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求生得死
細看極恐，這個女人正正襟危坐地直視著兩人，透過朦朧的火光可以看見，這女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密集的青色的血管布滿臉上，隻有一層薄薄的人皮相隔，眼仁中以及泛這淡淡的綠光，如同鬼火一般飄忽，此刻這對人對著兩人微笑著，這是極為詭異的微笑，嘴角兩邊上揚到正常人無法到達的高度，下頜誇張地打開，一直到鎖骨處，扭曲，怪異。這恐怕是他們所見過最為有誠意的微笑了，隻是沒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罷了。
離天凝眸不語。
“要出手嗎？”尚方寶劍臉色煞白問道。
“恐怕她也是個被附身的，說不定還能救，如果動手的話，這鬼不知道能不能殺得死，但是這老婆婆肯定得死了”離天搖了搖頭道。
“也是，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那…我們怎麽過去”尚方寶劍找了個理由安慰自己，支支吾吾道。
“看她現在也沒動作，要不……我們先繞過去吧，如果她動手我就動手”離天猶豫了一會兒道。
尚方寶劍也不是生性暴戾弑殺之人，也不想錯殺一個凡人。
隻是兩人將來會在這個修真界中深刻意識到，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但今日，他們依舊隻是十五歲剛進城的少年。
離天和尚方寶劍在那被附身的老婆婆直勾勾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向前試探性地邁進，不覺間，尚方寶劍手中燃燒的火焰又亮了幾分，可以更清晰地看見那老婆婆身上溝壑深刻的皺紋，像是腐爛的老舊樹皮一般，仿佛都能聞到一股腐臭味。
“她真的還有救嗎?”尚方寶劍緊緊靠著離天道。
“恐怕沒有了，但是要是她一敢起身我就殺了她”離天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離天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很愚蠢，但是一想到對麵是一個可能還有救的人，就是下不去手。
兩人跟著那羅盤的指引，腳尖方一跨入門檻。
“啊——————！”那鬼婆婆突然由微笑轉為尖叫，極高的音調伴隨的鐵片刮擦的聲音在這個房子裏回繞不決，聽得這兩人一陣頭暈目眩。此時這個鬼婆婆的下頜拉得極長，看似極為驚恐，極為扭曲。
嚇得兩人立馬停住腳步，離天的差一點就要出手了，但所幸這個鬼婆婆除了神情變化之外，沒有其他動作，離天硬是按住了這三尺長劍。
但隨後這個鬼婆婆不再驚叫，而是保持著一副驚恐詭異的表情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別提他們心中被嚇得多發毛了。但這個地方又不得不去。
人被莫名驚嚇後，一旦反應過來，除了極度害怕就是燃起一股無名之火。
“我們隻是過路的，你要是再叫，我就拆了你的狗窩！”尚方寶劍驚怒交加地威脅道。
隻是這個鬼婆婆沒有任何神情變化，隻是機械地把頭轉向他們，仿佛有一股外力擰著她的頭一般，隨後繼續盯著他們兩個。
尚方寶劍咽了口唾液。
“繼續走吧”尚方寶劍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
正廳旁邊是一個幽深的小走廊，不知通向何處，而這個小走廊便是羅盤所指的方向。
離天和尚方寶劍正對著那鬼婆婆，側著身子，像螃蟹一樣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很是警惕。
“啊——————！”那鬼婆婆驀然又一聲尖叫，比剛才還要響亮刺耳了幾分。
“啊——”突然間，鬼婆婆的尖叫聲伴隨著最後一個高八度的尾音，尖叫戛然而止，像是這個鬼婆婆喉嚨裏突然被塞進了石頭，驟然聲音阻塞。
隻見一個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拳頭突然間硬生生砸在了那個鬼婆婆的臉上，臉被深深地打凹了進去，右臉上的皮肉坍塌，半邊臉已然沒有了人的樣子，就如同被砸爛的水果一般。
——毫無疑問，這一拳是尚方寶劍打的。
“啊你大爺的個頭的啊，我已經說了不行了，你還要啊啊，啊啊。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你再啊我一——刀捅死你哦”尚方寶劍又被嚇了一跳，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給了這怪叫老婆婆一記火焰重拳。
一旦憤怒湧上心頭，膽子就會大上幾分。尚方寶劍隨後還意猶未盡，對著四周空寂無人的房子大喝道：“有什麽禁婆小鬼一起出來，小哥我今天就腳踢大肚鬼拳打小妖！”
