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果
第四百三十章果
天色略有晴意,大雨收斂許多,小雨仍在淅瀝瀝的下著,那柔膩雨聲在人耳邊充盈不斷,可皇宮內的人們卻無這份舒坦心思。
皇后在中和殿前站了近兩個時辰,可明啟帝卻依然不肯見她。
「皇上,您收回成命吧求您收回成命……」
那泣啞的聲音不停,皇后早已感覺嗓子鎮痛,可卻依然不能放棄讓明啟帝收回在奉國公府門口執行凌遲之刑的旨意。
她不知已在此哭求多久,可明啟帝依舊沒有半紋動靜兒,甚至連面都不肯見。
皇后心中慌亂不寧,想必此事讓明啟帝也甚是難堪難言心中悔恨,只恨當初不該心慈手軟,只割了舌,而沒把那老太監直接弄死,否則哪還會有今日之事?
正在此時,雨中一名侍衛從外拚命跑來,直跪雨中回話:
「啟稟皇上,庄親王爺親自出門監刑,世子爺、世子妃以及王府大爺、四爺,葉太醫及其嫡長子全部在刑場觀刑」
中和殿大門忽然打開,明啟帝跟前的太監一聲傳喝,那侍衛連忙低頭進屋回話。
皇后聽這話已是嚇的不知所措,庄親王爺居然親自監刑這是她絕沒有想到的,本以為說是庄親王爺請旨只是個笑話,沒成想居然是真事
他不是快不成了?怎麼還會出面……天空一片陰雲再次席捲整個天空,一道疾閃乍現,好似欲把天空撕裂,炸雷轟響,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皇后心頭揪緊不堪,剛剛踏進中和殿便昏倒過去……
因凌遲之刑要連行三日,雨降不停,庄親王爺帶人先回,秦穆戎與葉雲水則帶著侍衛送葉重天回葉府。
剛進府內,天空傾盆大雨而下,老太太與葉蕭飛在外廳招待秦穆戎,葉雲水則扶葉重天回房躺下后坐在一旁,她本欲說點兒安慰的話,可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葉重天直了直身子,擠著笑言道:「為父心中暢快,你在庄親王爺和世子爺的心中位置不淺,為父的臉面全盡了」
「是我拖累了你。」葉雲水此時如何不知事情緣由?讓葉重天伺候庄親王爺,那不等同於讓葉重天謀害?王爺一旦歿了,葉家便是罪人,而她更是最大的禍首,連帶著秦穆戎弒父之事再被挑起,整個王府分崩離析,豈不徹底的垮掉
葉重天雖不知其中根源如何,可他卻死活不應,寧可親自挑斷手筋也不應,這卻是讓葉雲水徹底抹掉對他優柔寡斷的印象
這次事她是真的發自心底的震怒,凌遲大罪從她口中而出,那是發自內心的恨,雖對葉家少了幾分情意,可得知葉重天的所為,她那隱藏心底的根悄然萌生,好歹她姓葉,好歹這是她的父親
葉重天看向她那濕潤的眼睛,嘆言道:
「什麼拖累不拖累,為父自進入太醫院不久,便知會有今日下場,宮裡的水深,深不可測,能活著都是命大福大,而今日有你親自出面為父解恨報仇,為父心中足矣,再無苛求,這是為父的榮耀,葉家的榮耀」
葉雲水的眼淚瞬間而下,什麼榮耀不榮耀?自幼學醫,三十多年的行醫歲月那是什麼?那是命,他親自斷了手筋,那是斷了他的命脈一樣雖然他以今日之事為葉家之榮,可在葉雲水的心裡卻並非如此
「說什麼榮耀作甚?哪來的榮耀比得了你親自隔斷自己的手筋?」葉雲水啞著聲斥道:
「莫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那老太監凌遲不冤,可他之前口口聲聲說乃是你自己割斷手筋這並非謊話,什麼為了榮耀,割斷你的手筋豈不是跟割斷你的命一樣,還胡沁什麼來糊弄我?」
看葉雲水嚶嚶流淚,葉重天也頗有動容,哆嗦著嘴,顫抖著聲:「為父之前對不住你,對不住你生母,更庇護不了你,為父如今算是贖罪,贖罪了……」
「爹」葉雲水輕聲呼喚,葉重天眼淚奔涌的點著頭,「哎,唉,乖女兒,乖女兒」
父女二人攀談半晌,葉重天面露疲色,葉雲水安慰幾句便離開他的房間,葉蕭飛見葉雲水出面,便與她和秦穆戎說起往後之事。
「父親如今已是這種狀況,往後手落殘疾,他的心恐怕也不安寧。」葉蕭飛說完看向葉雲水,「弟弟想讓父親離開涅梁,只要莫在這涅梁城裡,興許他便不會再有心中顧慮,讓他與母親離開此地,往後也少出點兒麻煩事。」
葉雲水皺了皺眉頭,雖說凌遲處死那太監,可此事算是狠打了皇后的臉,奉國公府更是顏面掃地,雖說不敢正面與庄親王府有何瓜葛,可不見得不找機會拿葉府撒氣。
