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薩麥爾
「我以為你上岸了。」血梟剛走進史特蘭哲的研究室,便看到烽燹正坐在一張桌子上抽著雪茄。他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也分給他一支。
「不急著走,潛艇還要停靠一段時間呢,我再來和大夫聊會兒。」烽燹回道,他從口袋裡拿出雪茄扔給了血梟,打了個響指幫對方點燃。
「你們有誰看到暗水了嗎?我印象中已經有段時間沒看到他了,他是什麼時候下船的?」血梟問道。
「說起來確實很久沒見了,可能天一又安排什麼任務給他了,反正他是不會離開逆十字的。」烽燹接道:「對了,血梟,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暫時沒有走的打算。」血梟吐著煙道。
史特蘭哲一直在旁忙碌地搬動物件,這時他插嘴道:「如果你想等到自己被『治癒』再離開,那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
「已經不可能了是嗎?」血梟直接問道。
史特蘭哲頓了一下,看了血梟一眼,回道:「沒錯,測試數據你也看到了,我給你做的所有實驗,相信以你的專業眼光,不難看出端倪。我們試了那麼多方法,殭屍合劑、精神催眠、乃至毒品,但實驗結果都指向一個結論,要讓你不再受到別人負面情緒的影響,唯有最大限度地抑制你的能力本身,其實在地獄島時,哈迪斯神霧對你的影響就已證明了一點。
想在保持能力的狀況下,有選擇性地屏蔽負面情緒的感應。那是不可能的。而最糟糕的消息還不是這個,恐怕我得很遺憾地告訴你,即便你像閻空一樣,通過大劑量長時間地浸沐在神霧中。讓能力完全消失,只留下微弱的能量。其結果也只能讓自己不再體驗到別人的負面情緒而已,你依然無法產生屬於自己的情緒,無法像常人一樣自發地恐懼、悲傷、絕望,包括此刻理應有的——失望。」
史特蘭哲直言不諱地說著,他知道,婉轉地宣布壞消息和直白的宣告對血梟來說是一樣的。
血梟也確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依舊抽著雪茄。語氣平常地說道:「你是說……我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逆十字了。」
「很抱歉,血梟,到今時今日,我只能說。對你的『病』,我無能為力。」史特蘭哲接道:「誰都沒有理由去參與那最後的暴行,你瞧,我也在收拾東西了。那最後的一戰,不是一名醫生願意出席的場合。」
烽燹對血梟道:「我看你也走。說實話,我過去欠了神鑰和天一很多,所以才會留到今天,上一次在空中花園那一戰。照我說什麼人情都還上了。再說天一也不留我們,連伏月姑娘都被他趕走了。顧問離開。會計和術士剛剛也上岸去了,現在我和史大夫再下船……逆十字基本就算散了。」
血梟道:「即使得知自己無法被治癒。我至少還有兩個理由,要去天都進行這最後的一戰。」
「你若是要去找領主報仇,我覺得大可不必。」史特蘭哲道:「在大西洋城的交手,你們只是出於立場不同,並沒有個人恩怨的成份。況且,你也並非完全沒有幾率被『治癒』,我只是根據自己有限的學識否定了目前在科學上的絕大多數可能性,但這並不表示你就永遠沒有希望。」
「你們不用說了,人各有志,不是嗎?」血梟說著,熄滅了手中雪茄。
…………
另一邊,店之中。
天一換了新的顯示器,接在了原先的電腦上,此刻正與阡冥的首領進行著對話。
不過杜喬自然不會輕易讓人看到自己的長相,天一眼前的屏幕上,只是一個默認的耳機圖標,並沒有收到視頻訊號。
「既然你要用這種方式和我通話,為什麼不幹脆打電話過來呢,你知道我的號碼。」天一開口便道。
杜喬回道:「這點我倒也很好奇,一直想問你,你此刻應該是在潛艇上,為什麼會有一個固定電話的號碼,而且還完全無視區號,我記得你在龍郡時,留給我的也是這個號碼。」
天一道:「哦,這個事兒啊,你也應該聽賭蛇說過,我一直待在一間店裡……其實我這裡的電話線、電線、水管,哪裡都通不到,整個房子就像個盒子。但我永遠有電、有水,還有一個哪怕在外星球都能打得通的固定電話。」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至於技術上的具體做法,我就不跟你解釋了,那是高科技。」
「呵呵……好。」杜喬笑了笑,他也就隨口一問,而且對天一的解釋也並不完全相信,更沒有放在心上:「這次我親自動手,辦下的事情,絕沒有絲毫紕漏。如今那二人已死,信息也已傳到,我們的合作,似乎也該畫上句號了。」
「那這次通話,就當是我們兩個組織的正式道別。」天一順著他的話道。
