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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節 破綻

.  卿不好做,今年到我家。


  蕭布衣坐在衙署的時候,深有感慨。本來以為宇文化及這種衰人都能做的官,那對自己而言,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真的不當官不知道當官的苦,種了田也是不知道老牛的累,他在太僕少卿位置上只坐了幾天,已經疲於應付,連連叫苦。


  眼前一摞子請帖比公文還要高,排的日子都可以推到明年的開春,可哪個請帖看起來都有點分量,想要推辭雖然不能說傷了一幫人的人,只怕那幫人想要他的心。


  手中翻閱著一張紅底金邊的請帖,蕭布衣暗自皺眉,他沒有想到第一個請他的就是當朝的李柱國!以他的本性而言,對李柱國這種人不會有什麼好感,但是以他的頭腦而言,知道這場赴宴一定要去。他含含混混的應對了董中將后,回去一直在想這個忙幫還是不幫!

  他現在考慮幫是不幫,已經和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他現在少了太多的衝動,知道這世上窮人可憐的人多了,他要是一個個的幫下去,鬍子白了也不見得有完,他眼下還是要顧小家以山寨的利益為重,這個李柱國是炮灰當然是肯定的,可他成為炮灰之前,自己不能成為炮灰的炮灰才好,幫助了董中將得罪了李閥,這是他要衡量一下的事情。


  第二份請帖有些出乎蕭布衣的意料,那是裴御史的請帖,也算是裴閥正式邀請他的信號。見到裴御史一張寒冬臘月地臉,蕭布衣本以為自己和他見面要地下接頭才好,倒沒有想到自己陞官后,很快接到他的請帖。其餘的請帖級別都是稍微低級些,不過也算是蕭布衣平日難得一見的重量級人物。比如說兵部尚書衛文升,民部尚書樊子蓋,尚書左丞,右丞的不一而足。蕭布衣一一記了下來。卻是搞不清這些人哪派是哪派。暗道有機會一定要問問李靖和袁嵐才好。最近升了官,一直公務纏身,平日的交情都淡了很多,也是當官難做呀。蕭布衣想到這裡的時候,翻過了一幫大夫的請帖。


  這裡請他地大夫不少,大隋有左右光祿大夫,金紫光祿大夫。銀青光祿大夫,朝議大夫,朝散大夫等等,李柱國就是兼任了一個左光祿大夫地位,蕭布衣是太僕少卿,也有銀青光祿大夫地兼職,所以大隋的大夫很多,蕭布衣多半不識。心道自己沒病。不用先去看大夫的,暫且緩緩再說。


  拿到倒數第二份請帖的時候,蕭布衣微微愣了下。乘黃令沒外事的時候,負責給他整理一些日常事務,他把請帖交給自己的時候,已經分清楚了輕重緩急,官職大小,放在最下面的請帖當然是不算起眼地官位,可上面李玄霸三個字倒讓他很是動容。他沒有想到李玄霸會找他,有人上位,自然得有人下台,他踩了柴紹,難道這個隋朝第一猛男李玄霸要為大舅子抱打不平嗎?

  放下李玄霸的請帖,蕭布衣拿起最後一份請帖的時候又是皺眉,請帖竟然是楊笑佛的,這個楊笑佛看起來陰陽怪氣,琢磨不透他的門道,他請自己做什麼?蕭布衣按了下太陽穴,放下了所有的請帖,只覺得這個官很累,他看起來官位大漲,九級連升,可在這些請帖面前還算不上什麼,這裡的官員很多都是廟堂之巔的人物,他一個從四品能得到如此多人地邀請也算是大隋開國地異數吧?


  所有的請帖放到的一旁,蕭布衣坐在官位上,只想優哉游哉地渡過一天,以前當官的說忙他還不信,現在自己身臨其境,才發現這個當官的人真的很忙,但前提是你得火。先去見李渾,然後去見李玄霸,第三去見裴蘊。蕭布衣心中暗自琢磨道,李渾畢竟是柱國,怎麼排都要是第一位,李玄霸是猛男,神交已久,不妨探探口風,見裴蘊那是必須的,好久不聞裴茗翠的動靜,倒不知道她最近忙些什麼。


