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地溝油都弱爆了
那些應捕壓著林忘來到了衙門,只見堂下左邊,跪著個人,此人正是昨日來鬧事那個大漢。
來到公堂之上,林忘反而不太慌張了,他之前怕這人背後使些下三濫招數,自己難免防不勝防,如今卻是報了官,他沒做過虧心事,也不心虛,走到右邊跪地上,竟然還有功夫心中感嘆一句「沒想到有一日我會來到這衙門裡」,有種很微妙感覺。
坐頭上縣令老爺並不甚重視此案,只當做鄰裡間雞毛蒜皮小事,開口聲音淡淡:「今有吳羅告你家飯菜吃死他家父親,你怎麼說?」
林忘雖說不心虛,可到底還是緊張,他手心已滿是汗,正緊緊攥著腿邊料子,說:「青天老爺,我是冤枉,我承認他家老爹前日我店裡吃過飯,可走時候還好好,這吳羅昨晚來我店裡鬧,非說他老爹是吃了我飯吃死,我看他本意是向我訛錢,被我果斷拒絕,又痛斥了他幾句,這廝懷恨心,今將我告上堂來,請老爺明察。」
吳羅立即叩首:「青天爺爺,不要聽他一片之詞,我吳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薄有資產,我也斷不會為了一點銀子去訛他錢,我只恨他黑心黑肺,以次充好害人性命,我只求青天爺爺主持公道。」
縣令看了看吳羅,說:「你若要告他飯菜不幹凈致你父死,需得驗屍,你可願意?」
吳羅再次磕頭:「大老爺,我父慘死,已不明不白,做兒子,怎肯再看其屍骨被人開膛破肚?」
他話,連林忘聽了都吃了一驚,畢竟吳羅若是要告倒自己,至少要驗明屍體死因為何,他這樣不肯驗屍,其實對他這個原告很不利。
果然縣令皺起了眉毛:「你這樣又不肯驗屍,如何證明是林忘店裡食物原因?」
「我父親身體一向健康,那日晚上正是吃著從他店裡帶來菜,忽然口吐白沫,不一會功夫,人就過去了,請來大夫也說老爹身體沒有急症,倒隱隱像是中毒,原本小並不太信,我老爹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家庭關係簡單,老爹又是個和善,於是我就讓大夫檢查了下桌面上還沒撤下菜,大夫挑出一盤菜來,說是不幹凈,那菜正是從他店裡買來,那大夫事先並不知情,總不可能是誣告他吧。」吳羅到底也只是個普通老百姓,面對官老爺,嘴裡稱呼,一會是老爹,一會是父親。
林忘聽了很是訝異,他之前並不知道這些,也是吳羅昨天被氣得糊塗了,來到林忘店裡只顧得大罵,詳細原委反而沒說。
縣令聽了,果然傳喚了大夫,大夫跪堂下,將那晚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和吳羅說大致相同,又說其中一盤菜不太對,他當時也並不知那菜是羅老爹從外面買來了,但若要驗,卻也並沒發現有毒。
很,那盤菜當做證物傳喚上來,又讓專業人驗了一遍,確實沒毒,只是那人臉色卻不對,走到縣令旁邊,嘀嘀咕咕了幾句,不知說什麼。
縣令沉吟片刻,說:「差捕十人,去林忘店中,將一應食材運至堂上,不可有遺漏。」
林忘這會有些莫名其妙,卻一直沒有為自己分辨,他側頭看了看吳羅,只見他漲紅著臉,眼睛下掛著大大黑眼圈,發現林忘看著自己,扭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中只有氣憤哀傷,也沒有其他情緒,林忘這會不由得暗想,吳羅這人可能真不是小混混來給自己使絆子。
