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暗劍無聲33

  竹下和女護士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李青林一下子就聽出來他們用的就是日語對話。兩人其他的話聽得不太清晰，李青林只確切地聽到女護士說：「在我努力之下，車站站長已經安排他下個月就到調度室上班。」


  竹下興奮地說：「愛子，你為帝國所作的犧牲帝國不會忘記，機關會給記上一功的。」


  原來這個女護士真是日本人，名字叫愛子。


  李青林還繼續想往下聽，可裡面的人已經結束對話，有腳步聲往門口走過來，李青林立刻回到剛才的位置。


  竹下出門以後用眼睛餘光掃了掃屋裡的兩個中國人。這兩個黑乎乎的中國人目光獃滯，坐在那裡傻乎乎的樣子，看上去和普通的農民沒什麼兩樣。竹下心裡鄙視了一下：「這些支那豬真臟，連用水洗洗臉都不會嗎？」


  竹下正要走，護士愛子連忙拉住他，道：「竹下先生，我託人給您買了一件小東西送給您，也不知道您喜歡不喜歡。」說著從護士工作台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竹下。


  竹下打開小盒子一看，原來是一個青銅的箭簇。青銅箭鏃雖然銹跡斑斑，看上去已有相當的年頭，但是製作精美，至今還能讓人感受到一股殺氣。


  竹下顯然很喜愛這個青銅箭簇，一邊將它收好放入懷中，一邊吟道：「日暮箭簇盡，左右刀鋋集。」說完揮手和愛子告別。


  日本人、愛好文物、鬼鬼祟祟的接頭，李青林斷定這個竹下就是日本佐藤機關的課長，這個愛子應該是他手下的特務。那個被派進調度室的又是誰呢？是進了平漢鐵路的調度室還是隴海鐵路的調度室呢？

  這兩條鐵路都是是中國經濟軍事大命脈，日本派特務打入進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李青林決定一定要向潘可為報告。


  竹下剛離開，醫生就回來了。此時西醫檢查很簡單，他們只有一副聽診器，一個體溫計，一個血壓計，還有一個壓舌板。此時只有大城市好點的醫院才有x光機，那可是絕對的高科技產品，因為x光機都是進口貨，所以價格也十分昂貴，象正縣這樣的醫院是絕對不會購買的。


  醫生通過衛三丫父親的自述病情，然後量體溫、量血壓、看舌苔、聽胸腹音，再用手按捺腹部檢查，很快醫生得出結論，衛三丫的父親是嚴重的胃潰瘍。


  找到病因以後無非是治療與保養，此時治療胃病的藥品很簡單，就是一種叫「胃平」的瓶裝粉劑，這種藥粉需要每次在飯前用溫水調和后喝下。李青林仔細看了標籤，發現這個葯竟然是日本生產的，有效成分只不過是氫氧化鋁，但是葯價卻很昂貴。


  李青林來一趟很不容易，他讓醫生開了三個療程的胃藥。衛三丫的父親見李青林花了這麼多大洋很心疼，示意少開一點。李青林笑著說：「現在花點錢不算什麼，你身體好了才能掙更多的錢啊。」


  西醫進入中國已經多年，西醫有生理學、物理學、化學及藥理學做後盾，在治療許多疾病方面確實特別有效。一九二九年初民國政府衛生部召開了一次「全國中央衛生會議」，參加會議的是各重要通商大埠的西醫醫院院長、部分名醫和一些官僚。這個清一色由西醫主持的既不「全國」也不「中央」的衛生會議最後竟然提出了一個議案，這個荒唐的議案就是《舊醫登記案（草案）》。


  這個議案要求全國五十歲以下或者行醫未滿二十年的中醫必須重新登記，接受「補充教育」並考試合格后，由政府發放執照才能行醫營業。在議案的行文中，很明確的流露出「廢止中醫」的意圖，從而引起了一場聲勢浩大、波及全國的「中西醫學大辯論」。


  這場被當時報人戲稱為「把脈的」與「量體溫的」口舌之爭最終以西醫黯然失敗收場，但是卻從客觀上向民眾宣傳了中醫和西醫治病的科學原理。西醫收費昂貴，民間早有「好貨不便宜的」的說法，此時普通的中國人都把能讓西醫看病作為一種榮耀。


  衛三丫的父親很感激，他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青林理解他的心情，他笑了笑說：「您是長輩，花點錢是應該的，今後好好養病，早點把身體養好。三丫知道你身體好了，也少些擔心啊。」


  衛三丫的父親頻頻點頭稱是。


  看完了病拿了葯，為了看胃藥的療效，李青林他們還在正縣等了兩天。兩天以後見衛三丫父親吃了胃藥確實很有效，李青林又到「張一貼」處買了十幾帖狗皮膏藥，這才帶著衛三丫的父親回了家。


  李青林回到萬安縣，在第一時間裡就將竹下和愛子的情況通過來福客棧報告給潘可為。正縣已經不是潘可為的控制範圍，對竹下和愛子的監控屬於另外一個行動小組。在電話里潘可為說要將此事報告給上級，並且說要為李青林請功，並約定十天後和李青林在來福客棧見面。


  請功不請功對於李青林來說根本無所謂，向潘可為報告此事也僅僅是憑著一個中國人的良心在辦事，李青林答應十天後見面。


  回到小李村的李青林依然過著平靜悠閑地農家生活，農活是干不完的，但是現在也不是特別忙，練武、讀書、幹活、造槍成了李青林每天的生活規律。


  衛三丫和姜美枝雖然還不時地下地幹活，但是大腹便便的她們已經成為重點保護對象，一般乾的是簡單的輕活。李萬全和李萬祥他們今年果然沒有去當麥客，留在家裡的他們也沒有閑暇的時間，除了幹家里農活，他們的騾車生意很好，中短途運輸業務不斷，兩人越干越有勁，李青林有時都插不上手了。


  家裡養了騾子和豬這樣的大牲畜，春天地里上足了底肥，地里的莊稼長勢很好，天雖然有點旱，但是都澆上了水，看來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李青奇經過去年一年的實踐，蠅蛆養雞法日臻成熟，他今年擴大了養雞規模，一個人養了六十隻雞，一個小型養雞場現出雛形。雞養得好，下的蛋就多，賣的錢就多，李青奇初步實現了他的願望——三天兩頭到長勝鎮吃吃煎血腸、煎皮渣、大肉包子等美味。


  劉秀珍和劉二花整天都笑眯眯的，瓮里的糧食滿滿的，圈裡的牲畜都很歡實，地里的莊稼長得喜人，家裡的男人都在掙錢，媳婦們的肚子一天天變大，還有什麼比這些更能讓農家女主人高興的呢？


  夏天也是錢多貴銅錫器的淡季，經過李青林的指導，錢多貴已經成為熟練地技工。


  回家的第一天下午李青林就去找錢多貴，錢多貴手裡拿著塊黃蠟，正在比照著面前的一個銅香爐用刀在黃蠟塊上在刻刻畫畫，他分明是在用黃蠟雕刻一個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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