  房門『砰』的一聲大響,打破了蕭布衣幻想,抬頭望過去,乘黃令滿是緊張道:「我要先向大人說一聲……」


  不等趙成鵬再說,一人已經風風火火的站在蕭布衣的面前,蕭布衣看了眼,有些詫異,揮揮手道:「乘黃令,你先下去,沒事的。」


  「三弟,你這辦公的地方看起來,比你二哥的要強了很多呢,只是如今想要見上你一面,可真的很困難。」紅拂女含笑望著蕭布衣,羞羞答答樣,早沒有了當日的潑辣。要非在蕭布衣眼中的紅拂女早就定型,別人說紅拂女是雞婆說不定他會揮拳相向。看起來不是女大十八變,而應該說女人一直都是在不停的變化中。


  「嫂子,我的確是有點忙。」蕭布衣拍拍桌案上請帖,苦笑道:「你看這些就應該知道,現在的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紅拂女裝作沒有聽出蕭布衣的言下之意,住下來一樣的坐下來,「三弟,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


  「嫂子有話直說吧。」蕭布衣只能攔斷她的話頭。


  「其實我這次來,看看三弟是一個主要的目的。」紅拂女面不改色,侃侃而談,「前一段日子你也知道,嫂子只怕住在李家會委屈了你,結果果然和嫂子看的一樣,三弟歷經磨練,終成大器。」


  蕭布衣心道你的遠見和楊廣有得一拼,「那嫂子來到這裡的次要目的呢?」


  「次要的目的嘛,」紅拂女伸手入袖,拿出個綠油油的一塊玉來,「三弟,這塊玉是我專門為你求來的富貴玉,只要你帶上,我想以後必定大富大貴,貴不可言。」


  蕭布衣看了眼那塊玉,懷疑是門板後面那塊玉的改良版。起身推辭道:「謝謝嫂子地好意,只是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


  「有什麼破費不破費的,家裡很多……」紅拂女突然捂住了口,「我說家裡很多時候,也是仗著富貴玉才發達的。三弟,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嫂子。」


  蕭布衣有些苦著臉的接過所謂的富貴玉,只怕從此霉運纏身。如果李靖家那也叫發達的話。婉兒住的柴房也可以叫做是宮殿的。想起婉兒地時候。蕭布衣心中尋思,反正自己太僕府房間也多,不如讓婉兒搬過來也好。現在看情形,就算他是穿越過來地,也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天下會亂地如此

  可眼下有一天福享一天的就好。


  看到蕭布衣接過玉來,紅拂女一把又搶過。給他戴到了脖子上,又幫蕭布衣整理下衣服,「三弟,我聽你二哥說,你自幼失母,只有你父親一個人把你養大?」


  蕭布衣難以呼吸,「二哥說的對。」


  「長兄為父,長嫂為母。」紅拂女毅然道:「三弟的婚姻大事還沒有定下來吧?」


  蕭布衣笑道:「這個二哥沒有和你說嗎?其實已經有幾家說媒了。我現在還在挑選,就不勞嫂子費心了。」


  「哦?」紅拂女大失所望,感覺到蕭布衣剝奪了她做媒婆的權利。「那到時候可要領給嫂子看看,嫂子幫你把關。」


  「一定一定。」蕭布衣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嫂子,我還有事,你要沒事的話……」


  「我知道你忙,那我就長話短說。」紅拂女終於說到正體,「布衣,你知道,你二哥有能力,但是腦筋死,做了十年,也就是在直長,縣令和員外郎之間晃悠,哪裡像三弟這樣,只是幾個月,就已經做到太僕少卿的位置上?」


  蕭布衣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只好道:「嫂子,二哥和我不同衙署,我很多事情有心無力。不過二哥素有大才,你放心,總有一天可以揚名天下地。」


  「什麼揚名天下?」紅拂女嘆息一聲,臉上終於有了無奈,「我十年前就以為他可以揚名天下的,但十年你可知道有多麼長?」


  蕭布衣頭一次正視起眼前的這個女人,說句實話,他很不欣賞紅拂女的作風,但是他不能不說,這個紅拂女實在是現實的不能再現實的女人,也是很堅韌的女人。以她跟著李靖私奔的作風,能和李靖十年如一日地忍受清貧,不離不棄,這已經是很多女人無法做到地事情。她可以說李靖無能,可以對李靖不滿,但是她還是在守候,或者是因為希望,也或者是因為愛……


  「十年……」紅拂女伸開手掌,撫摸眼角嘴角道:「十年就是換來了等待,換來了皺紋,換來了張雞婆這個名聲,十年對我來說,只是一瞬,十年對我來說,又比一生還要漫長!」


  蕭布衣沉吟道:「嫂子,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看人向來很准,我相信二哥以後成就必在我之上。」


