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月餅
話說過了乞巧節,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到中秋了,這會要是擱現代,賣月餅早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可這個世界,還沒有中秋吃月餅一說,林忘看見了商機,這兩日歘空時候,跑了趟木器店,定做了幾個月餅模子,又跑去找鐵匠,給他廚房安了個爐子,后又去定做了幾個禮盒匣子。
模子省事,第一個出來了,然後是爐子也搭了起來,因到中秋節,不少人家送禮都定做匣子,所以那匣子倒是晚了幾天。
有了前兩樣,林忘就開始做起了月餅。對林忘來說月餅工藝不算複雜,但其中有兩樣比較考究火候。
第一件就是熬制轉化糖漿,先將糖和水按比例倒進鍋里,為防止糖水變涼后結晶,又加了點白醋,大火煮到開,充分攪溶,然後撤柴火改小火,再熬上一個半時辰,深棕色轉化糖漿就做好了。林忘白天要廚房炒菜,晚上還要去夜市,除了睡覺時間,根本沒有功夫,熬糖漿時候,林忘是找了個白天,特意讓三水放下其他活,專心給他盯著鍋子。
第二件則是制餡料,五仁餡還算簡單,但他總不能只做一個餡月餅,然後又做了豆沙餡和棗泥餡,之後就是用麵皮包餡料,包完後面粉堆里打個滾,抖掉多餘麵粉,就放進模具里一壓一推,出來月餅就成了規整圓形,上面帶著精緻紋路,因還是白色生坯,紋路上繪製是什麼並不顯眼。
之後就是放入爐子里烤制,中途刷了層蛋液,等后出來時,色澤金黃,散發著誘人香氣月餅就烤製成功了,這時再看月餅上紋路,已清楚地看見是個玉兔形狀,圓滾滾身子,憨態可掬。
兔子紋是五仁餡,桂花紋是豆沙餡,如意紋是棗泥餡,林忘真是佩服制模子師傅,這麼一個小小東西,那紋路雕刻細緻,且樣子十分傳神,和現代用機器做出來模子根本不一樣。
既然做出來就要擺出來賣,林忘將月餅菜牌放了第一個,一開始,人們以為這月餅不過是跟炊餅一樣算做主食,只不過被林忘冠上個「月」名,只當他是噱頭,但畢竟中秋將近,人們自然也想應景地嘗嘗鮮,等林忘拿出來一看,還真不是炊餅那種「餅」,色澤橙黃,小巧可愛,花紋精緻,再一嘗,餡料細膩就不必說,連外面那層餅皮都十分酥軟香甜,一時間,把林忘首次製作一爐子月餅都賣光了。
於是他又加點做了一爐,並將月餅裝進匣子里,包裝得精美,推出禮盒版,這月餅口味鮮,又有寓意,不必說不少人買了準備送親朋好友,連林忘準備那十來個匣子都用光了。
原本林忘月餅也只是火樹街附近流行起來,也合該他發這筆財,一次,有位文生來他店裡嘗了個月餅,那文生並不是本地人,吃著月餅就想起了往年中秋闔家團圓,不覺竟留下了眼淚,開口道:「舉頭望明月,低頭聞餅香。看見這月餅,就想起我爹良,啊嗚還有我幼弟。」
林忘當時就旁邊,聽了後身子一個踉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一時無語。不想那文生無心一句話,倒讓周圍人都記住了,一傳十十傳百,不少人聽了這句話,慕名前來要嘗嘗月餅,嘗完后讚不絕口,林忘月餅名聲大,連一些吃慣美食官宦人家都來買林忘月餅。
後來那文生又一次來林忘店裡吃飯,林忘為表對他感謝,便裝了盒月餅送與他,那文生也因自己隨口一句話被人流傳而頗自豪,當下大筆一揮,將那兩句話寫了紙上,要說他字還是真好看,筆走龍蛇,墨采飛動,寫成後跟件藝術品似。林忘把握住宣傳機會,當即找人將兩幅字裱了起來,掛了店中牆上。
沒做月餅之前,林忘一天就排得滿滿,現還要做月餅,也只能擠一擠夜裡時間和早上時間,這一陣子忙下來,眾人都瘦了一圈,林忘累並樂著,畢竟是賺了錢,吳大他們也吃到了月餅,加賣力跟著幹活。
