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 曙光

  「小彬，小彬——」老林著急地在後面追兒子，他就算偏心，但小孫女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的，何況，他和老婆比，更接近正常人一些，覺得幫著兒子帶孫女，是應該的。


  林佳彬怒氣沖沖地把女兒放到副駕駛的座位上，用安全帶固定了，自己坐到駕駛位，也不搭理老爹，開著車走了。


  老林又氣又急，扭回頭和老婆算賬：「佳彬丈人丈母娘大概一天兩天好不了，他媳婦就得伺候父母，那邊也沒個兒子，當女兒的就得負起責任，佳彬若是過年去他丈人家，也說得過去，今年過年，就得你做飯。」


  「憑啥是我？」林老娘剛瞪圓了眼睛，就想到今年輪林佳彬值班了，但兒子有事，她現在又不上班，就沒了道理不幹活，這可怎麼辦呀，她急得在房子里兜起了圈子。


  林燕做了一夜的夢，早上起來特別沒精神，午飯後補了一覺，剛睡醒，林佳彬就來了。他本來就要給姐姐送肉醬的，現在，還要連帶著向姐姐吐糟了。


  林燕聽了三弟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道昨晚上的夢，是什麼預兆嗎？


  「姐，你說，媽媽怎麼可以這樣？」林佳彬說得口乾，喝完一大杯水，這才氣憤地捶著大腿，結束了控訴。


  「小彬，從小到大，你見過咱媽干過多少活兒？她已經懶成習慣了，你別生氣啦。」


  「可是，姐姐，不是說隔輩親嗎？我帶嬌嬌過去，咱媽竟然連抱一抱都沒有，這也太讓我傷心了。」


  「佳彬你別計較了，咱媽當年，還把小華從床上摔下來了呢，她就那樣的人。」


  林佳彬一想，那可是父母第一個孫子的，他心氣略略順了一些：「姐姐，唉，我就是覺得心裡特別冷，玉華的媽媽幫我帶了快兩年的孩子，我們也給送錢送東西，多了少了全憑心意，人家從來也沒爭過什麼，現在她爸她媽都病了，我就想過去照顧一下，可咱媽，咱媽也太過分了，想都不想就拒絕。」


  林燕也為老娘的冷血自私感到憤怒，她確實太過分了，這些年，在她極力壓制下，弟弟都沒怎麼和老爹老娘計較，尤其是林佳平，蘭香很本分地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兒，去年過年，家裡很平靜，今年林佳彬和荊玉華，可沒有佳平和蘭香那麼好說話了，再加上荊家夫妻倆病了，他們更有借口，事兒到底怎麼處理，還真的很難說。


  林燕想了想，給林佳彬說道：「若要咱娘帶嬌嬌，你還得給佳平說說呢。咱娘沒帶小華，估計會以此為借口不帶嬌嬌的，她會說厚此薄彼的什麼。」


  林佳彬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他估計娘今天還沒想到這裡，若第二次說，一定會這樣的。


  「我也不稀罕咱娘能帶嬌嬌了，算了，他們不跟我親，我們也不會乞求什麼。」林佳彬站起來打算走，「姐姐你放心，該乾的我會幹好的。」他意思是說，會做好家裡的年飯的，林燕沒想到佳彬竟然能做到這一步，心裡舒服了好些，弟弟終於成熟多了，也不那麼刻薄了。


  林燕把剛才黃家人送來的菜蔬檢出來了些送給弟弟，林佳彬還說不要呢。


  「既然你岳父母都病了，感冒吃油膩不好，肉就不拿那麼多了，這些新鮮蔬菜你送過去些，好歹他們為你照看孩子，你也儘儘心意吧。」


  林佳彬謝過姐姐，開車去丈人家，一路上越想越生老娘的氣。


  林燕在家想了想，打電話給了老爹，把林佳彬的話都穿了過去，她要給他們一點壓力。


  經過這麼些年的努力，終於讓弟弟們知道孝順老人，她的壓力減輕了，但父母也得做好自己那一份吧？以前，她對父母改造了一段時間就有點放棄了，主要是沒法下手，現在她在老爹跟前，成功喚起他的憂患意識，竟然逼得老爹想要改造老娘，林燕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她又對這事兒有了希望。


  老林本來就在家擔心呢，聽了林燕的話更著急了，他打電話給林佳彬，說自己在家閑著，願意幫兒子照看孫女，林佳彬一肚子的怒意消去大半，覺得爹爹還是不錯的，他在電話上向老爹訴了半天苦。把老娘的種種說了一通，甚至把他小時候都是姐姐帶大的都說了，老林在這邊聽得非常慚愧，這都怪他教妻不嚴啊。