  「我也相信李靖,可是等是等不來機會的,」紅拂女落寞的笑,「我只請三弟給你二哥一個機會。」


  「哦?」蕭布衣沉吟道:「嫂子說地言重了,只要力所能及,又是能幫助二哥的,我絕對沒有不幫的道理。嫂子有什麼消息大可說說,我們可以商量下的。」


  紅拂喜上眉梢,「三弟果然爽快,那我就說了。這次張將軍派手下過來請馬補充馬匹,還有器械糧草一塊運過去。馬匹準備好了,可器械糧草還要準備,兵部會出兵護衛,駕部卻是向來沒有關係。大丈夫守在東都不成大事,像三弟這樣出塞仆骨才可能揚名天下。」


  蕭布衣已經明白過來,「嫂子想讓大哥去齊郡,若有什麼機會,說不定會得到升遷?」


  紅拂女點頭,「我就是這麼想,憋在東都十年不得機遇,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只是兵部調度有兵部尚書衛文升掌管,我怕你二哥一根筋,只以為自己胸中自有百萬兵,卻不知道和人溝通……」


  「可要過年了,這時候出去?」蕭布衣有些猶豫。


  「過年?」紅拂女輕輕嘆息,「我們有年嗎?就算有年,過不過的有什麼區別?如果你二哥這次能成行。我願意和他一塊前行。」


  蕭布衣不再猶豫,翻了翻請帖,改變了計劃,先找到兵部尚書衛文升地請帖,「嫂子不用擔心,我這就去找兵部尚書,把這件事說一下。」


  紅拂女大喜,「多謝三弟。」見到蕭布衣要走出衙署。紅拂女突然叫道:「三弟……」


  「什麼事?」蕭布衣止住腳步。


  「若是李靖問你。你不要說我說的。我只怕他會惱我,他不想麻煩你。」紅拂女支支吾吾道。


  「我知道。」蕭布衣笑道:「事能成否我也不知,不過我儘力而為好了。」


  ***

  大隋兵部掌軍籍輿馬,郎,庫部侍郎等。李靖的員外郎,裴寂的承務郎都屬於駕部處理實際事務人員。大隋設立十二衛府,和兵部算是相互為用,互相鉗制的關係,主要便於皇上控制軍隊和維護大隋的統一。


  兵部尚書隸屬尚書省,衛文升雖然權利不小,可是比起宇文述李渾之流,還是差了一些。蕭布衣腦海中就有這些資料的時候。然後去了衛文升的府邸。


  他雖然拿了請帖。還是帶著乘黃令趙成鵬先去了兵部,主要是想把秦叔寶在太僕寺地事情和兵部彙報下,無奈衛文升不在兵部。蕭布衣讓趙成鵬處理瑣屑事情。自己看看天色將晚,也是拜會地時候,打聽到衛文升地府邸所在,徑直尋過去。


  如果能幫助李靖一下,他倒是很樂意效勞。


  衛尚書的府邸是在時泰坊,蕭布衣在這裡殺過人,倒是輕車熟路。


  不過李府和衛府離的倒有些遙遠,蕭布衣策馬前行的時候,見到前方有頂小轎急行,和他一路,只好跟隨轎子後面。


  轎子雖不是金頂玉簾,卻也奢華十分,只是看規模形狀,卻像是為女人乘坐打造,旁邊跟著兩個丫環更是確定了蕭布衣的想法。此處只有一條路通往衛府,蕭布衣只以為這多半是衛文升的家眷迴轉,自己倒不好打擾。


  轎子到了衛府前,幾個下人很快的開門放進去,更是敲定蕭布衣地想法,等到他到了衛府門前,下人迎了上來,恭敬道:「請問大人要找誰?」


  下人恭敬只是為了蕭布衣的官服,倒不認識蕭布衣是哪個。


  蕭布衣把請帖遞過去道:「蕭布衣應衛大人之約前來拜訪,還請通傳下。」


  下人接過請帖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原來是太僕寺的蕭大人,老爺特意吩咐過,蕭大人請進。」


  蕭布衣下馬,早有下人牽馬,一個下人帶蕭布衣進入了正廳,奉上香茶后說道:「蕭大人還請稍等,老爺不在,我已經讓人去通知少


  蕭布衣點點頭,四下打量眼,安心等候,搞不懂衛文升去了哪裡。不過他雖有請帖,請帖上也沒有時間,可按照規矩的話,總是要事先通知讓主人準備的好,他只怕秦叔寶他們會啟程,耽誤了李靖的事情,倒是做了回不速之客。


