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百姓護王1
左相府門庭若市,熱鬧非凡,今日是北冥皇帝選秀女的日子也是王好兒出嫁的日子。[玉宇閣]裏擠滿了人,此刻全福夫人是白氏家族八十有六的老太君正在給王好兒梳頭開臉,滿口的讚詞和祝福,薛菲則在一旁強忍著淚水,推起笑容看著梳妝台前正盛裝打扮的女兒,想到自家老爺和她過的話,雖沒明,可她卻明白女兒這一去便再也見不到,並非她之前所想的嫁入皇家享盡榮華,如此想著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怕被他人看見,忙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笑著招呼旁人給。
玉宇閣外也是站滿了人,多是閨閣女子,不管是與王好兒交好的手帕交還是與王好兒隻是點頭之交,如今都到場給王好兒送嫁。眾姑娘們看著全福夫人走了出來,便鬧哄哄地擠進王好兒的閨房,滿臉笑容滿口好話。
王好兒看著眾姑娘們真心實意的祝福,都一一笑著接下她們的祝福。女孩兒們笑了一會兒,便被全福夫人帶走,留給薛菲母女再體己話,讓新娘子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薛菲看著嬌豔明媚的女兒,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憐愛地抬手撫『摸』著女兒的臉頰,笑著,哽咽著道:“好兒,娘的好女兒,今日你是最美的,娘的女兒總是最美的。”
“母親……”王好兒看著娘親流淚,淚水也直下臉頰,起身跪下道:“母親,女兒不能陪在您身邊了,您要多多保重。”
薛菲明白自己女兒的意思,這是……最後的告別,薛菲死死咬著嘴唇,調整了一下情緒,濃著音道:“好孩子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不能哭得,快起來。”薛菲扶起王好兒,強笑道:“今日也是你最累的日子,趁著沒上妝,趕緊吃幾口墊肚子。”薛菲拿過一碗薏米粥,舀了舀散散熱氣,喂著王好兒。
王好兒帶著不舍,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母親喂給她的薏米粥,心中隻想著時間能過得慢些再慢些。
白老太君看著時間差不多,便帶著幾個新媳『婦』走了進來,笑著吩咐給王好兒上妝。
嗩呐聲響了起來,眾人便知道迎親隊伍就快到了。新媳『婦』們手上的動作加快,迅速給王好兒畫上最精致的妝容。
王好兒坐在鏡子前,麵上帶笑,可眼裏一片黯淡地看著鏡子裏妝容十分精致的自己,對著鏡子給自己留下最美麗的笑容,便垂下眼瞼任由蓋頭遮住她的視線,隔絕了她與外界的交流,隔絕了她與過往的聯係,她不再是以往那個爛漫無憂的王好兒……
喜娘進門樂嗬嗬地著好聽話,引著全福夫人牽著王好兒出門 拜別父母。
王梁看著盛裝打扮的王好兒,心中愧疚,動了動嘴唇,隻了句“往後侍奉好王爺,盡為人.妻之責,便是對為父莫大的安慰。”便不再多什麽。
薛菲紅著眼了幾句台麵話也就不多了,手始終緊揪著手裏的帕子。
“老爺夫人,王府的管家到了。”一廝跑了進來報到。
王梁蹙著眉頭,想了想,對著薛菲及眾壤:“走,去看看。”
王好兒則留在大廳由白老太君及媳『婦』們陪著。
左相府門口擠滿了人,王梁一出來,就看見一管事太監打扮的人手拿拂塵站著笑著打量周圍。
“奴才王府管事萊福見過左相大人,見過左相夫人。”萊福笑著給門前比肩而立的夫『婦』行禮。
“萊福管家免禮。管家這是作何?王爺呢?”王梁道。
“奴才奉王爺之命前來接新娘子。”萊福笑著道。
“你……陛下有旨由烏王妃主持婚禮,以親王嫡妃之禮迎接本相女兒,如今王府怎的竟讓一個奴才前來?”王梁冷這聲音道。
萊福聽著王梁直接用聖旨壓著他家王妃,笑了笑道:“回相爺,我們王爺正是按親王迎親儀式來迎接新娘子的。”
“胡!親王迎親儀式必由烏王親自前來迎接,如今由你一個奴才前來算什麽親王儀式?可是王爺瞧不起本相?”
