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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節

  第三百零三節

  馬超恍如木偶一樣痴痴獃呆從大殿中謝恩出來,簡直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這一次討匈奴有功,可是馬超並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有點飛上枝頭的感覺。


  封蕩寇將軍,這不算是什麼,有秩無兵,只是個稱號而已,叫起來比較帥,可是這幽州別駕就不同了。


  幾乎就是幽州牧之下的第一人,掌握著幽州兵馬,糧草調動。


  唯一的問題就是幽州現在還姓袁而已。


  可是這根本不是問題,拿著聖旨,皇上親封的幽州別駕,馬超相信這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更重要的是,曹操明顯有拉攏自己的意思,本來除了封賞一個空號將軍和財物之外,劉協並沒有別的意思,這個幽州別駕是曹操親自為馬超爭取來的,並且群臣一個接一個的出班為馬超說請,或者是說根本就是站在曹操這一邊的。


  這讓馬超看到了那個高高在上,雖然身為一國之君的皇上,根本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個傀儡而已。


  真正掌握大權的,只有曹操!


  一邊帶馬超出殿的小黃門,親眼所見馬超的身份從一個土閥變成了朝庭親封的要員后,馬上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臉連連恭喜道賀,馬超居然沒反應過來他是在討賞!

  還是劉曄掏了自己腰包,打發了千恩萬謝的小黃門,馬超這才傻傻的向劉曄道謝,跟自己一往冷漠而鎮定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可是曹操為什麼這麼幫自己?

  馬超總覺得曹操看向自己的眼神大有深意。可是自己雖然是馬騰之子,照道理說連韓遂這個馬家都忌憚幾分的老狐狸都被曹操手下的張鋒輕鬆搞定,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的向自己示好吧?

  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原因,馬超的腦袋只合適裝著武藝招式,而不是這些問題,於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恭敬的對著劉曄已經轉身而去的身影行禮:「劉先生!」


  劉曄就知道馬超肯定會忍不住,微笑著停住了腳步問道:「馬將軍有何見教?」


  「請先生明示,為何……曹公如此對超另眼相看?」


  「呵呵,晚上曹公會宴請將軍,將軍何不自尋答案?」


  劉曄留下一句高深莫測的話,讓馬超良久在原地愣愣的思考著。


  曹操一隻手輕輕的叩著梨木几案,發出篤篤的響聲,几案上放著一封信,上面的落款赫然是身在長安的張鋒。


  張鋒對馬超的留意,遠遠超過了對北方局勢的關注。因為歷史上馬騰在準備投靠曹操,回許昌養老時,卻因為馬超的突然舉兵而身死異鄉,而取得涼州一地也頗費了曹操許多功夫。


  而馬騰的存在無論是對涼州的安定,或者壓制馬超既能傷敵,又能傷己的雙刃劍,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更何況馬岱、龐德,這兩個也是不可多得的大將。馬岱是蜀漢後期數得著的大將,而龐德更是驍勇無匹,跟五十多歲的關二能打成平手。


  而馬超本人,如果能用得好,將是繼呂布之後的第二個猛將,想想歷史上,羌人見了馬超的旗號就能不戰而退,可想而知他是多麼的勇猛。


  於是張鋒密信告訴曹操,馬超此人非留在涼州不可,不管是高官厚祿,還是美女財寶,只要男人想要的,都可以給他。


  而很有可能馬超想要的,不過是權力罷了……


  獨自掌兵的權力!

  於是,劉曄會留住準備返回的馬超,於是,曹操會在大殿上為馬超求得幽州別駕一職,而對戰火正酣的幽州來說,這裡實在太合適急於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馬超了。


  換上了嶄新的朝服,馬超煥然一新的帶著佩劍來到丞相府,來迎接的卻是一個少年。


  兩眉非常濃,不自然有一股淡淡的威嚴之氣,全身上下非常之華麗,看得出是上等的蜀錦所制,腰帶上鑲著一顆巨大的祖母玉,不過看他衣服的顏色,應該是沒有出仕。


  曹操派這麼個人來迎接自己,莫非是曹家之人?

  果然,那少年對著馬超深深一揖:「這位可是馬別駕?」


  馬超來許昌之後狂傲之心收斂了許多,在西涼一地自己一家是土皇帝,可是來了許昌才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著少年還了一禮:「不敢,在下馬超,請問小先生……」


  「不敢當,在下曹丕,奉家父之命在此恭候馬別駕久矣!」


  馬超聞言更是一驚,原來是曹操的二子!雖然現在曹操的長子曹昂已經聞名天下,可是這曹家之人,誰敢小看?


  曹家門口一溜排開的紅色燈籠,將整個曹府門前映得富貴榮華,每個有資格進入這座世人心中比皇宮更加神秘地方的人,臉上都帶著自豪而興奮的笑容。有資格進入曹府,本身就是一種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每個人基本上都相互之前很熟悉,每每遇到一個人,便上前寒暄問好,有說有笑的並肩一起走,這讓馬超有點不自在,感覺到自己的身份很尷尬,彷彿一個局外人似的。


  不過曹丕表現出一個曹家後人該有的良好教育和一個少年人所不應該具有的沉穩。每見一人,他便會先笑著行禮,然後跟馬超介紹這位是誰誰誰,然後二個人你來我往的你拜我拜。


  馬超這輩子頭一次行這麼多禮,而且個個好象都得罪不起。曹丕似乎看出了馬超已經有點暈「禮」了,笑著說道:「馬別駕是否有些不適應?呵呵,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多來幾次?


