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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節

  第三百四十節

  沒經過戰陣的娃娃軍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叛軍中還有戰力萬人左右,為什麼不動一刀一槍就不打了?

  雖然他們並不希望繼續打,他們很多人就是住在城中的,打起來的結果必然是波及他們的親人、朋友,他們不希望破壞自己的家園。


  可是曹丕、馬超明白,自從曹操、夏候惇相繼出現,他們就沒有任何希望了,再打下去也不過是徒勞無益而已,甚至逃都無路可逃。


  不說許昌城現在肯定四個門全被曹操的嫡系所佔,就算能殺出一條血路,又能往哪去?


  曹丕是不用說了,弒父殺兄,這個罪名全天下都會唾棄他,雖然在春秋戰國時這種事屢見不鮮,但是自從董仲舒這個禍害了中國人幾千年的王八蛋出現后,就算各人心裡想的是另一套,嘴上也必然掛著「天地君親師」;而馬超,也好不到哪裡去——別忘記了他還有個老子在朝為官,這不是一樣變相的害了他嗎?


  因此曹丕、馬超知道不用再打了,他們的心死了。


  賈詡這時卻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象潛伏在陰影中的幽靈一樣,不慌不忙的拜倒在曹操馬前:「見過魏王,見過大將軍。」


  曹操還在氣頭上,見了賈詡,一肚子被親生兒子背叛的氣正沒處發,冷哼了聲:「文和,你的毒……耳目倒好,這麼大的事居然一點不知情?」


  饒是賈詡平時安如泰山,聽了曹操這寒氣逼人的話彎曲的背脊也是一顫,張鋒見了在曹操耳邊小聲說道:「岳父也莫太責怪文和了,他也沒料到竟然會發生父子相殘的悲劇,再說要不是他派人通知我,我也不會故意讓學院的人馬在西門大張旗鼓,才能讓毒刺的人馬得以偷襲南門,接應元讓的大軍入城,文和雖有過,卻也功過相抵。」


  曹操思忖了一下,自己都沒料到曹丕居然有這個膽子敢對自己和曹昂下手,何況是賈詡呢?

  「算了,文和,此事便不追究了,你先下去吧,看看宮裡那邊怎麼樣。」


  「臣正是來稟報此事,有一小股叛軍試圖和宮內的內應一齊控制皇上,被伯仁將軍一舉成擒,現等候魏王發落。」


  曹操聽了,想都不想,一張黑臉漲得通紅,激動得大聲喝道:「還等什麼發落!敢攻打皇宮,罪大惡極,當滅其九族!為首之人是誰?」


  賈詡頓了頓:「乃是吳質。」


  「哼,子桓膽大妄為,必是此等人一手挑唆的!吳質馬上押入天牢,明日凌遲於市!看看誰還敢長此風!」


  凌遲?


  張鋒都覺得心裡一寒,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布滿全身,怎麼會這麼冷?

  賈詡不敢有違,馬上爬起來去辦了。


  曹操彷彿發了頓脾氣之後平靜多了,望著遠處靜靜等待的馬超,擔心的問道:「知機,馬超雖勇,亦是瓮中之鱉,何必還要與他一戰,萬一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又拍了拍張鋒的手臂,眼中的寒意化成一絲真情流露的擔心:「我已經失去一個混蛋兒子了,不想再失去一個好女婿!」


  對敵人,曹操嚴酷得象三九天的大雪,對家人,親戚,張鋒如何感覺不出來他有發自肺腑的愛。


  就算曹丕做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可是剛才聽到吳質的時候,曹操一樣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而不是曹丕本人。


  他也是一個父親,也有普通人的一面,護犢情深,捨不得骨肉親情。


  「岳父放心,堂堂大將軍還鬥不過一個西北蠻將?」張鋒伸手把被風吹到面前的馬尾往後一甩,面上那條淡淡的紅印提醒著曹操這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漢子,「如果沒把握,我怎麼會讓葳兒獨守下半生?」


  「千萬小心。」曹操明白了張鋒的心,也不多說什麼了,「將一干叛軍全部拿下,聽候發落!無關人等速速離開!」


  從各門湧入的夏候惇大軍兵不血刃的把叛軍全都繳械,捆綁成一條人龍押走,學院軍雖然也想看看熱鬧,到底是大將軍厲害還是這個西北名將更狠,可是無奈曹操嚴令,也都撤走了。除了維持秩序的人馬,就剩下曹操、郝昭、曹昂兄弟兩人。


  西街上冷清一片,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兩匹馬此起彼伏的打著響鼻,蹄子刨著根本刨不動石地板,焦急的情緒從碩大的鼻孔噴出的熱氣就可以知道。


  可是相對的,兩個當事人卻非常冷靜,甚至在馬背上連小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彷彿是石雕泥塑的一般。但是在場子的人都能感覺到兩個人共同釋放的那一股看不見的威壓,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曹彰帶了他那柄小號的方天畫戟,死死的篹住,要不是曹操也在場,他早就大喊出聲了。


  曹昂顯得平靜一些,可是不時胸膛劇烈的起伏還是表明他也很緊張。


  「馬孟起,我敬你也是一時豪傑,卻想不到你今日做下如此背君求榮的事!身為武將,我了結你最後的心愿!出招吧!」


  「大將軍!我也敬佩你當日能力戰我和令明,劍術高招,天下第一。不過身為武將,還想請教下將軍的馬上功夫!」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過沒想到今日一戰就是最後一戰了,成王敗寇,馬某無話可說。馬某自問打遍西涼無敵手,卻不甘青史不留名,有大將軍在,馬某永無出頭之日!」


  「嘿!」張鋒卻冷笑道,「我道你也是條漢子,卻是個無眼界的蠢人!人在做,天在看,天下人也在看,做的什麼,誰不知道?你又怎知青史無名?張某人一生上陣殺敵,一介莽夫耳,但天下人無不知我?何也?因為我做的事,天下人敬仰!但是些許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之事,張某卻不敢為。何也?怕人罵我張鋒的祖宗!」


  「人為名利,不為過,君子愛財也須取之有道!犯上作亂者,便是做上一千遍,一萬遍,百年之後又有誰會為你喝彩?提起馬孟起,都會搖搖頭道;嘿,一個小人罷了,此名留青史何益?徒增污罷了!」


  「良匠鄭渾,打造盔甲武器無數,為我大漢保住了多少士兵之命,天下人盡知!」


  「良將甘寧,訓練水師五年有餘,援遼東,下江南,打得孫家湖澤之地聞風喪膽,天下人盡知!」


  「又有良師田豐、沮授,為我大漢平添了多少人才,天下人盡知!」


  「哪怕是走卒、販夫之輩,憑自己雙手,為我大漢繁榮貢獻力量,無人可否認他們的存在!」


  「如把天下比作一幢巨屋,我方才所言之人俱在貢獻一己之力,為其添磚加瓦,只有你等,」張鋒話音轉高,「不僅不出力,還要鑿洞挖磚,破壞整個巨屋,試問天下何人會為你擊掌叫好?還不自知?」


  馬超聽了,愣了半晌,方才放下長槍拱手道:「聽大將軍一番話,茅塞頓開,可惜為時晚矣,若有來世,馬某願跟隨大將軍,執馬佩鞍。」


  馬超又將長槍超起,「來吧!看看大將軍馬上功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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