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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十、英世瑋

  【英世瑋】字冠豪,生於鳳棲七年,許朝英家前家主,靖南侯英越次子,新州鎮守將軍,主命星:蚩廉,生身垣:蠻州

  新州是與莽州接壤的北地南部重鎮,這裏原是胡國最南端的州府,也是整個北地最早進入夏天的地方。


  北方的天,冬則酷寒,夏則火熱。一如胡族人的性格,愛則熾烈,恨則狠毒,嫉惡如仇,敢愛敢恨。


  新州的夏天,比許朝國土最南端,也毫不遜色,熱得人心煩意亂。


  新州城裏,有一座最堅固的堡壘,就是這座新州將軍府,這裏曾經是胡國鎮南王的府邸,如今雖然不再是王族宅邸,但依然守衛森嚴,堅如壁壘。


  早已日上三竿,然而將軍府的後院臥房的門卻依然緊閉著,一個瘦高的中年文士,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悠然的坐在院子裏的石桌前,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把剝了殼的幹果扔進嘴裏。


  旁邊的石桌上的茶盤裏還放著一壺沏好的茶和兩盤點心。


  “吱呀”一聲,門被踢開了,一個穿著一身白色汗衫的年輕人伸著懶腰走了出來,這人身材不高,一對三角眼睡眼惺忪,八字嘴打著哈欠,身後跑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侍女,捧著衣服掩著臉,溜著牆邊羞怯的逃了。


  中年文士一看,連忙一臉壞笑的走上前去,說道:“二將軍早啊,昨晚睡的還好?”


  “早個屁,你看都什麽時辰了!”臉色薑黃的年輕人一撇八字胡,吊著眼睛罵道,

  “是是是!二將軍,小人本來一早守在這,聽著您休息得正好,沒敢叫您,這不是等著請您去看甲呢!”中年文士擠眉弄眼的討好道。


  “等著,等本將軍更衣!”說完,年輕將軍抻了兩下腰,轉身回屋去了。


  過了半晌兒,又穿戴整齊的出來,額頭綁了個白色的抹額,三角眉,三角眼,八字胡,八字嘴,兩邊向下的嘴角微微的張開,看上去五官醜到一起去了,鼻子上落著麻點痘坑兒,身上穿了件白色的輕薄勁裝,外麵沒有套甲胄,身材還算中等,但兩條羅圈腿卻站不直似的別扭。


  中年文士等了半天,還是立刻整整衣服,上前躬身作揖唱道:“新州軍策士郭柬,見過英世瑋將軍!”


  英世瑋撇撇嘴,拍了拍肚子,說道:“等了一早上,委屈你了,跟本將軍先吃早飯去,餓死我了。”


  說完,帶著兩個丫鬟,大大咧咧的直奔花廳,那個叫做郭柬的中年文士也隻好垂手跟隨。


  兩人進了花廳,餐食早就準備好了,雖說是早餐,但也極其豐盛,雞鴨魚肉,有葷有素,八碟八碗,齊齊整整的鋪完一張圓桌。


  英世瑋讓郭柬也坐下,賞了個碗兒,老郭不是很餓,隻能象征性的陪吃一下。英世瑋可是餓壞了,在丫鬟的伺候下一頓風卷殘雲,吃到直打嗝。


  撤下餐食,換了茶點餜子,英世瑋漱了漱口,用竹簽剔著牙,說道:“昨天那兩個胡女太烈,費了我好大的力氣,你去跟鄂族人再買點軟筋的藥。”


  中年文士趕忙點頭道:“是,二將軍,小人記下了。這批胡女都是偏野村姑,蠻荒不開化,不懂得伺候人兒,回頭小人再給您尋兩個乖巧的。”


  英世瑋眯著眼睛,撇著嘴,點點頭,問道:“英魁呢?”

  中年文士答道:“二將軍你忘了,英魁不是前陣子縱馬撞傷了新州太守全大人,你讓他避避風頭,派他回京給老夫人送禮拜壽去了麽?”


  英世瑋一拍腦袋,說道:“對對,忘了這茬了。”


  接著又歎了口氣,說道:“唉——,這幾波剿匪,連一件像樣的寶貝也沒找到,今年老太太的壽禮,定然是又敗給老大。老郭你說,怎麽諾大個新州,連點像樣的寶貝都沒有。”


  郭柬被問得一怔,清清嗓子答道:“這個也不是沒有。”


  英世瑋狐疑的問:“嗯?你是說,這班廢物不出力?”


  郭柬連忙擺手:“不不不,英參將自然是竭盡全力的,隻不過新州地界小,這群有錢的刁民都就近竄到高州去了,您知道,這高州……”郭柬麵有難色的欲言又止。


  英世瑋知道他要說什麽,冷笑了一聲,說道:“高州?那是宮寂的地界,宮老三瘋瘋癲癲,哪個敢惹?”