然而空氣依舊寂靜，沒有絲毫聲響回饋了尚方寶劍的怒喝，而那個鬼婆婆也緩緩坐直，半個麵龐已經塌陷，但是似乎沒有絲毫在意，而交疊在雙腿上的雙手自始至終沒有伸手抵抗過，這絕對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本能反應。
此時那個鬼婆婆此刻已從驚恐的表情中恢複為原本的詭異微笑狀，隻是在那塌陷的臉上顯得更為滲人可怖。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鬼霧更濃了”離天看了看四周有催促道。
驚恐交加的尚方寶劍發泄完了之後總算平複了心緒，但是膽子也大上了幾分。
隻是所幸後麵那個鬼婆婆沒有再尖叫，而是漏出詭異的微笑，繼續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幽深的小走廊九曲十八彎，尚方寶劍和離天點著火焰，跟著羅盤扭擺不定的指針，在走廊裏一直繞著，奇怪的是，最後居然繞出房子，來到了房子的後院之中。
後院不大，有一口井，周圍四周樹葉破敗草木凋零，一地落葉，周圍種著一些渾身枯葉的榕樹，樹身已經幹枯，如同老人的皺紋般的樹皮溝壑縱橫，仿佛這棵樹已經死了有些日子了。
“榕樹聚陰，鬼最喜歡這種樹，這榕樹還沒人打理，更聚陰，沒想到生門居然是這裏”尚方寶劍喃喃道。
“你確定沒有找錯地方？”離天不安道，在院子四周兜兜轉轉，試圖尋找線索。
“奇了怪了，羅盤上顯示，生門就在這口井裏”尚方寶劍在院子周圍繞了一圈後，發現羅經儀上的指針一直被一股被牽引像一個地方，就是這個院落的中間——這口井。
坐落在後院中央的這口井由白石砌成，白石上印記斑駁，似乎已經是一座古井。但井上沒有一絲水漬，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可是卻沒有周圍院落的破敗感，似乎緊些時日被人清潔過，與整個院落格格不入，就如同一個邋遢的乞丐穿了一雙白鞋一般耐人尋味。井口不大不小，直徑約莫三尺大小，兩人足以合抱，但最惹人在意的是，這井上刻著一些神秘的符文，以某種規律排列組合。
“這古井有貓膩！”在火焰的照明下，尚方寶劍敏銳地發現了印刻在古井上淺淺的神秘符文，招呼離天趕緊過來看。
“這是陣紋！”離天有些驚訝道。
“哈哈，這裏真是生門？”尚方寶劍喜出望外道。
但離天陷入了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奇怪，這陣紋上沒有感覺到絲毫靈力或者鬼力，不應該”離天喃喃道。
“什麽意思啊？”尚方寶劍一頭霧水。
“我覺得這個陣紋和我們現在陷入的這個陣沒關係，這恐怕是另有用途”離天沉默了一會兒後道。
“我還是不懂”尚方寶劍撓了撓頭道。
“這法陣似乎沒有被催動，像是一個遺棄的法陣”離天道。
“有沒有可能生門就在這個井裏，我們跳進去說不定就能出去了？”尚方寶劍遲疑道。
“跳進去，也太奇怪了吧？這口井裏的鬼氣極其濃鬱，剛才在房子外感覺到鬼氣恐怕就是這裏傳出來的”離天憂慮道。
離天瞄了一麵這口井的深處，這口井中被濃稠的黑暗纏繞，深不見底，根本難以分辨其下有事物，即使用尚方寶劍手中的火光照亮，也無法穿透那濃稠的黑暗，隻覺得黑暗之下還是黑暗。
“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這地方我是絕不會跟著你跳進去的！”離天態度堅決道。
“我現在也感覺有些不妙，我去找找這羅經儀的說明書”說罷尚方寶劍又“哐啷哐啷”地翻騰起背後的巨大包袱。
隨後真翻出了一本古舊青色的冊子，封麵上赫然寫著“風水寶典”四個大字，離天看見這幾個字頭就疼起來，知道肯定沒好事發生。
“找到了，找到了”尚方寶劍翻著書頁喜出望外道。
“怎麽說？”離天著急道。
“別急，生門和死門…”尚方寶劍蹲在地上，枯草的影子落在書頁上搖晃著，尚方寶劍在明滅的火光下仔細盯著某一頁上的內容。
離天急待下文。
“糟糕！我記反了，原來是，三為生氣五為死，勝在三兮衰在五！”尚方寶劍低聲驚喝
“什麽意思！”離天有一股極強烈的不好預感。
“就是說，這裏不是生門，是…死門…”尚方寶劍顫抖道。
“咯咯咯…”一個怪笑在周圍的黑暗中兀自出現，如同陰風在耳邊吹拂一般分不清方位，聲音分不清男女，似乎就在耳邊詭笑，又像是遠在天邊。
“出事了！”離天驚喝道。
“翻車了！”尚方寶劍帶著哭腔大喊道。。
旋即古井上的神秘符文亮起了幽綠的光亮，旋即一股突如其來的狂猛吸力從這口古井深處傳來，就如同鯤鯨張開凶猛大口吞噬周圍萬物一般。一陣天旋地轉，離天和尚方寶劍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吸入了其中。
在吸入古井的一瞬間，兩人很有默契地雙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