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鄙視

  「你這是怎麼了？」老林嚇壞了，說話哆嗦著，還拿起電話：「我，我打110吧。」


  「你，安靜點兒！嘶——」林佳豪一怒吼，扯著傷口，疼地在沙發上滾了一下。


  老林趕緊不說話，看兒子拿著冰塊敷在腮幫子上，他趕緊伸手，幫兒子的忙。


  林佳豪指了指額頭。老林趕緊拿起一塊用紗布包著的冰，放到林佳豪的額頭上，他又怕冰時間長了兒子著涼，過一會兒還換換地方。


  冰塊化了，老林又去冰箱里查看，見裡面原來凍的都沒了，這才用塑料盒子盛了水，放到冷凍室。回過頭，他把沙發邊上剛流的水漬擦乾淨，這才可憐巴巴地坐在林佳豪身邊，他很想知道兒子怎麼變成這樣的，但有沒有膽子問。


  林佳豪這會兒也是惱火異常，今天挨了打不說，自己的卑劣行徑，還讓林燕和黃偉良知道了個一清二楚，想到那倆看見他那鄙視的眼光，林佳豪就怒從心中起。他早上等老爹出門之後，拿上老爹給他看的房產證去了一個小當鋪。當鋪的人，拿起看了一眼：「假的，切，這點小把戲還想哄了我。」


  林佳豪把房產證看了又看，也沒發現什麼破綻，他很不服氣地換了一家當鋪。


  這一回，那當鋪的人啥也沒說，很爽快地答應，可以抵押到十五萬。


  「這房子現在都四十萬了。」他亟不可待地說道。


  「切，當時還不十五萬買的？萬一房價跌了，你不贖當怎麼辦？」開當鋪是個三十來歲的光頭，他翻了林佳豪一個白眼，撇撇嘴說道。大概見和自己一樣的光頭，態度好了許多，還對林佳豪笑了一下」林佳豪心裡狠狠地噁心了一把。


  那光頭不是店主。他打電話叫人過來，沒多久，來了一個老頭兒，他戴上老huā鏡。拿著房產證看了一下，臉色大變：「這是假的！」


  「怎麼可能？我家都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了。」


  「他/媽/的，敢騙到老子頭上。」那光頭大怒，指著林佳豪「滾！」


  林佳豪見他窮凶極惡的樣子，狼狽地退出來。當鋪的門口，站著兩個神色不善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咬著個牙籤兒：「我看這小子特別不順眼，竟然敢騙到王哥跟前。」


  另一個陰陰地一笑，兩人忽然同時撲上來，對著林佳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當鋪里的老頭跑出來，大聲喝止他們，大概有路人打了110。就在兩個流氓都停下手時，〖警〗察來了。流氓跑了，〖警〗察把當鋪里的兩個人和林佳豪都帶到了東城分局。


  〖警〗察問清事情。那老頭被訓了一頓，光頭則被帶走，要他幫忙找打人的兩個混混，那倆還有案子在身呢。最後，剩下林佳豪：「這假房產證誰給你做的？」


  「我，我不知道，我從家裡拿的。」在〖警〗察跟前，林佳豪很老實。〖警〗察看他的模樣，知道是剛出來的，怎麼也不相信他。林佳豪急了，他認為那是林燕給爹娘的，就攀咬道：「肯定是我姐找人做的，房子是她給我爹娘的，這證件，也是她給的。」


  林燕下午正和黃偉良、朱志遠商量籌資的事兒。梁偉的錢，果然讓他們白用了這麼久，三個人都挺高興。正在辦公室討論生意，來了兩個〖警〗察，很客氣地叫她去一趟。


  黃偉良不放心，要求跟著過去，〖警〗察問清他們是夫妻，也不客氣地帶黃偉良上了警車。一路上，幾個〖警〗察申請非常嚴肅，林燕和黃偉良知道不是好事，還以為是和梁偉有關呢。幸好，東城分區是張寅工作十幾年的地方，畢竟他升到市局當了副局，東城分局的人，不管原來和他關係好不好，後來都極力套近乎，好幾個人都認識黃偉良。


  詢問林佳豪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林燕和黃偉良過去，本來也是他來問話的，大概怕年輕人辦錯事，一個三十幾歲的〖警〗察趕緊跟著進來。


  林燕一聽提起爹娘的房產證，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那是個假的。」


  「哪裡來的？說清楚！」


  「我從辦假證的人手裡買的。」


  「為什麼要辦假證？」不光是〖警〗察，連黃偉良都驚訝地看著她。


  林燕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沒辦法，我娘愛炫耀，她要拿出房產證給鄰居看。老人不認得多少字，又才從農村過來，我怕她讓人騙了，就買了一本假證，想著反正她弄丟了，也不會傷到根本……」


  「少蒙人了，你敢說做假證沒有騙人錢財？」年輕〖警〗察呵斥林燕，老〖警〗察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