  郭柬尷尬的苦笑一下,說道:“這兩年新州地麵上,幾乎是被我們搜查遍了,也沒有新的流民,所以……”


  “養你們幹什麽吃的?我告訴你,等到重陽節再拿不出好的節禮,你特麽就給我滾蛋。”英世瑋三角眼一立怒道。


  郭柬嚇得一抖,趕忙說道:“二將軍息怒,依小人之見,這給老太太的壽禮,不在價,而在心。”


  英世瑋煩躁的敲著桌子,說道:“快說,少在這打啞謎!”


  郭柬站起身湊到英世瑋的身邊,低聲說道:“咱們家老夫人最煩的事兒是什麽?”


  英世瑋三角眼眨了眨,說道:“繼續說!”


  郭柬故作神秘的一笑,說道:“老侯爺南征沒能回來,英家嫡脈就剩下你和大將軍兩個兒子。這大將軍又是個情種,喜歡上個賤民,還非要娶回家,老夫人攔不住,做了個次夫人。這大將軍也真是夠可以的,死活不再討當家主母。說來也怪,這麽多年這次夫人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嗬嗬。”英世瑋冷哼一聲,說道:“老太太的那個脾氣,她不認可的兒媳婦,生下孫子來,活得了麽?”


  “所以啊,二將軍,你說這老太太最好的節禮是什麽?”郭柬身子一直,臉上掛著諂媚的神情。


  “呸,我特麽能不知道麽?你看我這身邊,都是些廢物軍漢,再有就是那些刁民胡女,你讓我上哪兒去討像樣的女人!”英世瑋伸手就要抽郭柬的耳光。


  老郭趕緊解釋:“慢慢慢,二將軍,你先聽我說完。”


  英世瑋擠擠眼睛,把手放下,罵道:“有什麽屁,一次放完!”


  郭柬咽了咽吐沫,小心翼翼的說道:“二將軍,您先甭管誰生的,如果有個孫子送給老夫人,那可是英家的骨血,可是長孫啊,你說她高不高興?”


  英世瑋聽了,眼珠轉了半天,咂咂嘴,說道:“你這招兒是損了點,但是沒準真管用!”


  郭柬擠擠眼睛,不懷好意的說:“二將軍,你放心,咱們找一個沒出閣的大家閨秀,嗯……嘿嘿嘿。”


  兩個人對了對眼神,壞笑作一處。


  英世瑋起身一拍桌案,說道:“走,咱們看甲去!”

  天已晌午,新州將軍府後院的小校場上,年輕的英將軍正在烈日下彎弓搭箭,身後那位年齡略長的中年文士郭柬,正長著身子畢恭畢敬的舉著一把絹製陽傘,替他擋著陽光。


  英世瑋因為眉毛裏的汗水緩緩地滴進眼裏,不耐煩的擠咕著眼睛。胳膊連著手都顫巍巍的抖著,勉強拉了一半的弓,左搖右晃的瞄向前方。


  他舉箭瞄準的,是一個兵士,站的並不遠,最多丈許開外,雙手高舉著一副金燦燦的鎖子環甲,伸直了胳膊躲在甲後麵緊張恐懼的抖著,時刻都做著舉甲接箭的準備。


  “嗖——啪——”這顫抖的一箭終於射出,無力的箭矢偏了方向,斜斜的打在鎖子金環甲上,箭矢的尖頭別在鎖扣裏,軟趴趴的耷拉下來,毫無生氣。舉甲的兵士長籲口氣,胳膊無力的垂了下來。


  英世瑋搖搖頭,隨手把弓往旁邊桌子上一丟,沮喪又焦躁的絮叨:


  “不行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說罷,轉身回到身後院內的涼棚內,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扇子,一邊不住的扇風,一邊拿起桌子上的汗巾擦著臉上的汗。


  郭柬趕忙收了遮陽傘,跟在身後走過來,識相的接過扇子,替年輕將軍一邊扇著風,一邊彎腰試探的問道:


  “二將軍覺得這套甲還是不夠密實?”


  英世瑋拿起桌子上果盤裏的一塊西瓜,三兩口吃掉,甩手將西瓜皮朝腦後一丟,說道:


  “我說的不是密不密實的事兒,我說的是,隻有我一個人射不穿不行,叫英魁來,讓他射!”


  文士臉色尷尬,提醒道:


  “二將軍您又忘了,英魁不是前陣子縱馬撞傷了新州太守全大人,你讓他避避風頭,回京給老夫人送禮拜壽去了麽?”