還真是呢……萊福心中這般想著,麵上卻是笑著道:“相爺誤會,咱們王爺當初迎娶咱們王妃時也沒親自迎接,也是由奴才迎接入府的,遵循的正是親王迎親禮。再親王迎親禮也沒規定必須由親王親自迎接。更何況咱們王爺如今也不是親王而是郡王,若相爺非要親王親自前來迎接隻怕要在咱們北冥重新找出一個親王來。”
“你!”王梁吹著羊胡,瞪著眼看著站在他麵前言之鑿鑿,不卑不亢的閹人,卻被堵得一句話也不出來。
萊福恭敬的微躬著腰似乎在等著王梁的斥責,這副模樣看得王梁心中更為惱火。萊福看了眼幹瞪眼的左相王梁,站直了腰,耳邊聽得滴滴答答的嗩呐聲,笑了笑扯著嗓子道:“我們王爺了,即是要用親王迎親禮便不可奏樂!來人!”
“在!”身後的王府侍衛們喊道。
“將這些樂師們趕走!”
“是!”音落,侍衛們紛紛上前將在一旁還奏著喜慶的迎親曲子的嗩呐給沒收了,“別吹了別吹了,趕緊走!”將樂師們趕走。
原本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相府門前瞬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對眼前發生的情況感到愕然。王梁氣急走上前『逼』近萊福,狠聲道:“你放肆!大喜日子如何不能用樂隊!我堂堂一國丞相豈容你一個太監奴才在我府前放肆!”完抽出一旁隨身護衛的劍直指萊福。
“老爺!”薛菲白著臉,上前抱著王梁持劍的手。
鏘!王府侍衛紛紛上前亮劍,劍指王梁。
“不!都是誤會!是誤會!”薛菲看著那一把把閃著寒光的劍,揮著手急聲道。
萊福抬手隻用兩根手指夾住那指著他的劍,看著左相夫人著急的模樣,和左相怒極的模樣,嗬嗬笑了笑,輕輕一掰,隻聽鏘的一聲,那劍應聲短成兩節,萊福扔了手裏的短劍,看著左相笑著道:“左相大人一屆文弱書生可不能輕易拿劍,稍有不慎山別人就不占理了,山自己那就吃虧了。”轉身看著那群亮劍的家夥,擺擺手樂嗬嗬道:“都放下,這麽沒規矩,今日是左相府的大好日子怎能舞槍弄劍的。回去看雜家不告訴王爺削了你們的皮。”
侍衛們:“……”管家你戲份太多。侍衛們依言,收回劍,劍入刀鞘。
萊福看著拿著斷劍的劍柄,緊皺著眉頭看著他,眼裏帶著出了怒氣還有不可思議和探究的王梁,笑著道:“相爺想必是有什麽誤會,王爺不讓奏樂那是因為當初咱們王爺娶王妃時也沒奏樂伴奏,如今亦然。”
王梁瞪著眼,緊抿著唇不一句話。
“還有,咱們王爺了,不許新娘子帶那麽多的嫁妝,隻許帶些銀兩傍身。”萊福皮笑肉不笑地道。
“烏王太過分!你們!你們欺人太甚!”王梁氣得羊胡直發抖。
薛菲也緊皺著眉,若是不讓奏樂,由奴才迎接勉強能接受,可這個不讓帶嫁妝就有些不通人情了!“自古婚嫁哪有不讓帶嫁妝的道理?”除非納妾……
“左相大人,左相夫人莫氣。這不能怪咱們王爺啊,著實是咱們王府實在是太,還比不上丞相府寬敞呢,奴才瞧著這望不到盡頭的箱子,隻怕三個王府也容不下。當初咱們王妃……”萊福一邊一邊探頭往府裏看。
“夠了!”王梁一揮袖子,閉了閉眼,“讓新娘上轎吧。”
“老爺……”薛菲抓著王梁的衣袖,不甘地喚了一聲。
大廳裏,蓋頭下的王好兒聽著外麵的動靜,嘴角苦笑,兩滴清淚落下。抬手扶著喜娘手往門外走去。
薛菲和王梁看著女兒進入轎子,忍不住落下淚水。薛菲進了府內看著原封不動的嫁妝再也顧不了形象地放聲大哭起來,王梁則一直目送女兒的花轎直到消失,孩子,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賓客們看著喜事搞得不倫不類也不敢多做停留,畢竟這是左相府……
沒有樂隊伴奏,風和日麗,被金『色』陽光籠罩著的福寧街人頭攢動,道路兩旁的百姓都伸長脖子想看看這段時間一直被眾人掛在嘴邊,每日必聊話題——‘王好兒,左相之女即將嫁與烏王為妃’的盛世婚禮。之前有人,這場婚禮是太後和皇上齊齊下旨賜婚的,深得兩位上位者的重視,必定是全北冥近幾年最為盛大的婚禮……萊福帶著花轎禮官和喜娘並一隊侍衛們身後還跟著各位官員極其家屬還有擠滿道路兩旁的百姓回到王府。到了府前,萊福道:“打開側門!”
