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垂暮老人
就算一個人再厲害,他也不能幫著別人厲害。
每個人的道路都要自己來選擇自己來走,比如季偉的路,也需要他自己來走。
若是別人的話,季婉一定會告訴季家嬤嬤,季偉這樣的人不過是爛泥扶不上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著他。
可是這個人是季家嬤嬤,這些話季婉一點點都說不出口,她不是當事人肯定不明白當事人的感受,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沉默。
季偉是季家嬤嬤血緣關係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了,怎麼可能讓季家嬤嬤不要去管他?只是季偉真的太過於自私了,他怕丟人不敢上門去做的事情,現在還要自己這個腿腳早就不方便的姐姐去處理,若是一朝季家真的敗了,季偉又要如何過下去?
季家嬤嬤是他的姐姐沒錯,但是若是季家嬤嬤當年沒有逃出那場宮亂,季偉又當要如何?季家嬤嬤留給季家的財產,不止是她的月例銀子,還有後宮內不少的打賞,尤其是太后最後穩在後宮那幾年,打賞又是那個少了季家嬤嬤的了呢?
可是季家嬤嬤這些全部都給了季偉,自己留下的也就那麼一點,現在說難聽點這無非就是鄉下的那句話:棺材本。可是季偉現在連這個錢的主意都要來打,季婉覺得這樣的人當真不給別人留下一條活路。
季家嬤嬤看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季婉,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奶奶知道其實你在擔心奶奶,可是沒有辦法啊,奶奶也不想管的。奶奶這不是就這麼一個弟弟么,所以奶奶打算去錢莊里將那些錢拿回來,然後去曾府走了一遭,只是委屈了我的小婉兒。來日嫁妝或許會少一點了。」
季婉將整個人撲到了季家嬤嬤的懷裡,說假裝什麼的,她當真不稀罕。她知道在古代若是嫁出去沒有像樣的嫁妝會在婆家站不穩腳,可是季家嬤嬤將她養這麼大也就是恩情了,還要老人將自己身後事的錢拿出來,她當真是不想要。
而且她手裡的錢可以開個小茶館,或許不是很大,但是勉勉強強可以慢慢的做生意,誰也不是一步登天的,生意做的好自然她日後就有錢了。那麼或許日子就會好過了一些。
想到這裡季婉問道:「奶奶要我陪著你去嗎?我知道我勸你也是沒用的,那麼就讓我陪著你去吧,曾家的小姐我見過一次。應該對我還有些印象。若是你一個人去,我當真不放心你呢。」
季家嬤嬤搖頭,臉上全是無奈:「本就是看臉色的事情,你跟著去做什麼,再說了我再如何他們曾家也不能說我什麼。這個價格我也是給的起的。你啊,不要多想多了,奶奶這兜里還有錢呢,拿下這個茶園應該是沒問題。所以你安心在家裡等著我回來就好了。」
去別人家裡求人怎麼會不看臉色呢?季婉很清楚這個道理,求人的時候她也不是沒經歷過。不過季家嬤嬤這個人若是下定決心就是誰也勸不動的了,季婉也就不再繼續多勸下去。只是囑咐:「那麼就當張媽媽陪著你去,也有個人攙扶著你,你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吧?我去找人準備一下馬車。你千萬要小心。」
季家嬤嬤點了點頭,這些年來他們兩個完全許多的話不用說的那麼明,季婉了解季家嬤嬤的性格,就如季家嬤嬤了解她的想法一樣,兩個人走了這麼多年。根本不需要說的那麼多。季婉知道她明日要走,所以乾脆去準備馬車了。季家嬤嬤沒有拒絕,因為她打算的就是明日一早就去,於是回答:「好,那麼就辛苦你了。」
季婉搖頭,從季家嬤嬤懷裡出來了,季家嬤嬤忍不住笑:「你看看你這個丫頭,都十二了還整日在奶奶的懷裡撒嬌,你也不怕別人笑話啊?」
季婉也淺淺一笑,眼裡都是有些狡詐:「十二了又怎麼,就是二十了,也要跟奶奶這樣撒嬌。奶奶到時候可別嫌棄我呢。」
等和季家嬤嬤聊了一會天,季婉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張媽媽沒在院子里,大大的院子有些空曠,季婉想了想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一些碎銀子出來。這些錢是她一直存起來的,可是要找個像樣的馬車,應該會要不少錢,想著想著她就將銀子裝在荷包里,出了門。
只是她出門似乎有些不是時候。