  二將軍一愣,一拍腦門說道:“我操,又忘了,對對,他回去了,那英健呢?英健應該在吧,叫過來!”


  “在,在,英健在呢!”文士趕緊衝傻嗬嗬站在校場中間,還提著鏈子甲,甲上掛著箭矢的兵士罵道:


  “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叫英健參將!”


  那兵士趕忙把手裏的金甲放在木桌上,飛也似地跑去了。


  那中年文士扇著風,討好的說道:


  “二將軍,這套鎖子金環甲是咱們特地從西邊請的甲師打造的,用的是最好的材料,穿上輕便無比,套件衣袍都看不出來,而且刀槍不入,絕對讓您滿意。”


  年輕將軍聽聞一直身子,手一拍桌子,回頭罵道:


  “你他媽還說,來來回回做了多少套了,不是沉就是不結實,一刀就透。我說老郭,你好歹在軍中當了這麽多年的策士,這點事兒讓你辦的!”


  那文士一聽慌了神,連忙停下手裏的扇子,解釋道:“二將軍息怒,北地這地方素來工技落後,不比南朝,但這次我保證,定不會讓二將軍失望。”


  那年輕將軍,不耐煩的說:“扇著扇著,老子最怕熱,跑這兒來還以為能涼快些!”


  二人正說著話,院門口一名穿戴整齊的金羽衛參將單膝叩跪,報道:


  “英健見過二將軍”

  “英健,快點過來,幫我試試這件新甲!”年輕將軍看到英健格外興奮的站起身來。


  英健大步流星走進涼棚,向兩位作了一個揖,手裏拿著一個竹管,遞給年輕將軍,匯報道:


  “稟將軍,正好鄂倫兄弟的飛鷹傳書剛到。”


  年輕將軍一愣,左右看看沒有外人,伸手接過竹管,雙手把住兩端用力一扭,旋開一頭,裏麵中空,伸手指探出一封密信,嘴裏自言自語的罵道:

  “這兩個廢物,去了他媽的一個月了吧,這點事兒辦的……”


  看信的二將軍臉色陰晴不定,越來越難看。


  英健和身邊的文士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這位三角眼將軍三角眉一展,笑著回頭問道:


  “哎?我沒記錯的話,烈焰赤妖是明家的徽記吧?”


  文士點點頭,回答道:“確是明家的族徽。”


  “明家、明家。”英世瑋忽然興奮的念念有詞,三角眼喜笑顏開,又忽地問道:“明傲那個老家夥的有幾個女兒?”


  郭柬回想了一下,答道:“聽說有兩女,長女柔,次女思,都未出閨閣。”


  “哈哈哈!”英世瑋忽地捋了捋自己的小八字胡,嘴角撇得更大了,一臉的美滋滋,笑得旁邊的兩人莫名其妙。


  隻見他時而坐下,時而站起,又時而搓搓手,忽地看著郭柬說道:“老郭呀老郭,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就是想什麽來什麽那句?……”


  郭柬想了想,答道:“二將軍是想說心想事成?”


  “沒錯!真特麽心想事成啊!!哈哈哈,就是心想事成!他奶奶的!”英世瑋手舞足蹈的興奮不已,接著說道:“英健,你他媽的去找到那兩個廢物,把他們扣著的客人給我接回來,記住!要客客氣氣的給我接回來,那是我的貴客。”


  “諾!”英健躬身領命,

  “還有,告訴鄂倫兄弟,給我把住來往要道,仔細查,有懷疑就搞死,不要留下活口去他媽告我的狀!”


  “諾!”英健又答道,


  “去吧去吧,趕緊去辦!”英世瑋揮揮手,示意英健趕快,自己也提了提褲子,準備要走。


  郭柬一怔,趕忙攔住問:“二將軍,那這鎖子金環甲還試不試了?”


  “試個屁,有沒有點正事兒,你找個人來穿上,派幾個魁梧的人拿著刀砍槍刺,砍死刺死賞十個金銖,人不死金甲再拿給我穿!”


  年輕將軍不耐煩的又提提褲子,示意愣在當場的英健道:“趕緊去辦啊!”


  一臉懵懂的英健參將施了個禮,轉身去了。


  郭柬也是一臉尷尬,想要問下又怕掃了興致,幾次欲言又止。英世瑋一抹八字胡,晃著腦袋說道:

  “看來該是我英世瑋時來運轉啦!”


  轉身看著那文士說道:“老郭你去,把我後院那些胡女們都給兄弟們分了。把府裏收拾收拾,搞得怎麽說呢……文、文雅一點,那些搜來的瓶瓶罐罐什麽的,擺一擺,我也這麽大了,確確實實得搞一門正兒八經的親事了!”。


  “遵命,二將軍!”


  郭柬一拍腦袋,心裏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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