  黃偉良解釋道：「我倆也不敢說是有錢人，但名下有穩定盈利的公司，就犯不著做這些作姦犯科的事情。這套房子就是我們買了送給丈母娘的，害怕幾個小舅子到時因為這個鬧糾紛，房產還是在內子的名下，這假證確實是哄丈母娘開心的，我們要行騙，也不會做好了假證，等好幾年才動手吧？」


  年輕〖警〗察還想瞪眼，老〖警〗察已經完全信了。他對年輕〖警〗察低語了幾聲，那年輕〖警〗察起來出去了。


  「不管怎麼說，你們拿假證件就是不對，這個我們要收繳銷毀。」


  「嗯，我們錯了，你按法律處理，我們沒意見。」黃偉良態度很好地說道。


  年輕〖警〗察進來，態度變得很親切，還給林燕和黃偉良倒了水端過去：「對不起，這些年詐騙犯太多，讓我們對假證件呀什麼特別敏感，這才叫你們來問個清楚。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我們的確錯了，給你們添了麻煩，說對不起的該是我們。」林燕欠身說道。


  「〖警〗察同志，我們看著老人把證件放在家裡了，是誰拿出來的？」黃偉良問。


  年輕〖警〗察指了指林燕：「她的弟弟林佳豪拿著假證，到當鋪抵押，讓人打了。」現在〖警〗察核實人的身份，都有網路提供幫助，林佳豪一進來，家裡都有什麼人，那是一清二楚的。


  「他應該不是故意行騙的，這個證，做得跟真的很像，非專業人士，應該看不出破綻。」黃偉良還替林佳豪解釋。


  〖警〗察不理他，客氣地讓林燕和黃偉良在詢問記錄上簽字，就讓他倆離開。


  「這位兄弟，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一起吃個飯吧，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不了不了，我們很忙，你們也很忙的。」那個〖警〗察拒絕道，不待黃偉良說什麼，就擺手讓他走人。


  黃偉良和林燕出來，看到朱志遠在外面等他，猜想那個年輕〖警〗察態度改變是他託人說情了，便感激地點點頭。三個人一起走出去，也沒問起對林佳豪是怎麼處理的。


  〖警〗察見林佳豪是保釋等著法院判決的，當然很訓了一通，又強調了讓他在轄區治安部門，每周老老實實報道，也把他放了。林佳豪走出分局大門，剛好和林燕和黃偉良打個對面，三個人誰也沒說話，錯身走開了。


  林佳豪走到那個當鋪門口，發現汽車玻璃被敲碎，也不敢說什麼，他又沒帶多少錢，狼狽地開著破車回到家。


  老林很鬱悶，不知道林佳豪為何挨打，也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對自己態度這麼惡劣，他在屋裡實在憋悶，就走出家門在小區晃悠了一圈，他心裡有事，實在沒法消散，最後坐出租去了林家平那裡。


  林家平正和兒子小華洗了澡出來，他挺好心地拿出自己的一套睡衣，讓爹爹也洗了換上。老林原來脾氣很犟，但碰上比他還犟的林家平，一點脾氣也沒有，兒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洗完澡，來到小區的院子里，和林佳平一起照看小華。


  林佳平以為爹爹想小華了，不停地要小華和爺爺玩，老林到在孫子可愛的笑臉，心情好了不少，這才把林佳豪受傷的事情說了一下。


  「爹，你知道大哥為啥不敢說他怎樣受傷的嗎？」


  林歡的一個秋裝系列設計出來，拿去讓林月華試衣，林燕剛好回到家，她怕林歡上林佳豪的當，背著林月華，把下午的事情都給林歡說了。林歡本來憎惡林佳豪，當然不會包庇他，回來碰上林佳平，便一五一十告訴給二哥。


  「哼，爹，這就是你一天心心念念的大哥，他竟然要把你的房子抵押出去。我聽大姐說了，他手裡有錢的，那個工廠才賣出幾台機器，哪裡是大哥說的什麼沒錢？並且，那個老闆還給大姐夫都說了，大哥出什麼事情有他兜著呢。」


  「當真？」


  「我哄你做什麼！大姐說，那個工廠老闆沒有一千萬，也有七八百萬的，二三十萬對人家來說，還不是小事一樁？大哥的技術水平，那人很欣賞，希望能和大哥長期合作，肯定會極力籠絡大哥的。大哥心存不善，挨了打活該！老天看咱家人下不去那個狠手，讓別人代勞呢。」林佳平說話一點面子都不留，讓老林的臉漲得通紅，林佳豪是騙子，那他，不就是助紂為虐的騙子幫手？

  「爹，你今後，還是別理大哥了，你看看你，為了他，都和我們幾個鬧生分。」林佳平勸道。


  老林沒說話，林佳平又說：「算了，你在我這邊住幾天。」


  林佳豪在家疼得哼哼嘰嘰，又餓又渴，左等右等，卻不見老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