  小轎在前院孤零零的放著,腳夫和丫環都已經不見,下人木頭般的站在他身邊,蕭布衣覺得無聊,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


  又等了片刻地功夫,腳步聲從長廊處響起,蕭布衣扭頭望過去,見到一翩翩公子走了過來。這個翩翩公子可和袁熙那種假貨不同,身著白袍勝雪,體態玉樹臨風,就算蕭布衣一眼見到,都是暗自喝彩,猜想這可能是衛文升地兒子,蕭布衣站了起來。


  那人見到蕭布衣后,臉上浮出十分熱情的笑容,「是蕭大人嗎?在下衛,家父提起蕭大人的時候,稱讚不已,衛雋只恨不能親眼目睹蕭大人神威,今日得見,實在三生有幸。」


  蕭布衣總覺得這個衛雋眼神不配合笑容,說白了就是有點皮笑肉不笑地感覺,甚至對他有點敵意,心中詫異,卻還是拱手道:「原來是衛兄,我雖沒有聽衛大人說及,可今日一見,也覺得衛兄儀錶不俗,非同常人呀。」


  「蕭大人的稱呼真的折殺我了。」衛雋滿是惶恐,「蕭大人請坐,家父不在,可家父要是知道我沒有接待好蕭大人,定會訓斥我不懂規矩。我已經讓下人準備了水酒,還請大人賞光。」


  蕭布衣聽到前院有了動靜,那小轎已被抬起,又出了衛府,不由微愕。當他聽下人說衛文升不在的時候,已經想走,可不好不辭而別,見了衛后不想耽擱時光。站起來道:「既然衛大人不在。那我改日再來拜訪。今日真地有點唐突了。」


  「蕭大人若沒有要事的話,真的要留下來喝杯水酒,不然家父回來……」衛雋露出了為難的臉色。


  蕭布衣含笑道:「你招待的已經很好,只是我實在有事,衛公子,希望以後再見。」


  衛雋露出失望的表情,「既然如此。請容衛雋送蕭大人一程。」


  這個衛雋做事招待倒是無可挑剔,蕭布衣卻總覺得他態度中藏著什麼,只是一想自己和他八杆子打不到,倒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有點多疑。


  衛雋送蕭布衣到衛府門前,蕭布衣告辭離開,聽到身後很快的關上大門,微微錯愕。


  他策馬前行,這條道路只是通往衛府。倒沒有別的岔道。行了片刻后蕭布衣勒馬,發現前方又出現了那個小轎,只是卻停在路中。一個轎夫哼哼哈哈地坐在雪地上揉腳,神色痛苦非常,想是不留意地傷了腳。


  蕭布衣緩緩策馬過來,發現幾人沒有讓路地意思,馬上抱拳道:「還請讓讓。」


  一個轎夫怒聲道:「你不知道這是誰的轎子嗎?你這麼著急,可是趕死不成?」


  蕭布衣笑容不減,輕聲道:「我不知道這是誰的轎子,我只知道,你如此說話,只是體現主人沒有涵養罷了。」


  三個轎夫霍然站起,看起來就要衝過來把蕭布衣扁上一頓,轎子中突然傳來一聲低叱,「不得無禮。」


  轎夫止步,都是怒目相向,蕭布衣悠哉的坐在馬上,心道從這幾個惡仆身上就知道,他們肯定有些後台,這是時泰坊,和附近的時,臨徳,立行幾坊都是朝中高官大員住的地方,倒不知道這些人是哪個高官的奴僕。


  「還不敢請教大人地姓名。」轎子裡面是女聲,聲音沉凝。


  「太僕少卿蕭布衣。」


  「啊?原來是太僕少卿,久仰大名了。」轎子裡面說了一句后,沉默良久才道:「你們還不趕快給蕭大人讓路,攔在路上太不像話。」


  揉腳的轎夫墊著腳跳了起來,大聲道:「小姐,我沒事了,可以走了。」


  「那請小姐先行。」蕭布衣馬上道。


  「那就謝謝蕭大人了。」轎子裡面小姐低聲道,讓人聽不出波折。兩個丫環卻是走到最後,身材婀娜,搖曳生姿。蕭布衣不好催馬跟在二人的身後,只好又等了片刻,才要催馬前行,突然心下凜然。


