之事頒布命令下去。這次出兵,意義重大。老巢當然要準備充分,不能被人端了去。
所有的一切還是按照商議進行,盧楚負責鎮守內城,元文都、韋津、段達為副手,外城卻是主要交給魏徵和一幫郎將協助。
守衛外城之人均是和蕭布衣出生入死之人,蕭布衣現在雖是西梁王,卻從未端起架子,沒事總要上城頭巡視,安撫兵士。
所有兵士大為感動,均是引為知己。
孫少方、蝙蝠五兄弟眼下均為郎將。跟隨蕭布衣巡城,器宇軒昂。阿銹、周慕儒兩人亦是因為戰功提拔為郎將,學習守城之法。
蕭布衣忙了一天,迴轉地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府邸倒是靜寂一片,西梁王雖然是東都之主,但是府邸卻是一直都是節儉如舊,而且設在外城。
而東都百官的家眷為求穩妥。卻早就喬遷到了內城。蕭布衣以東都之主。只憑這一點,就讓無數擁護的百姓愛戴。
最少在他們看來。蕭將軍也好、西梁王也罷,總是會和百姓在一起。
蕭布衣才跨進府邸,就聞到一股濃烈地酒氣,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舉起酒壺道:「西……老大……一塊喝一
胖槐渾身的酒氣,眼角還貼著一塊膏藥,鼻青臉腫,整個一個豬頭三地模樣,上次他實在被人揍地慘不忍睹。
婉兒說走就走,胖槐卻是醒過來地時候才知道婉兒離開,終日借酒澆愁。
蕭布衣微皺眉頭,「胖槐,你醉了。阿銹、慕儒,扶他回去。」
「我沒醉,我沒醉!」胖槐用力地掙脫阿銹,戳到周慕儒的鼻子上,「上次,是你打我吧?」摸摸後腦海,疼痛依舊,胖槐嘶聲道:「什麼兄弟,全都假的!你是郎將、你是郎將、我***就是廢物,一事無成地廢物。廢物到兄弟都瞧不起的地步,廢物到兄弟可以為了討好老大背後來對我下手的地步。周慕儒,你有種就再打我一下,你打我呀。」
周慕儒雙眉一豎,「胖槐,我沒種!如果你覺得上次我出手錯了,心中不舒服,打我一頓好了。」
阿銹不解道:「胖槐,不就是個女人,至於這樣嗎。你要知道,我們七人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胖槐哈哈大笑起來,「是呀,我們都是好兄弟,你們肯定都勸我女人沒什麼,都說為了老大,一定不能追婉兒吧?可既然是兄弟,老大為什麼不把女人讓給我,難道僅僅因為他是老大?」
他雙眼紅赤,死死地盯著蕭布衣道:「少當家,我真的不服氣,真的不服氣,我跟了婉兒幾年呀,可她說走就走,難道她心中真地沒有我嗎?」說到這裡,胖槐蹲下來痛哭流涕,小狗一樣地嗚嗚直叫。周慕儒本來氣惱,見到他這種樣子,不由又是憐憫又是無奈,伸手要去拉他,卻被胖槐用力掙開,踉踉蹌蹌地走出去。
周慕儒還想去追,蕭布衣卻是擺手道:「讓他去吧。」
「難道就這麼由著他?」周慕儒關切道,心道外邊天寒地凍,胖槐萬一醉倒街頭,還不被活活凍死?
蕭布衣淡然道:「有時候,不是我們把他看地太輕,而是他把自己看地太重!隨他去,不用管他。」
說到這裡。蕭布衣拂袖進入客廳,緩緩坐下來,孤燈一盞,映照他忽明忽暗的臉龐。
阿銹、周慕儒惴惴來到蕭布衣的身邊。都是勸道:「老大……胖槐是醉了,說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說不定是酒後吐真言吧。」蕭布衣輕嘆一聲,「只可惜……感情這事情,勉強不得呀。」
「老大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阿銹勸道。
「你們回去休息吧,我還在等消息。」蕭布衣望著孤燈,輕聲道:「阿銹、慕儒,還記得當初找馬場后遇到突厥兵的情況嗎?」
二人都是點頭,「當然記得。當時若是沒有老大你衝出來救我們,胖槐、我們說不定都已經斃命,哪裡會有今日地榮光。胖槐……唉……真的不知道知足。」蕭布衣卻是望向黑暗之中,輕嘆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是想說。我和兄弟間寧可如當年時候的並肩奮鬥,也不想自相殘殺……好了,你們也累了,休息去吧。」
蕭布衣揮揮手,阿銹周慕儒走了出來,回頭望向蕭布衣,見到他孤坐那裡,阿銹嘆口氣,「誰都覺得西梁王榮耀萬千,可我只看到老大地孤單。慕儒。少當家變了好多呀。想當初……他無憂無慮,一心只為山寨,可到如今……我覺得……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關心過他的內心,只因為……他一直表現的很堅強。」
「老大的確也是堅強。」周慕儒輕聲道。