過了一會,林忘店裡東西都運來了,底下有人一一檢查,蔬菜、魚肉都是極鮮,每日送一次,那人摸到了油桶,從裡面舀了一勺,先是提鼻子聞,然後倒手上摩擦,再聞,只見他猛地抬起了頭,一臉嫌惡,大呼:「此油有問題。」
聽到這,林忘心中咯噔一聲,瞪著雙眼滿臉不敢置信。
縣令問:「此油如何有問題?」
「此油非葷油、菜油、籽油、魚油,而是人腦油!」
林忘呼吸一窒,愣了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什麼,以至於縣令接下來話他完全沒聽清。
吳羅嗷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嘴裡一個勁兒地哭著親爹。
縣令怒道:「喪天良,竟以人腦煉油,與人食之,真真喪天良。」
林忘整個人都呆了,魂不附體,顛三倒四地辯道:「青天老爺,小人真不知情,這油是小從街上一個王姓油郎手裡買來,小人真不知這是人腦油,請大人明鑒。」
「那油郎可是哪個鋪子里出來?」
林忘渾身已經抖了起來,他搖了搖頭:「他說他是外地人,來虞城謀生計,從油坊挑些油出來賣,也趕上我店裡那天油用沒了,便就近從他那買。」
幸這縣令是個廉明聰察之人,早時觀察林忘毫不心虛,便是讓將他店裡食材都搬來那會也未見絲毫慌張,便知他確實不知情,雖他無心害人,可又難免擔個失察害死人罪名。
縣令抽出簽來,喝道:「雖你無心,可那吳老漢確實因你店內食物而死,判杖十,暫時收監,待尋到王姓賊人,再做定奪。」
林忘一聽「杖」字,就知自己躲不過了,兩旁衙差將林忘拖至長凳上,趁這功夫,林忘小聲道:「望差爺手下留情,他日必有重報。」
那倆衙差面無表情,也沒有反應,林忘心中有些怕了,不知自己這空口支票管不管用。
林忘趴凳子上,腦袋一片空白,耳聽得一聲「打」,接著是啪啪啪板子聲音,林忘立刻感覺到臀部一陣火辣辣疼痛,雖疼,卻不是不能忍那種,林忘聽說這些衙差對於打板子都有一手,若是想給人打死,十來板子就能結束人性命,若是想從輕,便看著打多,卻只是傷到皮肉,林忘覺得每下板子都是照著屁股上肉多地方打,便知道這衙差手下留了情,心中記下,面上咬牙忍著。
打完板子,林忘被人拖著拉了下去,當時打時候,並不是特別疼,這會打完了,卻感覺後邊像是著火一般,且蔓延到整個後背,林忘都沒注意到自己是如何被押到獄中。
監獄有獄卒,為首是個面帶橫肉男人,他看了林忘□了一聲,沙啞著嗓音說:「倒是個細皮嫩肉哥兒。」
那人一把拉過鎖著林忘鎖鏈,推推搡搡給他關進一間牢房,手趁機林忘身上摸了幾把,他給林忘關進牢房裡卻不放開他,而是用鏈子給他鎖欄杆上,林忘本就支撐不住自己身體了,如今被鎖住,整個人只能站著,臉緊緊貼著欄杆,動都動不了,他向獄卒投去一個疑惑眼神。
「你想解脫?也容易,先拿一貫錢,買你從欄杆上解了鎖鏈,再拿一貫錢,便可以把你身上鎖鏈去了,我看你挨了板子,你花兩貫錢,便有好傷葯送來,再來兩貫,可以給你送床鬆軟被褥,若是要吃飯吃菜,都有價錢。」
林忘因疼,腦子有點鈍,直到那人提了錢,林忘才想起自己錢都鎖三樓卧房裡,如今他出了事,那還不亂了套?
