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望風披靡
高月城的先知，法術顧問勞恩泰茨怎麼也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巨人首領居然是兩個人類——坐在肩輦上的菲妮雅身高不顯，故而法術顧問並沒有第一眼認出菲妮雅是個半巨人。
這跟勞恩泰茨預想中的與巨人首領的會面場景大相徑庭。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叛徒比敵人更加可恨！
在勞恩泰茨眼中威廉夫婦就是人類當中的叛徒，他們居然驅使著居然來破壞人類的領地，簡直是壞透了。
四個雲巨人女僕高舉肩輦，讓肩輦的底盤幾乎與城牆的最高點幾乎持平，而威廉則可以站在肩輦上俯視法師顧問勞恩泰茨，當然他也可以順著肩輦的木製台階，走到城牆上去和法師顧問面對面交談。
而作為一個有禮貌的拜訪者，威廉卻是選擇了後者，他一步步的走下肩輦，邁步走到城牆頂上，看著一臉憤怒的勞恩泰茨。
勞恩泰茨氣憤的瞪著威廉，開口就指責道：「不知名的閣下，不管你是為什麼而來，你都不應該指使一群巨人來破壞普通人的家園！」
威廉皺了一下眉頭，道：「老頭兒！我的巨人僕從自進入深林谷的領地以來，尚沒有殺死過一個人類，沒有破壞過一間屋舍，也沒有搶掠過一頭家畜！所以對於你的指責，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勞恩泰茨聞言頓時獃滯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查驗過這些巨人到底造成了多少破壞，只是想當然的認為，但凡巨人出現的地方，總少不了破壞、搶掠和死亡。
勞恩泰茨雖然不會完全信任眼前的這個陌生男人所說的話，不過想來他也不會在這方面欺騙自己，嗯，應該是一個很好打發的老實小夥子吧。
法師顧問很快就穩定了心神，然後說道：「年輕的小夥子。縱然你約束了這些巨人，可是巨人的本性總是殘暴的，你帶著他們來到我們人類的城市附近，卻還是一種威脅啊！」
威廉聞言卻是不由的氣笑了，這老頭兒有點蹬鼻子上臉啊！幾乎跟老法師尹爾明斯特一樣可惡。
威廉大笑道：「我來這裡是想拿到一些東西，也想對這裡的人們說一些話，讓他們接受一個事實。而這些巨人是用來保證我拿東西的時候沒有人會反對，說話的時候人們認真傾聽，並心甘情願的接受一個事實。」
勞恩泰茨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人老成精他當然聽出了來人話語中的意思。
勞恩泰茨咬著牙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在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又想對這裡的人們說什麼？接受什麼樣的事實？」
威廉冷笑道：「老頭兒！你又是誰？你代替這座城市的所有人做主嗎？」
勞恩泰茨有點氣不順的咳嗽了一下，然後道：「我是深林谷合法領主瑟勒門·烏拉斯的法術顧問，勞恩泰茨之塔的主人，我雖然無法代替烏拉斯領主決定整座城市的命運，但還是能幫助人們做出一些承諾的。」
威廉聞言卻是心中一動，他聽老法師尹爾明斯特說起過，勞恩泰茨是深林谷的真正主心骨兒，也是他獲取此地的統治權最有力的幫手。
威廉道：「我是威廉，現任匕首谷和陰影谷的領主，未來谷地王國的國王。現在我要征服深林谷，成為這裡的新主人。勞恩泰茨先生，你和這座城市的人民準備如何選擇？臣服還是抗拒？」
勞恩泰茨聞言頓時渾身一顫，作為劍灣地區法師集會上的資深參與者，勞恩泰茨與陰影谷的大賢者尹爾明斯特交情甚深，他當然知道有一個年輕的領主正在谷地的北方崛起，甚至在前兩天他就接到了來自豎琴手同盟的密報，陰影谷已經淪陷，而。
勞恩泰茨很擔心他的領主兼學生瑟勒門·烏拉斯領主的出征是否是一場被人設計好的騙局（勞恩泰茨是烏拉斯的文學導師）。
現在，當威廉帶著巨人部隊懟在臉上的時候，勞恩泰茨終於感到了絕望，他知道自己無力挽救深林谷的結局。
但是老法師顧問卻還有機會去挽救自己的學生的命運。
勞恩泰茨沉聲問道：「威廉閣下，如果我們選擇反抗的話，你將會如何對待深林谷的人們？」
