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四十二章 一山帶水廣固城
王鎮惡向著劉裕一拱手:「那只有進到廣固后,迅速地攻城,不讓他們有出城紮營的時間。再一個,如果他們現在已經紮營,那就要迅速地攻打,不能讓他們把營盤立起來,尤其是在城北的堯王山,易守難攻,山上又有五龍口水源,是環繞廣固城的北陽河之發源地,這個至高點,必須拿下!」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鎮惡說得很好,這也是我給阿壽他們下的命令,追殺慕容超在其次,攻取堯王山,才是第一要務!」
王鎮惡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大帥神機妙算,早就想到這點了,其實,這廣固城的水源,都要靠這北陽河,而堯王山雖然不高,卻是北陽河的發源地,山中的五龍口,出水為北陽河,當年慕容恪攻打廣固時,久攻不克,最後是塞了五龍口,斷掉了廣固城的水源,這才讓段龕投降,我們也可以這樣做,城中現在有二十餘萬鮮卑人,只要斷了水源,不出半個月,他們必降!」
劉裕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我們這樣做,那跟在巨蔑水裡下毒行蠱的黑袍,又有什麼區別呢?雖然說斷糧,斷水都是戰法,但畢竟有傷天和,尤其是斷水,渴殺的,會是城中的大量百姓,非到萬不得已時,盡量不要這樣用。」
王鎮惡嘆了口氣:「大帥,現在城中都是鮮卑人,用這招並不為過,並不會害到我們漢人的。」
劉裕沉聲道:「我說過,鮮卑人也是人,而且,如果投降,那以後也會是大晉的子民,這一戰,我們要消滅的是南燕慕容氏和黑袍,不是屠殺所有的鮮卑族人,這一點,我不想再重複,前面說了這麼多賞賜的事,也是要讓大家向將士們說明,不用破城后搶劫和擄掠,也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反之,要是不遵號令,繼續在城中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那就別怪我以軍法從事了!」
所有人都神色嚴肅,齊聲應諾。
劉裕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王鎮惡:「鎮惡,我知道你是用了心,對五龍口斷水的打法有所研究,但在我看來,這招沒什麼用,別忘了,當年慕容恪用了這個打法逼得段龕投降,但慕容德仍然以廣固為都城,那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防別人用這招。五龍口那裡出的是山泉水,本就是在地下,如果城中也早早地挖好水道,引外水入城,那這招就是無效的。何況,齊魯之地降雨也不少,現在時值初夏,正是梅雨季節,想靠著斷水讓城中投降,怕是不可能。」
王鎮惡面露慚色:「屬下考慮不周,胡言亂語,干擾了大帥的計謀,還請大帥治罪。」
劉裕擺了擺手:「你是中兵參軍,任何想到的打法都可以提,而用不用,則是我這個主帥的事。大家繼續說,對於廣固城的打法,還能想到什麼?」
檀韶眨了眨眼睛,沉聲道:「廣固之所以給慕容德選為都城,就是因為那北陽河居於城西,而城南有三座大山,駝山,雲門山,劈山自西而東,延綿不絕,整個城南地區,那是一連串起伏的山地,大部隊難以展開。而城北則有堯王山為塞,城西有北陽河環繞,可以說,三個方向都靠了地勢限制大部隊的展開,又完美地擋住了來自西邊,北邊,南邊的三個方向,大軍若至,恐怕只有靠了東面展開,連營圍困,順便佔據堯王山的高點,以凌城池了。」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但如果我們在東邊和北邊紮營,就會面臨南邊的糧道給襲擾的問題,燕軍可以出動騎兵從西邊繞出去,然後經三山南下,斷我軍的糧道。所以,我軍的進軍,不能為了圖省事,就繞到東邊,而是要從南邊進軍,先控制三山的高點,以掩護大軍通過。」
檀韶點了點頭:「可是,燕軍會不會在南邊的山上有伏兵?」
劉裕搖了搖頭:「他們現在需要的是集中兵力,如果要紮營,肯定是先要奪取北邊的水源地作為至高點,但現在阿壽傳回的消息,無論是通過南邊的三山,還是在北山上,都沒有敵軍的大隊人馬,所以這個伏兵紮營,可以排除了。只是,這也許是黑袍故意誘我們分兵之計,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諸葛長民訝道:「分兵之計?他是要我們四處紮營防守,然後突擊一面嗎?」
劉裕勾了勾嘴角:「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但總感覺以黑袍之能,就這樣倉皇逃走,然後在外圍不安排任何防守,甚至坐視我軍殺掉上萬沒有進城的鮮卑人,總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說到這裡,劉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我想到了當年戰國時期,田單復國的那次,也是在齊魯之地,雖然是在即墨,但他也完成了一個城池的逆襲奇迹,你們可還記得,除了火牛陣,他靠的是什麼?」
朱齡石沉聲道:「之前的田單,用盡一切辦法讓城中的人憤怒,也斷了他們的退路,故意派人出城,讓燕軍俘虜,然後派姦細散布消息,說齊人最怕給人割了鼻子,這樣沒臉見人,看到這樣沒鼻子的人也會害怕。於是燕將下令,把俘虜的鼻子割了放回,這就斷了齊軍投降的想法。」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除此之外,他還派姦細散布謠言,說是齊人最是崇敬祖先,要是挖了齊人的祖墳,那他們定會痛哭流涕,不戰而降。於是燕將也下令刨了即墨齊人祖先們的墳,當著城中守軍的面,在城下把屍體挫骨揚灰,這讓所有齊軍將士恨得牙齒都咬出了血,所有恐懼,畏懼之情,全都不復存在,反攻之時,個個悍不畏死,以一當十,暴發出了最強大的戰鬥力,這才以一個城池,區區萬餘守軍,大破數十萬燕軍,奇迹般地復國成功。」
劉裕點了點頭:「那麼,殺掉我們的漢人樂師俘虜,斷了和談之路,再讓我們城外斬殺萬餘鮮卑人,不就是在做同樣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