要說這個世界人,尤其是商人,還是比較會把握商機,只幾日,他們見林忘賣月餅賺了錢,便都紛紛有樣學樣,各大飯店、糕點鋪子都推出了月餅,只是他們不知做法,只能試著做,做出來月餅雖然也挺好吃,但和之前賣帶餡糕點沒什麼太大區別,不如林忘做真正月餅口感鮮。不過一些鋪子到底是賣糕點出身,不像林忘,光是做三種餡料就已經是極限了,他們口感比不上林忘,但口味種類卻比林忘多,像是芝麻餡、鹽酥餡、水果餡、火腿餡等等,反正從模子里出來帶著花紋就叫月餅。
林忘開是個小小食館,人手有限,也談不上壟斷,被其他鋪子分去些生意他也不放心上,反正他每日只能做出那麼多,都賣了就行,也不管別鋪子是不是因為月餅也賺了一筆。
林忘這具身體,之前畢竟養尊處優了幾年,體力不是太好,這幾日忙,他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因一直是三水廚房幫林忘,林忘看他有些天分,便將做月餅方法教給他,三水除了不會和面,包餡卻已經有模有樣了。
林忘並不擔心教會了三水後幾個孩子會離開他,自己去賺錢,首先,月餅名聲是從他店裡賣出去,饒是出了這麼多大店開始賣月餅,林忘每日做出也都能售罄,再有,幾個孩子若想單獨干,也需要本錢不是嗎,后一點,林忘也想看看他們幾人反應。林忘將手藝教給三水,這件事來店裡客人都知道,三水他們是養濟院出身,這事稍微一打聽也能知道,林忘猜測應有別店家見機拉攏三水教給他們制月餅法子,也想看看三水幾人會怎麼做。
過了幾日,三水猶猶豫豫來找林忘,他說話本就結巴,再一吞吞吐吐,林忘聽了好半天,也沒聽他說出幾個字。
「林林林林小哥,前前前天有有有有人找上上上上我」
林忘真心替他累慌,但知道三水有話對他說,便耐著性子等著。
「他他他他他們要要要要給我我我我我錢」
三水說到這,林忘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他後面想說什麼,但卻沒有插話,仍舊等著。
「要要要要要我我我我將月餅餅餅餅餅做做做做月餅法法法法子教教教教給他他他他他們,我我我拒絕了。大大大大大哥當時也也也,給他們們趕趕跑了。」也是三水急著表態,他越是著急,越磕巴,說起話來比平時還要費勁。
三水仰著臉,一副等待誇獎表情,又有點惴惴不安,怕林忘不信。
林忘見他這樣,笑了笑,摸了摸他頭頂道:「好孩子。」
能抵住一次誘惑不算什麼,幾個孩子這次若能一直心向著林忘,林忘日後也會將他們當成左膀右臂。
金風颯爽,丹桂飄香,中秋節那天果然熱鬧,富家公子登樓賞月,文人書生吟詩作對,各大酒樓燈火通明,琴瑟鏗鏘,酌酒高歌,恣意享樂。
中秋過後,日日還有人來林忘店裡買月餅吃,且並不是個別一兩個,每日都要做上兩三爐,人們並不將月餅只當中秋時吃,慢慢竟已習慣這是一種糕點,來林忘店裡吃煲仔,多數都吃之前要上兩三個,又要林忘將月餅切成小塊盛盤子里端上來。
林忘起先並不明白怎麼會這樣,若是他話,只能將月餅當成點心,飯前反而吃不下,還是陳升見多識廣,告訴他:「城裡,大戶人家吃飯之前都是先上果子拼盤,你這裡賣煲仔,之前也沒有,這些人現下可能就將月餅當成果子拼盤。」
林忘點點頭,心中半信半疑,反正是賺錢,他也沒深究,月餅倒是一直賣下去了。
過完中秋,日子一晃,又到了九九重陽,因九為陽數,日月相同,自古民間認為這是凶日,這日家家戶戶插茱萸避邪,飲菊花酒驅禍,登高避災以消陽九之厄。
林忘對重陽概念並不深,也沒將此節放心上,只是隨大流地插了茱萸,買了盆菊花擺櫃檯上,又多進了一種菊花酒。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放二爺!倆人再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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