掃了幾眼葉蕭飛,葉雲水才開口言道:「父親、母親離開,老太太定是隨著離開,還有兩個小的母親捨不得撒手,那這府上豈不是就剩你一人了?」
葉蕭飛定了定神色,「弟弟心裡能撐住」
「撐不撐得住不是你心裡想就成,得拿出點兒本事來」葉雲水知他這份野心,十四歲就想獨撐葉府這在尋常人心裡恐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葉蕭飛的陰狠性子卻也得攬一攬,免得惹出大事。
葉蕭飛眼球轉了轉,「有世子爺在,有大姐在,弟弟照做就是,哪裡還有什麼撐不住的」
葉雲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卻在沉默思忖,半晌才回道:「葉老太太身子不好,往南邊去也甚好,南邊氣候溫潤,對她老病也有好處。」
「謹聽世子爺之命,弟弟這幾日便張羅此事。」葉蕭飛臉上表情帶有笑意,葉雲水卻警告兩句:「事情莫要太過著急,趕在老太太和父親身體康愈之時再啟程也不遲,另外南邊派上幾人尋個好宅,都打點妥當了再動身。」
葉蕭飛連忙回應:「弟弟即刻就辦。」
在葉府用了飯,眼瞧天色不早,窗外大雨也已停歇,秦穆戎與葉雲水二人離開葉府。
葉雲水的心複雜紊亂,整個人看上去似是沒了主心骨。
秦穆戎則牽過黑騎,「陪爺騎騎馬?」
葉雲水怔了片刻便是點頭輕笑,秦穆戎口說陪他,其實還不是安慰自己?
抱著葉雲水上了馬,秦穆戎翻身而上,將她裹在寬大的披風之中,雙腿一敲,黑騎翹身而蹄,像離弦的箭一般奔騰而去……
皇宮中。
太醫為皇后診治出來,明啟帝皺眉相問:「可有何礙?」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身體無大礙,只因暴雨天氣,心中鬱結,偶感風寒,服幾幅葯便可痊癒。」
明啟帝點了點頭,太醫連忙躬身而退,與『鳳儀宮』的太監趕去御藥房拿葯煎。
皇后在屋中一直聽著外面的聲響,明啟帝思忖片刻意欲進屋安慰兩句,門口便有一太監前來回稟,「稟皇上,太后請您去一趟,說是樂嬪娘娘今日不舒適,額上冒了許多汗」
明啟帝眉頭更緊,止步轉身往外奔去
皇后聽著那腳步聲越走越遠,太監恭送之聲刺耳難忍,舉起手邊的物件瘋似的往地上砸去,「賤人,賤人,全是賤人」
安和宮中,太后在樂裳跟前看著她,樂裳咬著牙忍著疼,明啟帝一進來就見此狀,連忙快速上前幾步。
他本以為是太后以此為借口欲挑皇后的毛病,可未成想卻真是樂裳不舒坦,快步上前,先扶著太后坐與一旁,口中言道:「母后,您身子骨不利落,還是先回去休息,在此站久了可不行」
「哀家不礙的,看著她沒事哀家這心才能放下,一直盼著哀家宮裡頭出個小孫子,可不能出了事」
太後面色焦急,明啟帝連忙吩咐太醫快點兒上前,母子二人一直都未提與樂裳無關之事,可明啟帝心雖惦記樂裳,卻也時不時的觀察著太后的神情,斟酌著是否與太后說兩句那葉太醫之事。
雖說此事明面與皇后無關,可明啟帝卻總怕太后心不舒坦……
約有一刻多鐘,太醫出來稟告,「回太后、回皇上,樂嬪娘娘已經無礙了,只需好生休養便罷」
太后拍了拍胸口,「可算是老天保佑,哀家放心了」
「朕扶您回寢殿歇歇」明啟帝上前攙扶,太后露了笑隨他而走。
思忖片刻,明啟帝輕言道:「葉太醫之事乃是那老太監自做孽,不過皇后也不能免責,朕已……」
「莫多說了,哀家什麼都知道。」太后忽出此言,讓明啟帝甚是不堪。
「她出那陰損的主意,哀家還能不知?」太后不屑輕笑:
「可你也甭忘了,你那弟弟雖忍多次,可卻還未丟了那條命,到奉國公府凌遲那老太監並不過分,沒在那『鳳儀宮』行此刑已是留了分寸,哀家不想管這些事,也不願再說,都是哀家的兒子,哀家能偏佑哪一個?於國來說,你是皇上他是臣,可於家來講,你是兄他是弟,無論從何處提都是一個巴掌分不開」
明啟帝面露尷尬之色,「朕知道」
「去忙吧,哀家如今就盼著小孫子了」太后說罷,便安撫的拍了拍明啟帝的手,由太監上前攙扶回寢殿。
明啟帝看那老邁離去的背影心中糾結萬分,一旁的小太監上前回稟:「皇上,皇后求見……」
明啟帝冷下臉色:「朕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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