  巷子旁的高牆突然冒出了數人,都是黑巾罩面,一身黑衣,手中刀光霍霍,躍下牆頭的時候,二話不說,揮刀就沖了過來。其中一人最是彪悍,不是從牆頭躍到地上衝來,而是從牆上高高躍起,當空凌厲一劍刺來,恨不得要把蕭布衣扎個透明的窟窿。


  蕭布衣人在馬上,手無寸鐵,見到那人劍法凌厲,瞳孔微縮,手上一綳,馬韁已斷。他手持韁繩,揮手抽了過去,不偏不倚的擊中當先那人的手腕。那人沒有想到蕭布衣如此精湛地武功,只覺得手腕一麻,長劍已經脫手飛了出去,插到衝過來地一個人肩頭。那人長劍一失,低吼一聲,雙拳一錯,空中姿勢不變,暴雨狂風般向蕭布衣打了過來。


  若是以往,蕭布衣多半還是見招拆招,可如今目光敏銳,早看清楚對方的虛實,左拳微砍,切中那人的手臂,右掌卻是倏然穿了出去,一掌印在那人地胸口,那人只覺得一股大力拍過來,胸口氣血翻湧,一口血就要噴了出來。陡然間覺得臉上胸口一涼,那人心中一驚,知道被蕭布衣擊了一掌后,順手摘了他的面巾,顧不得再想攻擊,居然以手罩面,落地後腳尖用力,倒退的上了牆頭。低頭望向胸口,發現衣襟早裂,露出內衣,不由駭然蕭布衣的一雙手掌的威力。


  他和蕭布衣交手兔起鶻落,刺客退後上了牆頭之際另外數人才是衝到蕭布衣的馬前。陡然間眼前一花,失去了蕭布衣地蹤跡,不由面面相覷。蕭布衣早從馬腹下衝出,一拳擊向一名持刀的刺客。


  那人居然來不及揮刀,只聽到『砰』的一聲大響,已經被蕭布衣結結實實的擊在臉上,慘叫一聲,連人帶刀的飛出了好遠。落在地上的時候。抽搐兩下。沒有了聲息。


  眾刺客駭然,從來沒有想到一人的拳頭居然威猛到如此的地步,才抬起刀地已經駭地連連後退,都知道他們人雖眾多,可論功夫實在比蕭布衣差地太遠。聽到牆上呼哨一聲,都是紛紛躍上了牆頭,不知所蹤。牆上那人卻是


  一道寒光刺入了被蕭布衣擊飛那人的胸口,躍下見。


  蕭布衣並不追趕,凝望自己的手上,那裡除了衣襟一塊外,居然還有塊暖玉在手,上面寫個衛字。他滿臉的疑惑不解,因為方才摘了刺客的面巾后。刺客雖然飛快遮擋。他卻已經看清楚那人就是衛!

  衛雋為什麼要殺他?蕭布衣打破頭也想不明白。他望著那塊玉的時候,突然聽到咳嗽的聲音,抬頭向巷口望過去。見到一人站在巷口,輕輕地咳……


  蕭布衣目光閃動,卻是緩步迎上去,「沒有想到李兄也會來到這裡。」


  李玄霸也是輕裘緩帶,可怎麼看都沒有什麼瀟洒,只像一個孤零零的衣架子上面掛個裘袍而已。


  蕭布衣只怕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到,可巷口處寒風凜冽,李玄霸卻是巋然不動。


  「少卿真的好武功。」李玄霸一陣劇烈的咳嗽后,用手巾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他雙頰紅通如火,這一陣咳嗽蕭布衣只怕他咳出了肺來,不由有了憐憫之心。


  「風大天寒,李兄應該在家休息才對。」


  李玄霸走了幾步,到了巷子裡面,避了下風頭,終於喘息過來,微笑道:「只是要在家中休息,如何能見得到蕭兄這般精彩的身手?」


  蕭布衣把那塊玉放入懷中,不談武功,只是問,「李兄來這裡做什麼?總不是預見有人要刺殺我,專程到這裡看看熱鬧吧?」


  李玄霸笑的咳,「蕭兄的口氣好像是,我和那些刺客一夥,這次專門對付你來了?」


  蕭布衣笑道:「這個說不準的,現在我發現無論是誰,都想要取我地性命,相識地也好,不相識的也罷。」


  「哦。那方才的呢,是蕭兄地相識還是不識?」李玄霸微笑問道:「那裡有個被人殺死的刺客,我想要去翻翻,總有點蛛絲馬跡。蕭兄不去看,是因為氣量寬宏,不以刺殺為意呢,還是因為心如明鏡,早知道刺客是誰?」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蕭布衣笑道:「我蕭布衣不想和任何人為敵,可我也不怕和任何人為敵的。」