阿銹苦笑,「很多時候,堅強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可看到老大如此,我很慶幸。我是個小兵。胖槐真的不對。這樣的老大,他還有什麼抱怨地呢?」
周慕儒搖搖頭。「不知道你說什麼,走吧,去找胖槐。」
「還找他做什麼……這種人,凍死他算了。」阿銹雖然這麼說,還是向府外走去。周慕儒苦笑道:「沒辦法,他不當我們是兄弟,可我們還當他是。」
二人走出去,蕭布衣還是靜靜地坐在廳中,其實他也聽到兩兄弟的話,突然感覺溫暖充斥胸膛,覺得再大地艱難也是無所畏懼。
阿銹、周慕儒走出了府邸,只見到明月當空,清光瀉地,順著路上地積雪鋪過去,白茫茫的一片,可胖槐卻已經蹤影不見。好在地上還留著腳印,兩兄弟稍作分辨,已經在不遠處的雪地尋找胖槐地腳印,一路尋了下去。
胖槐踉踉蹌蹌的前行,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跟頭摔在了雪堆之上,稀里糊塗的就睡了過去。等到醒了的時候,發現身上竟然並不算冷,而且置身在柴房之中,胖槐還有幾分醉意,感覺到頭痛如裂,忍不住的去拍腦袋,這時候一個聲音幽幽道:「蕭布衣搶了你的女人?」
聲音雖低,卻如同要鑽入腦袋中一樣,讓胖槐不得不聽。抬起頭來,胖槐才發現柴房中***竟然是詭異的綠色。柴房顯得十分昏暗,他一抬頭,就看到一雙有些碧綠的眼睛,除此之外,那個人隱在燈光之後,讓他看不清楚面容。
「你是誰?」胖槐迷迷糊糊道。他那一刻忘記了為何到這裡,只記得個婉兒,蕭布衣!
「我可以幫你搶回婉兒。」那人低聲道。
胖槐的醉眼閃過一絲喜意,「怎麼搶?」
「聽我吩咐,聽我吩咐……你就能重新搶回婉兒。」那聲音愈來愈低,愈來越沉,但如同鑽入胖槐靈魂的深處,讓他不得不聽「聽你地吩咐……」胖槐喃喃念道:「聽你的吩咐……」
他只是念了幾遍,陡然間發現***大亮,亮的耀眼,然後感覺到天昏地暗,霍然又暈了過去。
蕭布衣坐在廳中,良久未動,望見院中樹上白雪蒼蒼,夜意闌珊,突然想到,有那麼一次,有那麼一晚,裴茗翠也是孤單的坐在廳中,等著人。
那時候的裴茗翠在等蕭布衣!
那時候的蕭布衣、因為裴蓓去找的裴茗翠。那時候的蕭布衣,一腔義憤,為了朋友、為了友情、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地做任何事情。那時候地蕭布衣,從來不覺得寂寞!
原來站的高了,身邊地人多了,卻會越來越寂寞,巔峰之後的孤獨,只有巔峰之人才能體會。站在高峰之下,卻只能仰慕峰頂之人的風光!
這時候的蕭布衣,和當初的裴茗翠很多不同,但卻有太多的相同。
當初他見到裴茗翠的時候,只覺得她翻手**,高不可攀,但是結果呢,裴茗翠其實很寂寞,可是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點,自己只注意到裴茗翠的智慧,裴茗翠的心機和手段!
等到他想到覺察到這點的時候,才發現寂寞的主角已經換成了他自己。當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裴茗翠已然落寞。
到如今,那個熱血的男兒也變得頗有心機,在群臣中遊刃有餘、左右逢源,甚至做戲逼真的就算自己都忍不住的相信。他當然知道楊廣死了,但是他不能不表現出才知道的樣子,而且很快的要把罪名推到宇文化及的身上,他這樣做當然是有他的原因,和宇文化及一起的都是亂黨,就算擁護的楊杲也算不了正統。江都無論誰來領兵,歸順他蕭布衣一切好談,若是敢搶,他當照殺不誤!有他蕭布衣坐鎮東都,任憑誰,也不能把這個位置搶過去!
他現在不想放手,卻也不能放手,因為他已經如同離弦的羽箭,載著自己的使命,帶著長弓的依戀而去,無法回頭。
突然想到襄陽之時,裴茗翠說過,蕭兄,恭喜你……那一句恭喜卻是夾雜著多少看透世情的無奈。
忍不住的想到裴茗翠,忍不住的想著自己的一切一切,偶爾想到千年之後的自己,蕭布衣只是坐在那裡,突然間輕嘆了口氣。
失落在這千古的時空中,正如阿銹所言,從未有人真正的了解過他,就算是裴蓓、就算是巧兮、就算是遠在草原的蒙陳雪、她們都是體諒愛戀蕭布衣,卻真的無法了解蕭布衣。
甚至就算蕭布衣自己,都是不曾完全的了解自己。
突然間,蕭布衣嘴角笑笑,帶絲無奈,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驚才絕艷,甚至比他活的要豐富多彩,甚至數百年後還是造成驚天動地的影響。
這個位置若是張角的話,他會寂寞嗎?蕭布衣心中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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