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暗劍無聲27
桌上除了杯茶，還有瓜子、花生、大棗、燎花等乾果點心。大棗是內黃特產，個大肉厚，口感甘甜，營養豐富。燎花是老字號錦泰的名產，為豫北風味點心。燎花是用江米坯油炸之後掛漿貼花，再撒上青紅絲而成。燎花面色金黃、酥脆香甜、入口即化，確實別具一格。
李青林暫時沒有接野川的話頭，一會吃了顆棗，一會又吃了個燎花，一會又喝了口茶。
野川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小林」回話，他抬起頭緊張地看著李青林。
野川一郎這麼緊張，李青林心裡有了底，他笑著問野川：「你是田中帶過來的人？」
野川有些尷尬，結結巴巴地說：「我本來在大東亞商社，是田中先生招我進機關的。」
李青林道：「我以前只和田中有過聯繫，即使我去總部，該和誰聯繫呢？」
野川道：「自然是和新來的竹下課長聯繫，我們現在都屬於竹下課長指揮。」
李青林見野川說到竹下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摸了摸桌子上的那個古色古香的木盒子，於是笑道：「竹下課長喜歡中國古董吧？」
野川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竹下課長特別喜歡中國古代文物，我看這個東西應該有些年頭了，所以今天就買下來了，準備以後有機會送給他。」
馬屁精哪裡都會有，日本人也不例外，李青林笑了。但他卻對野川說道：「我不想去總部，因為佐藤機關太讓我失望了。況且我是帝國的軍人，不是你們機關的人，你們的命令現在對我無效。」
野川急得汗都下來了，道：「小林君，田中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還請您一定去機關一趟，拜託您了！。」
野川來中國之前就是個浪人，浪人的前身是武士。古代日本武士以忠誠、勇猛作為人生準則，田中將浪人野川招進特務機關，現在等於是野川的主人，所以野川對主子田中忠誠，這一點也不奇怪。正所謂關心則亂，野川的心情很急切，到目前為止他一點都不懷疑李青林，反而對李青林充滿了希望。
李青林見他著急的樣子，有心要敲詐這個日本特務一把。於是李青林啞著嗓子道：「象田中課長這樣的帝國精英都貪污我們的錢，還胡亂指揮，我決定不再給你們執行任務。但是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如果機關知道我還活著，並且完成了任務，那不就能證明田中指揮的行動並沒有完全失敗？」
野川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你不去機關，怎麼能證明你還活著？另外，怎麼能證明你完成了任務呢？」
李青林道：「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該怎麼辦，而且一定能夠救田中的性命。」
野川急道：「有什麼條件請您說出來，我一定辦到。」
李青林道：「田中讓我執行任務，我兩次遇到土匪，這一次還差一點丟了性命，他要給我經濟補償。」
野川大喜道：「小林君，這個我可以辦到，您認為多少錢可以補償您的損失？」
李青林也不知道該要多少錢，他笑而不答，只顧著喝茶。
這時茶館夥計再次上樓添水，二人只好暫停談話。
等夥計添完水下了樓，野川心裡估計好錢的數量，有點遲疑地說：「一百塊大洋怎麼樣？」
見李青林自顧喝茶沒有搭理他，野川咬咬牙道：「那就兩百塊大洋。我手頭現在只有這麼多錢，要知道兩百塊大洋在日本也是一大筆錢呢。」
李青林知道野川也不過是個小特務，可能再也榨不出什麼油水，於是微笑著點頭同意了。
野川大喜過望，急道：「那就謝謝小林君了。我怎麼能向機關證明您現在活著並且完成了任務呢？」
李青林不慌不忙地說：「我已經將所有的地圖核對了一遍，你將地圖帶回機關，那不就證明我完成了任務？證明我還活著那就更好辦了，你和我照幾張相，背景里有今天的日曆，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野川拍著腦袋道：「小林君，你讀書多辦法就多，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些呢？那我們是不是馬上去照相？您的地圖在哪裡呢？」
李青林心裡暗笑，你本來在日本就是個小流氓，想不到才是正常的，想得到才不正常呢！
李青林笑道：「野川君，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你的大洋呢？」
野川連忙認錯：「小林君，對不起！我現在就去準備錢，等會我們再到這裡會面，我先告辭了！」
野川說完，急沖沖地結了帳往正和百貨店趕去。
看著野川的背影，李青林不禁暗自搖了搖頭，和小林俊二相比，野川這種人只能當個打手，當特務確實比較缺心眼。
野川很急，李青林不著急，他慢慢踱出茶館，叫上一輛人力車趕回了大車店。李青林從大車擋板里取出那十幾張地圖，再卷吧卷吧成一個畫軸的樣子，再將它夾在腋下，然後不緊不慢的又回到了義順茶館。
野川顯然比他著急，他手拎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子，正坐在那裡東張西望，尋找「小林俊二」的身影。
二人在義順茶館交換了錢和地圖，野川打開地圖，發現最後一張沒有新的標記，問「小林」：「這張怎麼沒寫字？」
李青林心中一震，暗道，這野川有時候也能聰明一點，這張沒有任何標記的地圖就是破綻，如果拿這張地圖和現在的真實地形地貌一對比，事情就有可能露餡，自己也是有點太大意了。
李青林假裝很生氣地低聲罵道：「八嘎！有變化的做標記，沒有變化的亂寫，那不是誤導皇軍嗎？」
野川連忙道歉：「小林君，對不起，我不懂地圖，還請您多包涵！」
街的對面就有一家取名為容光的照相館，地圖交換以後，二人來到容光照相館照相。為了證明就是今天照的相，二人擺了一個當天的日曆做背景。由於怕攝影師技術不過關，野川讓攝影師從不同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才算完事。
照完相，李青林拎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出了容光照相館的大門。
李青林正準備叫一輛人力車，野川拉住他說：「小林君，田中課長回國前將你們的個人的物品保管在總部，如果你能安全回來，請你到總部去取。」
又是總部，李青林覺得頭皮都發麻。
李青林裝著很不在意地說：「個人物品不要也就算了吧？」
野川急道：「那怎麼行呢？那裡面有你的退役證明和個人身份證明，不拿的話你怎麼回國呢？沒有這些證明你在國內也找不到工作啊？」
李青林揚了揚手中的錢袋子，裝著很隨意地說：「我最近不打算回國，趁著現在有點錢，我準備先到上海去闖闖，那裡日租界有我的同鄉和親戚，我想在中國做點生意賺點錢。不過你說的那些證明也很重要，你最近去總部嗎？要麼你幫我取回來，我再到你這裡來拿。」
野川想了想，說：「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去總部把地圖和照片送過去。你們的東西一定有專人保管，要麼你寫個委託書和收條，我試試看能不能取回來。」
李青林見過地圖上和日記本上小林的字跡，為了提高自己的日文水平，李青林還專門臨摹過小林的字跡，李青林自覺能夠模仿到七八成水平。小林在地圖和日記上用的都是鉛筆或者鋼筆，為了怕字跡露餡，所以他決定用毛筆寫紙條，畢竟毛筆寫的字和鋼筆寫的字不太好比對。
正好街角處有一個代寫書信的攤子，李青林向攤主付了一個銅圓，向他借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張收條和一張委託書交給了野川。
所有這一切做完以後，李青林拎著錢袋子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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