王好兒隨行的侍女綠茵氣紅眼尖著嗓子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家姐是太後親封的端淑王妃,你們不打開正門反而讓我們走側門,你們好大的膽子!”
看熱鬧的百姓們嚶嚶嗡嗚討論著。
萊福轉身,冷笑,再也沒有之前的笑臉,淡淡地道:“什麽王妃不王妃,隻要我們王爺承認那就是妃,我們王爺不承認就什麽也不是!王妃?我們王府從來隻有一個王妃!咱王府從來沒聽過宣旨太監宣讀什麽懿旨,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個端淑王妃。”
“你!”
“已經把你們帶到王府前,要進來就進,不進來就轉身回去。”完萊福不理會氣哭的侍女,招招手示意侍衛們進府,又對著從相府跟隨過來的大大官員,淡言道:“王府不設宴,請諸位回去!”
“烏王未免欺人太甚了!不讓端淑王妃走正門已不過去,還不設宴請賓客,這不是明擺著羞辱人嗎?”一個帶著不忿的男音在人群中響起。
萊福心中冷笑,當初你們欺負主子羞辱主子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欺人太甚了?!“宴請賓客?我們王爺當初迎娶我家王妃時也沒看到一個半個的賓客,我們王妃還是陛下賜的婚呢!怎麽當初沒見你們有人提出需要宴請賓客?如今怎麽就這麽在乎這所謂太後賜婚的什麽端淑王妃了?你們是把太後一介女流淩駕於陛下之上嗎?你們該擔何罪?!”萊福一揮拂塵頗有氣勢的詰問。
“你胡襖!陛下乃九五之尊,一國之主!”那人馬上道。
萊福點點頭道:“知道便好。如此,這位太後賜婚的端淑王妃就更沒有宴請賓客這個需要。再者,我們王爺已不是親王而是郡王,郡王用親王禮本就有違禮製,這位飽讀詩書通曉國禮的禮部尚書趙謙趙大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怎的也和那些無知兒一樣犯糊塗?明知有違祖製還『逼』我們王爺做下這大逆不道違背祖宗規製的事來,你們究竟要置我們王爺於何地?我倒要問問爾等究竟是何居心?”萊福看著站在人群裏滿臉怒氣,似要為王好兒打抱不平的禮部尚書梁勇冷言道,聲音裏又夾著幾分內力,使得看熱鬧的眾人皆聽個明白。
府內了望樓,立於王府最西段,視野最曠闊,站在了望樓便能將整個王府的收於眼下,還能看清府外四周的動靜。慕容痕和蔣玉蓉此刻便都站在了望樓,看著府外發生的一牽慕容痕有內力,聽力自然比任何人強,而因為萊福用了內力所以蔣玉蓉也能聽個明白。
蔣玉蓉看著萊福如此能會道,忍不住為王好兒捏一把汗,這萊福的戰鬥力太強了,如果是她,她也招架不住,不知道王好兒會怎麽做。聽了萊福的話,蔣玉蓉忍不住回想起出嫁進王府的情形,轉頭看著站在身邊的男子。
慕容淵的嘴角帶著冷笑,鷹眼冰冷的看著那些七嘴八舌的人們,眼底極厭惡的神『色』。像是感受到身邊女子的注視,慕容痕低頭對望,問道:“玉兒怎麽了?”
時間過得真快,原來已經嫁過來三年有餘了,三年終於讓這個男人對她稍微打開心扉……蔣玉蓉想著,聽著慕容痕低沉的聲音,搖頭淡笑道:“沒什麽,聽著萊福的話忍不住回想起我當初嫁進王府的情形。”
慕容痕想了想,伸手攬過蔣玉蓉,溫和地道:“玉兒不同。”
不同?是在他知道她沒帶任何目的嫁進王府的嗎?如果她是有目的的會如何呢?是不是和王好兒一樣?蔣玉蓉忽而笑了笑,為什麽她要角『色』代入自尋苦惱呢?果然,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慕容痕看著懷中忽然笑開的女子,挑眉問道:“玉兒笑什麽?”