威廉冷然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在我治下但有抗拒稱兵者，一律格殺勿論。當然，如果有不願意受我轄管統治的人，可以選擇提前離開，我也不是不能許可。但有一個前提，在我進入這座城市的城牆之內之前。」
勞恩泰茨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威廉許諾的條件看似仁慈，但是內核卻極為誅心。說白了就是：如果你不願意歸附我，可以選擇離開，但是要是敢直接武力對抗，那就不要怪我趕盡殺絕。
這一套手段若是放在威廉前世老家，那基本上就是一個笑話。
圍三闕一的道理誰不懂？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但凡老家人，誰還不是半個軍事家？！
也就是在這個戰爭理念比較粗燥的費倫，威廉的小把戲才有可能讓人無所適從。
威廉對勞恩泰茨說道：「老先生，我給你和這座城市裡的人們一天的考慮時間。在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我不會踏進這座城市的城牆一步。但是，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不管你們是選擇戰爭，還是選擇立刻，我都不會再手下留情。」
勞恩泰茨為難的說道：「威廉閣下，您留給我們的時間太少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做出決定。請再多給我們三天時間吧！」
老傢伙還是不老實，威廉不由得笑了，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勞恩泰茨先生，如果不是看在你跟大賢者尹爾明斯特的關係上，我甚至連一個小時也不會給你留！如果我直接命令麾下的雲巨人攻城的話，你認為你們的城牆可以支撐多久？」
高月城的城牆能在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雲巨人的衝擊下堅持多久，在老法師顧問看來，別說一天了，就像威廉說的，一個小時也用不了。可能只需要巨人們的一次衝鋒，高月城就得淪陷。
沒有了深林谷之劍這支正規軍，單靠缺乏訓練的民兵，恐怕在兩打近二十尺高的巨人入侵者面前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英勇戰鬥了。
下達了戰爭通牒之後，威廉便回到了肩輦之上，然後由雲巨人僕從抬著走到高月城牆外的一處空地上安營紮寨，巨人攻城大隊也跟著退了回來。
出於鍛煉隊伍的目的，威廉要求雲巨人攻城大隊和霜巨人幼崽一起伐木掘土，修建駐停的營地。這讓所有的巨人都有些不太適應，以往他們在野外過夜，哪有這麼多講究？！
哪怕是比較有經驗的冒險者，也不過是多生幾堆篝火，做幾個預警陷阱而已。
只可惜，威廉才是真正的話事人，不管他說什麼，巨人們都得跟著干，而且還得不折不扣的執行。
不得不說，巨人干工程就是一把好手，不管是挖土還是砍樹，他們的效率都不比威廉前世的那些工程機械遜色多少，很快一座並不是很合理的駐防營地就被修建了起來。
或許在行家看來，威廉他們修建的營地擁有很多的不足之處，但是不管怎麼說，好歹也給大傢伙兒提供了一個還算安穩的宿營之地。
旺旺的篝火被升了起來，威廉利用萬能法術位打開了喀娥尹的冰冷半位面，從裡面搬出了好些大扇大扇的巨牛肉，還有不少香醇的美酒。
對於大部分巨人來說，挨餓是一種生存的本能。哪怕是足夠睿智、實力強大的雲巨人，平日里飢一頓飽一頓也是十分常見的，能夠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對任何一個巨人來說，都絕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就算有人拿巨人的王座來換也是休想。
這就是巨人這個種族的現狀，在吃不飽飯的前提下，一切野心和夢想都只是虛妄。
有一句話說的好：巨人永不為奴，除非管吃管住。只要伙食夠豐厚，地精也能當僱主。不信你看看食人魔，作為巨人種的一員，它們經常被地精拿食物誘拐為打手。
夜幕降臨的時候，所有的巨人都圍坐在篝火前，每個人都抱著半扇烘烤的半生不熟的牛架子，啃食的極為生勐，其中在白天表現的比較出色的幾個雲巨人，還各自獲得了半桶美酒作為獎勵。
