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零六章 淮北防線不可守
何無忌的眉頭緊鎖:「這麼說來,淮北地區無法防守了?」
他說到這裡,看向了劉敬宣:「武崗男,你怎麼看?」
劉敬宣站了出來,沉聲道:「其實淮北地區一直是難以防守的,當年前秦南下,淮北各郡就是只能先抵抗,後放棄,甚至在前秦南下前的一年,君川之戰時,前秦的兗州部隊在俱難,彭超的帶領下南侵,也奪走了包括彭城在內的大片地區。此戰,當年我等親歷,雖然後來全部消滅了俱難的十萬大軍,但彭城也是一時無法奪回,直到後來淝水大捷,趁勢北伐,才重新光復了這些地方。」
劉裕點了點頭,跟著說道:「武崗男說得很有道理,淝水之後,彭城和淮北就一直在大晉手中,因為趁機奪取了齊魯青州,所以淮北一直是安全的。後來張願叛變,青州成為割據地區,但也一直跟淮北相安無事,直到慕容德在後燕滅亡後進入青州,割據建立偽南燕,淮北才重新面臨強大的外敵。」
「以前南燕立足未穩,北魏是他的更大敵人,暫時不敢跟我們大晉開戰,建義那次,慕容德曾有意南下,但最後跟臣約和而還。不過那次的和議,也撤去了武崗男和前任北府軍劉鎮北一直留在淮北一帶的各山寨部隊,所以南燕的鐵騎再次南下,我們連預警的時間也沒有了。」
劉毅冷冷地說道:「那按劉鎮軍的意思,是想讓現在賦閑在家的武崗男,重招舊部,然後再次把淮北一線的山寨重新佔據,重組以前的防禦體系?」
劉裕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這樣有用,淮北地區,一馬平川,不象江南這樣水網縱橫,可以限制騎兵的機動,就算盡占淮北各寨,那也要四萬以上的軍隊,防守從兗州到東海一線千餘里的防線,沒有長城,只能靠孤立的三十餘個山寨,塢堡,防守起來只是孤立的據點,形不成整條防線。南燕騎兵若是再來,可以繞過這些據點,長驅直入,我們的兵力分散在各寨,想要集結都不可能,甚至,有可能給敵軍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劉敬宣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不如在北青州一線,建立幾個京口,廣陵這樣的大型軍營,屯兵上萬,敵軍若是大舉前來,則舉營出擊,與敵野戰。」
劉毅搖了搖頭:「三處大營,屯兵上萬,加上彭城,廣陵等地的鎮守兵力,還有各郡的防衛部隊,加起來,光是江北六郡,就得有八萬以上的兵馬常駐於此,還不是那種平時散歸為農,戰時集結的,得是常備常駐,如此規模的兵力,只怕朝廷的錢糧無法供應,除非在江北全面恢復徵稅賦,不過這樣一來,鎮軍將軍當時承諾的免賦稅三年的承諾,就此作罷。而且,長期大軍鎮守於外,卻只作守備,那是疲國之舉,我認為並不可行。」
司馬德文急得一跺腳:「按劉豫州的說法,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沒有別的解決之道了嗎?」
劉毅面不改色,說道:「當然有解決之道,只是,恐怕劉鎮軍不喜歡聽啊。」
劉裕平靜地說道:「這裡是朝議,有任何辦法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來,言者無罪,因為都是為了國事公心,劉豫州也是國之重臣大將,轄地鄰接江北,可以說唇齒相依,江北六郡之事,也需要你的出力,所以這次你的意見,非常重要,陛下和皇后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劉毅點了點頭:「既如此,我也沒什麼放不下面子的了。鎮軍哪,江北六郡的移民計劃,我從一開始就不贊成,當時你還跟我鬧得很僵,覺得我是故意跟你作對,我們可是同生共死幾十年的兄弟啊,我有什麼必要在這種公事上跟你為敵呢?就是因為當時我就預料到了今天的這個結果,所以才會直言。」
劉裕平靜地說道:「往事不必再提,只要說以後如何解決就行。」
劉毅沉聲道:「以大晉的情況,經歷了多年的內戰,吳地殘破,荊州一空,可以說是滿目瘡荑,最重要的不是在這個時候想著北伐建功立業,我們是軍人,需要軍功,但我們更是國之大臣,要為大晉百姓和江山社稷考慮,不能把個人的榮辱,青史留名這些置於國家利益之上。」
「移民江北,屯田六郡,無非是為了北伐作準備,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大晉,戶口殷實,兵精糧足,那自然可以,但現在的大晉,連吳地都是荒田處處,無人耕作,荊州的民戶不足十萬,這種情況下,就不應該移民江北。甚至,不應該保留之前的大軍,應該把大量的民夫充實江南的莊園,恢復生產,休養生息,和以前一樣,只在豫州,兗州,京口,廣陵這些傳統的大營,保持一定的兵力即可。」
「你移民江北,屯兵六郡,如此做法,刺激了南燕,換了我是慕容超,也會為之警惕,這次藉機擄掠一番,就是為了警告大晉,警告你劉鎮軍,不要主動招惹南燕。所以,如果要對其示好,那就盡撤江北六郡的移民,和以前一樣只留少量兵力意思一下,北方的田地,暫不開發,山寨里保留數千退役老兵,由國家供應糧草,作監視之用即可。以你跟慕容蘭的關係,可以讓她出面,放回擄掠的百姓,以此,作為解決之法。」
謝混馬上說道:「劉豫州的解決辦法很好,臣附議。」
郗僧施也跟著說道:「臣也附議!」
徐羨之的眉頭一皺:「難道這回南燕占我州郡,殺我將士,擄我百姓這些罪行,就這麼算了?給人打了一頓還要賠笑臉,劉豫州啊劉豫州,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忍氣吞聲的性子啊。」
劉毅面不改色地說道:「大丈夫得能屈能伸,謀國得絕對地理性,不能意氣用事。當年桓玄篡逆,我們起兵建義之時,慕容德起大兵南侵,劉鎮軍不也是孤身赴會,又是送糧又是撤兵的以示好胡虜嗎?難道這就不屈辱,這就不吃虧?劉鎮軍當年能忍讓,今天就不行了嗎?今天我們面臨的局勢比起當年也沒好到哪裡去吧。劉鎮軍,我說的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