  馬超雖然腦子方面的反應不怎麼快,卻還是悟出這麼一層意思,曹操是不是要自己多來走動?


  怎麼突然心裡有一絲激動起來?馬超的心情禁不住的微微激動起來,連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曹操也換下了朝服,看起來雖然沒有在朝堂上那麼威嚴,但是一張黑臉配著長髯,讓任何一個人都不覺得他有任何滑稽或者好笑的地方,反正有一種讓人戰戰兢兢的威懾。


  這就是位極人臣的官威,長久以來積累而成的效果。象張鋒那樣多半與人嘻嘻哈哈的,就算當大將軍一百年,也沒多少人會怕他。


  「呵呵,今日在家設下酒宴,乃是慶賀一幹將士用命,大漢國威不減,從此我百姓再也不懼匈奴之患!來來來,不必客套,這不是在朝堂之上,隨意一點好。」


  眾人雖然聽了,卻誰也不先入座,這先後座次都是有講究的,哪能亂坐?


  馬超更是惴惴不安的,不敢挪地,想問問曹丕,結果放眼看去,哪能看到他的影子?


  曹丕雖然是曹操二子,卻沒官職,這種晚宴根本不能出席。


  眾人亂鬨哄的你推我搡,謙虛歌頌了一番,這才慢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武將這一邊卻是夏候敦坐了上首,緊跟著的是夏候淵,第三便是立了大功的呂布,馬超坐了第七,卻不認識上首幾個人還有誰。


  馬超只道曹操還是依著親疏來排座,哪裡知道要是張鋒在,肯定是在夏候敦上首的。


  一輪亂鬨哄的敬酒過後,曹操端著杯子,緩步拾階而下,一邊走一邊說道:「大家都知道,這次有位了不起的將軍,在并州設伏七月之久,將劉豹主力一舉擊潰,匈奴余部已經正式歸順朝庭!從此,匈奴不再是我大漢百姓聞之色變的字眼!為了這位將軍的壯舉!」


  曹操走到呂布身旁,一個一米六,一個兩米出頭,看起來怎麼都不協調。


  「奉先!請滿飲此杯!」


  可是呂布卻誠惶誠恐的雙手接過曹操手上的酒,眼睛中閃著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淚花,哽咽道:「布何德何能……」


  曹操大笑道:「奉先不必過謙,雖然匈奴現已大不如前,但是河內、河西、河東、并州數地卻年年飽受匈奴之苦,民不聊生,哀鴻邊野。而當奉先一役競全功,從此我大漢子民可安居樂業,此皆奉先之功也!非是操謝你,而是天下百姓謝你!」


  「想先祖皇帝開拓大漢疆域,懾於匈奴威脅,不得不經年以和親許之,絹帛與之,雖有衛青、霍去病兩位將軍接連打擊匈奴之氣焰,卻沒有如奉先此般,能打得匈奴俯首聽命的。來來來,為奉先,為大漢,為天下,諸位請滿飲此杯。」


  呂布淚流滿面,這個在戰場上廝殺半生的,被人詬病了幾十年的「真小人」,這時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身為一個漢人,經過疆場上的殺戳而搏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榮譽的自豪感覺。以前他曾盡心儘力的為丁原、董卓效過力,也是同樣殺戳累累的戰功,卻始終被人看不起。


  而現在,此時此刻,每一個到場的人無不是真心實意的帶著滿臉的激動神色,衷心的給呂布敬酒,這種真正為眾人敬仰,為世人所稱道的感覺,讓呂布激動得兩手顫抖不已。


  一昂頭,呂布將酒一口喝完,兩道沿著嘴角滑落到衣襟上,渾然不絕。


  「噹啷」一聲,呂布將手中酒樽狠狠的摔得粉碎,濺起一地雪片似的瓷花片,然後兩腿一彎,大禮跪拜下去。


  「深蒙丞相厚愛,呂布一介武夫,渾渾噩噩活了大半輩子,今日才知道這一生的廝殺到底是為了什麼!此次大勝匈奴,有丞相信任,眾將用命,還有子揚先生運籌帷幄,非布一人之功!布今日當著眾人的面發誓,有生之年將為我大漢開疆拓土,馬革裹屍也絕無半分悔意!」


  武將一派已經有人大聲叫好,循聲看去,正是因戰功而有資格進入相府的鐘縉、晏明等人,一干人也效仿著呂布匍匐於曹操面前:「我等皆願跟隨溫候,為丞相效死力!」


  眾文臣也是齊齊朝曹操行禮:「恭賀丞相!」


  滿場看去,滿場居然只有曹操一人鶴立雞群的昂首而立,威風凜凜儼然天神一般,驁桀如呂布、馬超者,皆跪伏於地。


  如果有心懷漢室在場,必然會覺得大有不敬皇上之意,他們效忠的是曹操而不是劉協。


  可是……


  這裡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打著曹系一族的烙印。


  或者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讓整個大漢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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