什麼樣的雲巨人才算是表現出色？當然是能夠儘可能靠譜的執行威廉的命令的巨人，須知巨人本就是體型龐大，生性比較粗陋，哪怕是比較聰明的雲巨人，也免不了在行事過程中或有意或無意的違反威廉的命令。
比如半道見到野生動物或者農人養的家畜，他們總想打個獵或者搶個掠什麼的給自己加餐；遇到農田麥地，巨人們也總想在這些看起來頗為規整的「平地」上打個滾兒玩玩兒；見到人類的房子，總想像熊孩子一樣擺弄一下「積木」···
類似的情況可謂是數不勝數，若不是威廉一意進行壓制，整個深林谷非得被這群巨人給折騰成廢墟之地不可。
說實話，威廉在城牆上給勞恩泰茨所說的類似於秋毫無犯的話，裡面還真是水分不少，只不過事後威廉都給那些受害者做出了些許賠償。
對於如何管束巨人，威廉倒是還算有些心得，畢竟他對巨人的了解也是很有一些東西的。不管是世界之嵴的霜巨人，深淵裡的霜巨人，還是這雷鳴峰上的雲巨人，威廉在接觸過之後，從中卻是發現了不少東西。
在常人看來，巨人服從於力量和強權。其實這話對也不對，巨人服從強者，但是得有一個前提，不能挨餓。
餓極了的巨人六親不認。
所以威廉想要收攏這些雲巨人供自己驅策，強大的力量雖然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卻是得讓這些大傢伙吃飽飯。
就拿那四個抬肩輦的雌性雲巨人來說，她們曾經是雲巨人部落首領的妻妾親屬。正常來說，莫說當威廉的代步奴僕，不直接攻殺他這個大仇人都是好的。
但是當威廉許諾讓她們每天吃肉到飽，四個人還能分一桶美酒作為左餐的獎賞之後，所有的雌性雲巨人差點沒自相殘殺起來，甚至就連那些正經的雄性雲巨人都有些蠢蠢欲動。
所以，哪怕巨人們偶爾犯些小錯，威廉也不敢隨意剋扣他們的口食，這些傢伙真敢為了一口吃的造反。
而只能算是奢侈品的美酒就成了威廉調教這些大個子的利器。
一頓晚飯吃的並不平靜，不少沒有分得美酒的雲巨人按捺不住心中的貪慾，總是想依照往日的習慣從那些好運的傢伙手裡搶奪，然後這些不守規矩的傢伙就被威廉給強力鎮壓了。
一頓飯吃完，所有的雲巨人終於徹底發現，他們的小個子人類首領才是所有人當中最強大的一個。
你見過一個小不點兒人類可以像摔打燈草一樣摔打雲巨人嗎？你見過一拳就可以打折雲巨人的手臂，一腳就能踹飛近一噸重的雲巨人的人類嗎？
威廉身邊縮頭縮腦的雲巨人可以十分肯定的偷偷告訴你，他們親眼見過，也親身感受過。
不管威廉和他的巨人們在營地里怎麼嬉鬧，當第二天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所有的巨人都已經站在了高月城的城牆面前了。
奇怪的是，高月城的城牆上並沒有出現守軍的身影，整座城市都安靜的有些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威廉看了看東方已經露出的太陽臉龐，一揮手道：「破開城牆！我們進城！」
但見兩個最高最壯的雲巨人各自揮動一柄巨錘，對著高月城近六米高的城門牆勐然揮砸，隨著幾聲巨響就把城牆給砸開了，原木做的城門更是碎成了滿地的木頭渣兒。
高月城的街道並不窄，但以雲巨人的體型還是只能單列行走，但凡多一個并行的，就有可能碰到路邊的建築。
這也就意味著巨大的四人抬肩輦進城不便，不過威廉也不是個只一貫逞威風講排場的人，他又不是昏君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威服人心。
所以肩輦被留在了城牆上，威廉卻與眾人一起，步行於高月城的街道上。
在屬於深林谷領主的黑牆城堡——升月塔里，老法師顧問勞恩泰茨正與與高月城的一眾上層人物集會爭辯，由於勞恩泰茨年老體衰，精——力不濟，大部分時候他都只能充當一個傾聽者，真正的辯論者則是來自研習之葉的高階祭祀以及那些農場主代表和城市議會的官員。
其實大部分人都不怎麼同意直接投降，他們雖然害怕巨人，但是畢竟沒有真正親身面對他們，這些人還是想抗爭一下，以保全自己的財富和地位。
只是伴隨著轟隆隆的腳步聲，這些爭辯者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卻也立刻明白一個事實，巨人進城了。
然後，當升月塔的頂棚被幾個巨人掀開時，所有的人，哪怕是最桀驁不馴的傢伙都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