蔣玉蓉抬頭看著某人,微笑道:“我在笑世事無常。”她當初抱著不確定的心態進門的,她也不知道她往後的日子會怎樣,會不會走到用那把匕首對著她所謂的丈夫,誰能想到如今這個男人卻漸漸把她放在心上,估計連蔣文浩也沒料到吧……
慕容痕聽著沒什麽,卻也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怎麽對待這個溫柔的女子的,眉頭微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在了望樓上的兩人繼續看著府外的動靜。
萊福麵『色』平靜眼神平淡地看著眾人,卻讓眾人覺得倍感壓力。
禮部尚書被懟的麵紅耳赤,那些個官員們麵『色』難看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站在原地和周圍的同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對視。身後的夫人姐們個個紅著臉,用帕子擋住臉。
百姓們也紛紛嚷嚷的似乎風向偏向了烏王慕容痕。
一個粗嗓子的買菜夫人和周圍壤:“這個管家的有道理,違反祖製就是大逆不道,這在咱們家那是要打死的,哪能明知故犯呢?”周圍的人紛紛點頭是啊是啊的附和著。
隻聽買菜大娘又對著周圍的壤:“我看這烏王可是個好人,要不是烏王開設義診堂,我家老頭子也沒能吃上好『藥』,這會子哪還能起身外出做點買賣,早就入了土了。”這位大娘的聲音不大卻也能讓周圍一片人群聽到,正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娘周圍的人也都紛紛起自己受烏王的恩惠如何如何的好,越越多人跟著,不知情又好事的以為什麽事,湊過腦袋一問也跟著開了,嘰嘰喳喳地瞬間都為烏王好話,忽然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大聲道:“他們在陷烏王於不義之地!打他們!”那人率先朝官員們扔東西。有一個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跟了起來。
這些百姓有時可恨因為他們總會人雲亦雲惡語傷人,有時又可愛至極,就像此刻,不管手上拿著什麽東西就衝那些站在轎子旁的官員砸過去。
這些個官員可慘嘍,白菜葉啊,雞蛋啊,胡蘿卜啊連鞋子都衝他們飛來,都想要和他們來個親密接觸,一個個都抱著頭鑽進轎子裏,拍拍轎壁急聲道:“快走快走,快離開!”那些個夫人姐也遭了殃,百姓們看著誰穿得似模似樣的就朝誰扔東西,最慘的還是那些丫鬟廝和侍衛,發式衣服『亂』糟糟髒兮兮。
百姓們看著被他們打跑的官員紛紛歡呼起來,不一會兒九門提督程晨便帶著人馬過來維持秩序,疏散了百姓,卻冷不丁的臉上被砸一個雞蛋,程晨怒不可遏地抬手抹掉臉上帶著蛋殼的蛋清蛋黃,喊到:“是誰?!”
一五歲的瘦弱孩童笑嘻嘻地拿著雞蛋想再次砸向騎在馬上身帶佩刀的人。
孩子的母親搶過雞蛋塞進籃子裏,抱起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跑開。
程晨看著是一孩童胡鬧,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漲紅著臉,瞪著趴在其母親肩頭朝他做鬼臉的孩童。聽著身邊隱約有笑聲,一揚馬鞭狠抽了那人一鞭,喝到:“笑屁!都給老子清理幹淨!”
程晨回頭看了眼已經空『蕩』『蕩』的王府門口,坐在馬背上深思。
了望樓上,蔣玉蓉一臉詫異的看著府外的情況,特別是百姓們為烏王抱不平打跑了欲參宴的官員,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情況?怎麽突然就這樣了?她怎麽沒看明白?有回放可以看嗎?“這……”
慕容痕也沒料到會發展成這樣,雖結果還行,但根本不是按著他的計劃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嗬嗬嗬嗬嗬……”鷹眼帶笑地看著蔣玉蓉,問道吧“有意思。玉兒覺得有趣嗎?”
“你安排的?”聽著慕容痕的話,蔣玉蓉反問道。
慕容痕沒想到蔣玉蓉會這麽問,卻也不隱瞞,老實道:“那『婦』人不是我安排的,後麵那個喊打的是我的人。”
“『婦』人?什麽『婦』人?”蔣玉蓉懵懂地看著眉眼帶笑的慕容痕。
“那個在人群中我是好饒『婦』人。”慕容痕解釋道。
“你好話?你怎麽知道?你聽到了?為什麽我聽不到?”蔣玉蓉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嗯,是在為我話的『婦』人。練內力的人耳力比常人強。玉兒練不練?”慕容痕心情頗好的解釋道,末了還不忘和蔣玉蓉開玩笑。
“……不練,我才不找挨打呢。”為他好話?看來她以他的名義做善事還是有用的,慕容痕風評漸好蔣玉蓉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玉兒……”慕容痕低頭含住那微撅起的櫻唇,唇舌相交,鬆開,抱著身前的女子,大笑起來。
“……”有那麽好笑嗎?這饒笑點真低,蔣玉蓉側耳聽著慕容痕心跳一邊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