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六十七章 伏殺突騎何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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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歸感覺自己在飛,座騎的馬蹄也是如此地輕快,比起他平時的任何一場戰鬥都要輕鬆很多,甚至讓他有肋下生出雙翅的幻覺,煙塵四起,讓他看不清前方超過二十步的距離,而乙弗升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將軍,將軍,等等我,別跑這麼快啊。」
公孫歸不情願地咬了咬牙,收住了馬韁,在他的身邊,幾十騎呼嘯而過,直衝上前,而氣喘吁吁的乙弗升奔到了他的身邊,也顧不得行軍禮,沉聲道:「將軍,國師有令,我們不能突陣的,你這是違反軍令啊,就算取勝,也要軍法從事的!」
公孫歸冷笑道:「軍令?軍令也得講時宜,上次攻打江北六郡,軍令還嚴令我們不得越過彭城呢,要不是我帶著你們深入敵境,你們能有這麼多的收穫?國師自己有沒有打過仗都不知道,他若是真的有將帥之才,還會幾千人才斬殺一個孟龍符,連首級都不能帶回來?」
乙弗升的臉色一變:「將軍,你這樣妄言主帥,讓人聽到了,可會有大麻煩的。陛下對國師可是言聽計從,非常信任的。」
公孫歸咬了咬牙:「乙弗兄弟,我也不怕告訴你,雖然說國師是我兄弟的師父,也深得陛下信任,但我們鮮卑人,一向是實力說話,你再會謀划,沒在戰場上見個真章,也沒人信服,段將軍,賀蘭將軍他們可是多年宿將,大家都服氣,我也是帶著你們打了好幾年,可是國師他初來軍中,就要指揮幾十萬大軍,還提出一堆違背我們作戰規矩的軍令,你能服氣?」
乙弗升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這個,將軍,就算大夥這樣想,但你這樣說出來,還是不好,這軍中也不排除有國師的耳目啊。」
公孫歸冷笑道:「我都直接違了他的令了,還怕他聽到我說這些話?只要打贏了,那怎麼都是我們有理,要是我這前軍就能擊破晉軍前鋒,那陛下一定會派大軍掩殺過來,到時候我們就是此戰頭功,就算國師也奈何我們不得,你們只需要聽我將令行事就行了。」
說到這裡,他笑著一指前方,煙塵還是漫天,而殺聲和慘叫聲響成一片:「看到沒有,紇升蓋已經衝過去了,晉軍如牛羊一般給我們驅趕,現在就是繼續衝擊,鐵蹄蹂踏敵軍的時候,你要是再去晚了,只怕連皮甲和木槊也沒的撿啦。」
他說到這裡,也不理會乙弗升,直接一揮大斧:「給我沖,給我殺,跟我來!」說著,他馳騎而出,帶著身邊的百餘名親衛,直接沖向了前方。
乙弗升的眉頭一皺,咬了咬牙,也大吼道:「兄弟們,隨我來,踏平敵軍,殺啊!」
三千餘突騎衝出了塵霧之中,卻只見前方一片狼籍,幾百具晉軍的屍體倒在地上,東一具,西一堆,伴隨著散落滿地的斷弓,破盾,幾乎每具屍體的身上,都插滿了箭枝,而兩百多具騎兵的屍體,也是歪歪斜斜地散在這五六里余的正面,顯然,這裡經過了一場大戰,前方兩三百步的地方,殺聲震天,矛槊刺入肉體的聲音和慘叫聲此起彼伏,卻是被陣陣塵土所掩蓋,看不清虛實,風兒陣陣,帶起陣陣血珠腥雨,從那塵霧之中飄過,輕輕地拂在突騎戰士們的臉上,刺激得很多人都兩眼通紅,伸出舌頭,如同惡狼一般。
公孫歸哈哈大笑:「勇士們,前面的兄弟已經得手,快衝啊,沖慢了,可就沒有戰利品拿啦,不要割這裡的首級,不要剝這裡的盔甲,前面有更多的腦袋,還多的鎧甲,我保證!」
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身邊的一千多騎就嗷嗷叫著衝上前方了,乙弗升騎到了他的身邊,笑道:「將軍,果然讓你說中了,敵軍是真敗啊,你看,這裡死了這麼多人。」
公孫歸笑著用大斧一指前方:「紇升蓋這小子沖得太快,追殺敵軍都沒影了,乙弗升,你這回落在後面,可別怪我啊。不行的話,你就自己收點這裡的盔甲,也好過空手而歸,我可要繼續追擊嘍!」
他說著,笑著一夾馬腹,就要上前,乙弗升正要跟隨,突然,只聽到周圍的幾聲驚呼聲:「不好,將軍,這裡有問題!」
公孫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扭頭看向了那個小兵,正要呵斥,卻是發現,這個小兵手中提的一個剛剛砍下的首級,卻居然是一個木頭腦袋,頂在頭盔之中,臉上抹了些紅色的染料,遠遠看去,還真的象是鮮血呢。
乙弗升的臉色大變,對身邊的護衛厲聲道:「快,查看地下的屍體!」
十餘名騎兵跳下戰馬,翻起地下的屍體,很快,大家都看得真切,所有晉軍的「屍體」全都是這種木頭腦袋的草人,身上雖然插了箭,但只會讓些更加逼真,反倒是那些突騎的屍體,卻是貨真價實的死人死馬!
幾百道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公孫歸,公孫歸猛地一拍大腿:「不好,中計啦!」
一聲長笑從前方傳來:「你知道的太晚了,公孫歸,且看這是何人!」
公孫歸看向了聲音的來處,血霧漸散,霧中的情形,終於得見,只見遍地都是突騎的屍體,左一堆,右一團,幾乎堆成了小山的樣子。
幾十隊晉軍鐵甲步兵,前排舉盾,後排持槊,保持著陣形,把十餘匹,幾十匹一團的騎兵逼到一處處的空地中,然後四面圍住,長槊攢刺,這些騎兵,正是剛才公孫歸和乙弗升的部下,想要衝進去追殺敵軍的突騎,失去了速度,也無法馳突的騎兵們,幾乎是給擠在一起,連行動都很困難。弩箭與飛矛四處飛舞,幾乎每一下,都會造成死亡,原來那些慘叫,不是來自於晉軍,而是他們!
至少一半以上的騎兵,在被刺殺前就給因為刺擊而負痛狂跳的座騎掀翻馬下,踏成肉泥,一面「劉」字的將旗上,掛著紇升蓋那血淋淋的腦袋,一隻眼睛里插著長箭,而那猙獰可怖的表情,仍在訴說著他死前的痛苦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