「如此甚好……」杜喬頓了一下說道:「天老闆,我相信今後的世界會變得更好。無論你在退出歷史舞台前要做些什麼,我都預祝你成功。只是……逆十字的旗幟,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再見到了。」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改變不是在遙遠的將來,而是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的。」天一道:「當這個世界不再需要逆十字的時候,阡冥也將同樣失去存在的必要。不過眼下來看,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傳承你們的精神,至少再往後十個世紀里,人類依然不會聰明到吸取教訓的。」
「哼……你多保重,天老闆。」恩佐.杜喬笑著道,算是與天一道別了。
「希望不會再見了,杜喬。」天一回道,然後二人幾乎是同時中斷了通訊。
這邊剛剛結束通話,店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是槍匠。
他艱難地趟過滿地的堆,走到辦公桌前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後就剩下你、我,血梟和神鑰了。」槍匠嘆道:「這潛艇上冷冷清清的,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想你媽了是嗎?看來應該讓她把你帶回娘家去的。」天一張口就道。
「哼……」槍匠不接這茬,只是回道:「你早在半年前就計劃好了一切,所以讓我和元帥製造了『那個』。暗水前不久不聲不響地離艦時,我就猜到了……你那最後的瘋狂行動已經箭在弦上。」他說道:「可是你為什麼要趕伏月走,我始終想不明白。就算你與全世界為敵,干下種種反人類的勾當,她也會站在你那邊的。所以,你趕走她的理由與逆十字的行動應該無關。而是出於個人的原因,我能問問是什麼嗎?」
「你可以問,但我不想回答。」天一無精打采地回道。
「是不是跟所謂的『被禁名者』有關?」槍匠直接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次自己會死。」
天一深吸一口氣:「大智若愚啊,你的直覺確實是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呵呵……」天一笑了:「既然你都想到這一步了,那我就說點兒給你聽。」
他喝上一口咖啡,理了理思緒:「我是不會死的,這點你應該也清楚?」
「我知道。」
「我在世上已活了很久,這點你也清楚。」
「嗯。」
「那麼,來說說我要面對的問題……所謂『被禁名者』,是指薩麥爾,他和你在空中花園見到的基路伯是相同的生物。」天一道:「在各個宗教中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說,傳說的具體內容雖不能完全取信,但其引申出的寓意可以參考。
被天所禁名的死亡天使,暗影之王,撒旦級的魔王之一,獨行者薩麥爾。他是冷酷而狡詐的毀滅者,因為不肯跪伏於亞當面前,並且說出『憑何要我這聖火所生的天使,跪拜一個塵沙造出的身軀』這等叛逆之言,故而遭到禁名,有關於他的一切資料都被封鎖,被奪去名號之後,他便化身為the色rpent,其象徵意義不言而喻。」
「神鑰轉述那個撒拉弗的話,是指這個薩麥爾已經出現在地球上了是嗎?」槍匠問道;「當時你說這問題你會處理……」
「我當然會去處理,不過得在逆十字的使命結束以後。」天一打斷道:「那時,我會單獨去處理的。」
「如果你失敗呢?」槍匠問道。
「我不需要考慮失敗的問題。」天一道:「因為如果我失敗了,我很可能就會永遠死去,死去以後,這個世界自然就與我無關了。」他的語氣越來越嚴肅:「不過我現在還活著,只要活著,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先解決帝國和反抗組織的問題,建立新的秩序,這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他的話聽上去不容辯駁:「至於薩麥爾……我並不認為自己會敗於其手,前提是伏月不能留下,她離我越遠越好。」
「她讓你變得軟弱,她是你的弱點?」槍匠接道。
「聽你的語氣,似乎覺得這並不壞嘛。」天一反問道。
「哼……」槍匠冷笑,轉身就往外走:「無牽無掛就能無敵嗎?」
「難道不是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把她趕走的時候,你就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軟弱,你就已經輸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