  「只怕誰把蕭兄當作敵人都是件頭痛的事情。」李玄霸輕咳兩聲,眼中火一般的炙熱,「只是和蕭兄為敵也是件千載難逢的事情。」


  「哦?」蕭布衣皺了下眉頭,卻是心思飛轉。


  他方才兩見小轎,已經覺得有些太巧,轎子到了衛府後,先他一步離開,卻是因為轎夫腳傷被羈絆在路中。可他現在懷疑腳夫可能並沒有受傷,不過是別人的刻意安排。坐轎的女子巷子中耽誤了他的時間,只是因為這裡只有一條路,她是為衛雋換衣服趕來伏殺爭取點時間,這麼說來,轎中的女人是和衛雋一路,路數蕭布衣已經想的清楚,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殺自己,還是很讓他困惑的事情。


  「千金易得,對手難求。」李玄霸狂熱中有了一絲落寞,「我其實很想把蕭兄當作是對手,只是我們實在沒有什麼衝突。蕭兄雖然人在高位,可我知道心卻不在廟堂。我呢,這輩子就從來沒有想到過當官的。」


  蕭布衣啞然失笑道:「難道我這麼不招人喜歡,來個人的話,就要和我作對?」


  李玄霸笑彎了腰,「蕭兄過於自謙,你敵人不少,朋友更多。只是這裡突然出現這麼多有埋伏的刺客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蕭兄路線詭異,人又機敏,想要跟蹤你是不容易。這麼說刺客肯定預知你行走的路線,可這好像知道的人又很少?」


  他說的平淡,蕭布衣卻是心下佩服,知道李玄霸此人看似病懨懨的,卻是聰明絕頂,他言語暗意就是說,除了衛雋,符合這種條件實在是少,他雖然不親身經歷,事後推斷卻是絲毫不差,單憑這點,已經少見的人物。


  「只是他們計劃有問題,要是成功,想必有機會置身事外,但是要失敗的話,我想必定漏洞百出。」李玄霸又道:「他們刺殺謹慎,時間卻倉促些,多半是覺得機會也是千載難逢,這才急急的出手。他們高看了自己的武功,卻是小瞧了蕭兄的身手,難免會失敗。」李玄霸嘆息一聲,「不過他們雖然失敗了,我卻看出點意外,蕭兄的武功顯然比攔截刺客之時,對刀馮郎將之日要高明很多,蕭兄原來一直都是隱藏著自己是個高手的事實,只有生死相搏才會用盡全力,當然。蕭兄現在是否全力我也是看不出的。對刀馮郎將的時候,我們還可以認為蕭兄宅心仁厚,不想讓馮郎將丟了臉面,可攔截刺客之時,隱瞞武功放走了刺客,又是為了什麼?」


  蕭布衣默然,笑容不減。


  李玄霸又說道:「這讓我想起幾個月前刺殺李公子之人,那人武功高強,遠遠一矛就是擊殺了李公子,武功之霸道,玄霸也是佩服,只是那人再也不見,實在讓人詫異。」李玄霸雙眸一轉,如火般的望著蕭布衣道:「或許那人眾人都是認識,他只怕泄露了武功讓人懷疑,這才刻意隱藏自己的武功,可他又想放走刺殺李柱國之人,出手之下,這才有所隱瞞,蕭兄,不知道我猜的對也不對?」


  寒風呼嘯,凍不凝李玄霸眼中的熱火,目光灼灼,卻還是看不穿蕭布衣的心思。只是二人目光中多少都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蕭布衣終於笑道:「李兄聰穎十分,異想天開就算我都是佩服的。」


  李玄霸笑了起來,「異想天開嗎?」


  「我雖然沒有見過李兄的出手,卻知道無聲無息出現在巷口,又不為我察覺的人絕非看起來那麼體弱多病。」蕭布衣微笑道:「李兄武功之高就算我也看不穿深淺,可我想也是少有人知,難道也是為了掩飾什麼?你問我刻意放走了刺殺李大人的兇手為了什麼,可今日我放走了要殺我的兇手又是為了什麼?李兄早早的守在巷口,只憑俠肝義膽,想抓幾個刺客不是問題,可放走了兇手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因為李兄放走了刺客,我就憑藉此來推斷,李兄和刺客一路來殺我,故意放走刺客的不成?」李玄霸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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