她剛走到門口的不遠處的時候,就看見了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藍色的綢緞做的長袍,髮髻梳理的非常整齊,然後手裡還握著一柄白玉做成的扇子,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淺淺的酒窩在他臉上若隱若現。這個人似乎對這裡的環境很懷念似的,下一秒在季婉注意他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在看著自己的季婉,然後對她淡淡一笑,漂亮的眼彎了起來,如同月亮一般。
他的嗓子酥糯:「婉妹妹,真是好巧,別來無恙?」
季婉挑眉看著遠處的人,似乎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來什麼,奈何就算瞧了許久,也是一點也沒看出來什麼特別的,季婉無奈的在心裡嘀咕,別來無恙個什麼啊別來無恙,她是一點點也不願意再次看到這個人,總覺得這個人的心裡在盤算什麼一樣。
季婉出於禮貌還是回答了他:「四少爺,好巧。」
怎麼可能不回答呢,在謝清言的身後站的就是庄老爺,也就是長柳村的村正。若是沒外人的時候,季婉肯定是甩甩袖子就會走人的,可是這不是因為有外人么?所以也就禮貌的回答,算是一個招呼了。
可是誰知道謝清言居然來了興趣,然後走了上來:「怎麼,你這是要去哪裡呢?莫非知道我今日要來,你準備來接待我?我怎麼好意思啊,你可是在鑒茶會上出了不少風頭呢,我還有幸喝到你泡的茶么?」
在一邊的庄老爺在季婉沒回答之前就開始回答了,因為謝清言的話好歹是謝家的四少爺,沒準他出的價格比之前的人都高,所以庄老爺在一邊瞧著之後就回答:「其實吧婉丫頭一直在幫老朽接待這些日子來這裡的貴客們,說起來也是婉丫頭辛苦了。當然若是四少爺你不介意,就請去老朽的家裡喝一壺熱茶吃點東西吧。」
謝清言在一邊笑了笑,眼裡全是慢慢的狡猾,他看著季婉黑下去的臉覺得十分的好玩,然後對著庄老爺說:「那麼就麻煩你了村正,這些日子我也好久沒有回來瞧瞧了,今日我就打擾你了。」
謝清言見過無數的女子對他的容貌都十分有興趣的,這些年來無論周圍的人說他是多麼懶惰的一個人,可是若是這些人里有女子的話,必定目光就會轉移到他的容貌上去。謝清言的容貌像自己的母親多一些,看上去也是溫文爾雅,再加上他說話的態度,周圍都覺得他像是一個翩翩公子。
可惜謝清言不懂,為什麼季婉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是這個樣子。從小到大似乎都會有些害怕他,他覺得自己在外表上掩蓋的很好,一般的人也瞧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季婉還是覺得他很不友善呢。
其實回來這裡,謝清言依舊不能去看自己的外祖母。這些年大夫人一直在警告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而他也走的一步步都很小心,做錯的事情錯過一次就絕對不會錯第二次。謝家看起來家庭和睦,實際上和睦不和睦也只有他們這些當事人才知道。
謝清言來這裡,為的就是這裡的茶園,不過看著季婉匆匆忙忙的樣子,他的心裡頓時又有了新的想法。
尤其是在謝清言聽到季家也有想法的時候,眼裡的神采比往日就更多了一分,他怎麼讓季婉來接手這個茶園季婉都不願意,可是如今季家又主動說要來接手這個茶園,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呢?
不過想是歸想,謝清言沒有說出來,而是看著季婉一眼:「那麼婉妹妹,今日我也打擾你了,等走的時候一定補一份禮物給你,當做今日打擾的謝禮。」
他說的時候季婉的臉上雖然在笑,可是心裡早就開始罵人了,她雖然晚點去找馬車也沒事情,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和謝清言多接觸。
這個人她相信在這個村子里,除了謝清言的外祖母外,就是她應該見過謝清言的「真面目」了,這個人完全不如大家看到的溫文爾雅,而且說白了更是有點狡詐,不過季婉除了在心裡罵罵謝清言之外,表面上卻依舊要賠笑臉。
季婉走在他們的身後的時候開始開了個小差,若是謝清言對這個茶園有興趣的話,靠著謝家的財力要拿下這個茶園那麼就是輕而易舉。加上曾家一直在巴結謝家,那麼或許白送都有可能,那季家老爺若是想要這個茶園,就有些難度了。
不過若是季家嬤嬤去的早的話,那麼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季婉想到這裡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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