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八十六章 貪泉邊上說貪婪
網 ,最快更新東晉北府一丘八最新章節!
劉毅搖了搖頭:“不,要是他來我們軍中,那我們所有的軍議都無法這樣商議了,如果是送他們回建康,那我們也沒理由留在荊州。江陵是天下堅城,整個荊州現在沒有能攻克現在江陵的力量,我們不必太過擔心,就算真有人反攻江陵,桓玄能跑掉,陛下兄弟也一樣能。這時候我們再出兵救駕,那主動權就是在我們手裏,而不是給召來喚去,形同鷹犬。無忌,你來上表,就說大軍在分散征剿殘敵,暫時無法回江陵,送上軍糧五萬石,以表誠意。
何無忌勾了勾嘴角:“此事,你為何不找徐羨之來辦呢?
劉毅微微一笑:“因為羨之現在正在籌劃那五萬石糧草呢。噢,對了,現在桓氏餘黨還在到處惹事,就連尋陽,在阿壽還沒來的時候,也給桓氏舊將的馮稚等三千多人一度再次襲取,我們現在與其去江陵受陛下兄弟的驅使,不如在這裏清剿桓氏的殘餘勢力,既可以充實我們自己的實力,又在這裏不留隱患,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劉道規點了點頭:“希樂哥說的有道理,不過,出於安全起見,我覺得還是派兩三千人馬去江陵協防一下吧,起碼表明一下態度,四處清剿也不差這兩三千軍隊,是吧。
劉毅歎了口氣:“那既然道規你這樣說了,就麻煩你辛苦一趟,親自帶兵過去吧。對了,檀袛他們後麵沒殺胡藩,也沒回來歸隊,反倒是跟著阿壽的援軍一起行動了,這事往大裏說,是阿壽截留了我們的人,你最好能跟你大哥修書一封,讓他管管阿壽,這剛回來還沒立功,就開始四處拉人,不太好吧。
劉道規點了點頭:“我這就去修書,然後連夜拔營出發。
劉毅擺了擺手:“不,這回你要帶上五萬石軍糧一起走,不要走陸路,走水路吧。
劉道規微微一楞:“水路?可是今天開始,改刮強勁的西風了啊,我們去江陵要逆風,沒個七八天到不了的。
劉毅笑道:“沒事,反正我們出發了,至於怎麽走的,何時到,那就是天意了,道規,你說是嗎?
劉道規歎了口氣:“遵命,我這就去準備吧。但願這段時間別出什麽事。其他人我倒是不擔心,就是那桓振…………
劉毅冷笑道:“桓振雖然有點本事,但他所有的權勢,兵馬都是桓玄給的,現在桓玄死了,他手下的舊部不是潰散就是投降,桓振是桓家宗室,想投降也不可能,但他手下人就不好說了,我認為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那王康產和王騰之一樣,斬殺桓振,提頭來降。
何無忌還是眉頭緊鎖:“可最近你也知道,各地的桓氏舊部紛紛反撲,這又如何解釋?
劉毅笑道:“那是因為桓玄當時還沒死,他們還有希望,可現在桓玄死了,偽楚滅了,陛下重新即位,這些人沒了主心骨,還能怎麽辦?早點投降還可以保命,對抗到底死路一條,我們現在就是要借著清剿這些人,把荊州的糧草,軍械這些戰爭資源收歸已有,換言之,以後不能讓這裏再有造反的條件,明白了嗎?
何無忌點了點頭:“還是小心為妙吧,道規先出發,我也做好準備,兩天後出動去擊滅巴陵的王稚徽,你率大軍繼續屯積於此,待機而動,如果有大股敵軍,則我們三路會合,不要單獨戀戰,在荊州,我們需要不斷的勝利,來穩定這裏的人心,這點,我希望希樂你能明白。
劉毅微微一笑:“如君所願。對了,你拿下巴陵之後,可以讓孟懷玉率一軍去接管嶺南,交州那裏,再讓杜慧度帶著他的部曲,配上一兩千荊州降軍過去就行了,我們來之前就商量過的,杜氏一向忠於大晉朝廷,交州,就暫時讓他們家多管上幾年吧。隻是廣州的吳隱之,那可是桓玄親手提拔的,雖然此人有廉潔之名,但是廣州,不能讓他再呆下去了,識相的話主動辭官走人,他要是不肯走,就讓懷玉把他全家裝在囚車裏運回來。
何無忌笑了起來:“廣州那裏可是有個貪泉啊,據說再廉潔的人到了貪泉,一口貪泉水喝下去,也會變得跟那刁逵一樣貪婪,不知道我們的吳刺史,現在有沒有喝那貪泉水呢?
廣州,郡治,南海,西北二十裏,石門山,貪泉。
一個五十餘歲,幹瘦清高的老者,一身繕絲長袍,獨坐泉邊的石頭上,看著這道從兩山之間,奔湧而出的清澗,對著身邊一個三十餘歲,吏員打扮的文士笑道:“王法曹,都說飲了這貪泉水,人就會變得貪婪,放棄所有的原則底線,你說,這是真的嗎?
說話的,正是新任的廣州刺史吳隱之,自從桓玄進京後,任命此公為廣州刺史,已經快一年了,但廣州路途遙遠,吳隱之又水土不服,是以到任在路上就走了半年多,現在到任,也不過半年之餘,剛剛適應了本地的飲食起居,就開始走訪起郡治周邊,體察民情了,而今天,正好帶著手下的一些吏員來到石門山一帶,看到這貪泉,也不僅感慨萬千。
這位被稱之為王法曹的文吏,正是曾經在建康城中黨附司馬元顯,顯赫一時的開國丞相王導的曾孫,王誕是也。身為頂級世家的子孫,也曾經身居高位,卻被流放到了這裏做了一個管法曹的小吏,這心理上的落差,一般人是很難承受的,不過想想自己能留得一命,還是靠了王皇後的求情和交易,倒也釋然了,這半年來,王誕在此地也是恪盡職守,勤於公事,把刁逵在任以來弄得一團烏煙瘴氣的刑獄之事,也大有起色了,上下吏民,無不肅服。
王誕平靜地說道:“這世上最貪的,永遠不是這些泉水,而是人心。如果心存公義,廉潔有操守的人,到哪裏也不會腐敗墮落的,反之,是那些本就居心不善,想要用手中的權力給自己謀私利的人,無論隱藏得再好,也終將會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