  林燕和黃偉良，這會兒正忙著把收的禮物送人呢，有些乾貨還能存放，新鮮菜蔬是必須得及時處理的，兩人自然先去向輝家。


  曹芝開門，一看到他們拿的東西就笑：「哎呀，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們一年，可沒少吃你家的。」


  「哎呀，曹芝，要知道你們幫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這些東西在我家要是放壞了，我們不成了浪費資源的罪魁禍首了？你們幫了大忙，我可得多謝謝呢。」


  曹芝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向輝跑過來，從黃偉良手裡接過塑料袋，笑嘻嘻地放進了他家廚房，這才出來，請老同學夫婦坐下喝茶。


  四個人隨意聊著閑話，很快就說起了今年中央鐵拳反腐的事兒。


  「往年，教育局的公車，還不滿大街地跑，今年他們愣是沒一個敢動的。」向輝感慨道。


  「這會不會還跟市長是中紀委下來的有關啊？」林燕是這麼覺得。


  「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也跟全國的大形勢有關。」向輝說。


  「聽說了沒有，咱市裡也有拿視頻錄像要挾官員的事情，聽說檢察院已經開始查了。」曹芝忽然說了一句。


  林燕一怔，趕緊接了一句：「是嗎？」


  上個月，以前雇的那兩個小報記者找上門來，問林燕要不要一個重要信息，就是陳凱用美人計暗算了城建局局長，逼著對方把一塊規劃中留作休閑區的林蔭地划給了他建商品房。那裡距離人工湖很近，小區雖然只有三棟樓，卻敢起了個名字叫「外灘」，現在樓盤剛剛封頂，因為風景絕佳，堪稱y城第一美居，售價已經漲到一平方一萬了。


  林燕和黃偉良還去看過，站在樓房的陽台上，低頭看到腳下一片波光粼粼的美麗景象，還有水鳥鳴叫著展翅飛翔，的確非常愜意，黃偉良和劉海林都忍不住心動，各買了一套臨水的房子，當時他們也知道這裡原來的城市規劃是一片草地，還感慨陳凱竟然能把房子蓋到這地方。


  小報記者曾經要給林燕看一段視頻，可惜她覺得不認識城建局長，看了又能怎樣？再說，林燕已經覺得不涉足這些官場上的事兒了，自己沒有在這個場合里混過，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沒必要去冒那個風險。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的身後還有兒有女要照顧呢，林燕想得清楚，但拒絕這事，心裡還是特別非常遺憾的。沒想到視頻現在竟然跑到檢察院里去了，她心裡暗爽。


  「聽說，那視頻還和梧桐花園有關係。」曹芝的話讓林燕一愣，感情還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一段呀。


  「以前化纖廠勞司的地皮賣給了個叫蔣志義的，他辦的手續是職工自建房，本來上級不批，這傢伙就拿美女開路，後來化纖廠的地皮又轉到了陳凱手裡，陳凱顯然不是光接收了地皮，還把這卑鄙手段也接收了。」


  曹芝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的，三個人都轉頭看著她，曹芝有點不好意思，她解釋了一句：「我同事中，有個買了化纖廠勞司自建房的，被陳凱強拆了，他告了好久，現在打聽到這消息，特別高興，今天來家竄門，給我說了一個多小時。」


  林燕一聽，這話還是傳言呢，不知道有多少真實性，但陳凱的確有用視頻要挾官員的事情，只要有人捅出來，肯定就瞞不了多久，她似乎看到勝利的曙光，心情一時特別高興。


  從向輝家裡出來，少不得又是黃偉良的其他幾個同學，最後才是林佳平和老林那兒。老林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向女兒女婿訴說了老婆怎樣不上道。


  「燕啊，今天佳彬說他小時候都是在你背上趴著長大的，爹我聽了心裡特別不舒服，都是爹爹做得不好，你娘根本就不是身體不好帶不了孩子，她是懶啊，害苦你了。」


  林燕震驚老爹竟然有這樣的覺悟，心裡一時還有點接受不了他這麼巨大的轉變，黃偉良安慰了老丈人一番，老林的情緒好了些，不過，他依然有點憂心地說道：「小彬今天很生你娘的氣，佳平媳婦也一直不待見你娘的，連帶著對我也不很好，我就怕將來，他們記了仇可怎麼辦哪。」


  原來老林怕兒子將來不給他養老了！難怪自我檢討做得如此徹底，他想要林燕一個承諾：不管怎樣，她都會照顧他們。


  林燕沒有說這話，黃偉良當然也不會說，老林訴說了半天，沒收到預期效果，心裡特別失望，也特別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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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期間還要碼字，好辛苦啊，若沒有你們的鼓勵，阿鳳不知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來，畢竟，每晚夜深人靜還得和疲憊爭鬥，實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