林忘這會是真慌了,臉色慘白,袖子裏手抖個不停,他張了張嘴,半天才發出聲音,那聲音嘶啞,一時間竟不像他:「差爺,我身上沒帶這麼多錢,只有半貫了,您行行好,等我出去,一定加倍孝敬。」
「啐!」那獄卒惡狠狠啐了一口痰林忘衣服上,道:「出去?你能不能出去都說不準,還跟老子提以後?沒錢,沒錢就挨著吧,看你能挨多久。」
他說完,又下力氣拽了拽鎖著林忘鎖鏈,勒得林忘渾身都疼,嘴裡忍不住溢出一聲痛呼,那獄卒剛要再罵幾句,後面匆匆來了個獄卒,幾步走到跟前,手上做了個動作:「大哥,手下留情,有人來看這人了。」
那人一聽,臉上橫肉頓時舒展開來,林忘木木地抬起頭,只見從門口走來兩人,走近一看,竟是陳升和吳大。
陳升監獄呆過,對裡面一系列事情自然熟悉,甚至鎖著林忘這獄卒還認識他,陳升走到那人面前,立即從懷裡掏出了十貫錢遞給對方,客客氣氣道:「勞煩李爺多照顧一下我家掌柜。」
那李姓獄卒接過錢后笑眯眯點了點頭,這就給林忘摘了鎖鏈,口氣立馬不同了:「我去給他張羅傷葯。」
那倆獄卒離開后,吳大猛地上前一步,哽咽道:「林小哥。」
林忘眼圈也紅了,見他們來了,心中略微鬆了口氣,又想起陳升剛拿錢,遂問:「你們哪來這麼多錢?」
吳大臉色有絲羞赧,陳升做了個告罪手勢,說:「我這呆過,自然知道沒錢是多難熬,你又是個小哥兒,加會被人欺負,我自作主張,上你卧房砸了你鎖錢箱子,能來看你也是使了錢,之後還要各方面走關係,好能讓吳家人銷訖,都要花錢,望小哥勿怪。」
林忘心知自己錢如今都他們手裡,雖提心弔膽,但他們來看他,證明還沒背棄自己,也確實像陳升說,他現關牢里,也沒什麼作為,外面走關係,還是靠他們。
「我哪會怪你們?若不是你果斷,我牢里怕是不知怎麼過呢。」
雙方又將彼此情況說了一遍,主要是林忘聽陳升說店裡事,剛剛公堂之上事情,陳升他們買通衙門外官差,已經知道了大半。
「林小哥,都怪我。」吳大抓著欄杆,手指都泛白了,他意思是指那王姓油郎是四狗子找來,連帶,那也是他責任。
林忘搖了搖頭:「不怪你,也不怪四狗子,若不是我糊塗貪小便宜,也不致招此大禍。」
陳升和吳大知道林忘挨了打,也不好一直纏著他說話,陳升自懷裡又掏出十貫錢給他遞過去,說:「這些錢你收好,若有什麼事,可散給獄卒,叫他們好好照看你,免得受苦,我們出去后,量想辦法,明日再來看你。」
林忘接過錢,點了點頭,別話也說不出來,吳大和陳升道了句保重,就走了,林忘看著他們背影,心中苦厲害,又擔心他們一去不回,又不知自己未來會怎樣,加上剛受了杖刑,眼前一黑,竟是摔倒地上。
有片刻失去意識,然後林忘重爬了起來,步履瞞珊走到了裡面。
不一會,收了錢財李獄卒張羅來了傷葯、棉被和食物,又給林忘帶了身衣服,林忘總算不用受這饑寒之苦,他強迫自己吃了幾口餅,然後裹著棉被,渾渾噩噩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吧,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再加上小林近被林家人鬱悶到了,難免情緒有了變化,即便是再冷靜人,也會有心情不好時候,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失誤
而且正因為是古代,小林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垃圾油,所以一時大意,又說了,商人逐利,小林見這個油郎賣油不錯,理由說很合理,人看著也好,也會疏忽,話說騙子什麼自然是讓人看不出是騙子
至於文中人腦油,古代確實出現過
「宣和中,京西大歉,人相食」,又「煉腦為油,以食販於四方莫能辨也」,所以即便是騙子,也是很高端騙子,不會是那種一看就是垃圾油檔次
而且話又說了 咱們現代 花生油、大豆油、菜籽油、調和油、橄欖油,各種油很多,古代油種類和現代完全不同,小林一時也沒嘗出來,他開飯店,自己肯定也吃了那種油,沒發覺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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