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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繼續

  紅獅郡,鋼鐵戒律馬德里分部。


  薇妮莎坐在使徒的總機前,秀眉微蹙,一臉氣惱,嘴裡的棒棒糖都被她嚼碎了大半。


  半小時前,北京那個據點被端掉的事她自然已經知曉,但困擾她的並不是人員方面的損失,而是那個分部的使徒子機在數據清理前發生的異常狀況。


  忽然,在薇妮莎面前的寬廣的操作台上,那右手邊的視頻通話窗口自行被啟動,畫面中出現了一張白凈的面孔。


  「又見面了,薇妮莎女士。」顧問微笑著打招呼道。


  薇妮莎雙手還是在鍵盤上忙個不停,用餘光瞄著他回道:「使徒果然已經被你做了手腳。」


  「現在你才得出這個結論,並不值得誇獎。」顧問道。


  「這位小哥,你想必已通過系統查閱了所有關於我的資料,而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通姓名就和女士搭話,是否不太禮貌?」


  「很抱歉,鄙人不是紳士,只是個流氓而已,恕我暫時還不能透露姓名。」


  「哼……還是個措辭文雅的流氓。」


  「呵呵……」顧問笑了:「一般我在斯文人面前,還是很有節操的,當然,如果你喜歡粗俗,我也可以改改,像『這位姐姐,給小爺我笑一個』之類的話,我也是說得出口的。」


  「你準備這樣稀里糊塗地把挑釁過渡到調情,跟我聊上一個小時,還是說點有實質內容的話。」薇妮莎不溫不火地說道。


  顧問道:「哦……刺探我的情報失敗,惱羞成怒了。好吧,我就給你些實質的信息吧,讓你好跟上頭交差。」


  這時,使徒的總機主屏幕上,忽然彈出了一組數據,阻擋在了所有窗口的前面。


  顧問接著道:「這是剛才和hl發生衝突的據點中,那台使徒子機里的最後一組數據,其中有一條由我偽造的指令。我用你們大團長的聲紋,向那裡的負責人傳達了如下命令,大致上的內容是,『根據線報,你們已經被hl的突擊隊包圍,他們就埋伏在附近幾條街的範圍內,從東面的窗戶往外看,能看見街對面停著一輛hl的監控車,那輛車是負責現場指揮的,你們立即用重火力武器把它解決,這能為你們的撤退爭取時間。請儘快毀據點內所有數據,然後全員突圍出去,如實在無法撤退,就為了信仰獻出生命吧。』」


  薇妮莎還是在忙碌地操作著使徒:「利用我們內部的系統發布假指令,借hl之手剷除我們的戰力,而且竟還有辦法調動hl的隊伍……你究竟為哪個組織辦事?」


  「哦?聽你言下之意,從一開始就排除了我隸屬於帝國的可能性嗎?看來上次的事件后,你們內部也有人對我方的行動作出過正確分析了啊。」顧問笑道:「雖然你現在埋頭苦幹,拼了命地想在我結束通話以前通過網路追蹤到我,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別再白費精神了。


  今天我可以主動連接到使徒的總機上跟你對話,明天就可以在你換衣服的時候接通你卧室電腦上的攝像頭。


  所以,技術上來說,你已經無能為力,目前你所能做的,就是將我老闆的意圖,傳達給你的老闆。現在聽好了,第一,使徒已經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像剛才那樣的事情,隨時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個鋼鐵戒律的據點發生;第二,不要期望刑天會與你們結成盟友,更別期望他們會對你們施以援手,因為不出三天,刑天在亞洲的全部戰力,都會向東南亞一帶轉移,他們已經將龍郡拱手相讓給了我們。第三,請記住,龍郡,以後就是我們的地盤了,限你們三天時間,自行撤銷所有的據點,並讓你們在這個郡所有的成員捲鋪蓋走人。」


  薇妮莎此刻真的已經停止了對電腦的操作,她乾脆用手托著腮幫子作滿不在乎狀,回道:「據我了解,咱們那位大團長大人,肯定會對你老闆的要求感到很生氣的。」


  「那是他的問題了。」顧問道:「最後提一下,我們組織的名字是逆十字。」他在中斷通訊前道了句:「那麼,再見了,薇妮莎女士。」


  視頻通訊屏重新變為了一片漆黑,薇妮莎這才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她在鍵盤上隨手敲了幾個鍵,一組新的數據出現在一個角落的小屏幕上,她看著那些信息,嘴角泛著得意的微笑,低聲嘀咕了一句:「會再見的,顧問……」


  …………


  車停在了西郊的祭仙園門口,監控小組和增援的行動部隊也留在了外面,這當然是天一的要求,他又一次在對方剛剛來到指定地點的時間點上打來一個電話。


  不過這次,有一點與先前不同,就是天一指定季承陪著李維一起進去。於是,兩人一同踏進了這片墓園中。


  墓地這種地方,縱然是在白天,晴空萬里,鳥語花香,仍然會平添一份蕭瑟凄涼之感,如果從哪塊碑的後面突然蹦出一個面色蒼白、髮型獵奇的正太,沒準就能把來祭拜的人嚇個心肌梗塞。


  李維戴起了藍牙,天一指示著他行進的路線,從進入祭仙園后,這一路上季承都顯得很沉默,而且他的神色變得頗為怪異,這種表情李維先前從未在季承的臉上見到過。


  「你再向前走一段,在第四區那幾排墓碑中,找到第三排第十二個碑,那個就是目標地點了。」天一在電話那頭說道。


  李維很快找到了那個墓碑,他停下了腳步,問道:「現在又如何?難道要我刨開這個墳嗎?」


  天一笑道:「你看看墓碑上的照片。」


  李維俯身湊近了一些,當看清死者的相片時,神色陡變,原來此地正是那個被他殺死的記者墳墓所在,原本那張臉已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模糊,但一小時前賭蛇在會議室中放的幻燈片,又重新喚起了李維的記憶。


  「他跟你說了什麼?」季承忽然插嘴問道,此刻他的神色非常詭異。


  李維回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讓我看這個人的照片。」


  「你認識他?」季承問道,他的語氣,竟像是在審問犯人的口吻。


  「我……」李維的話噎在喉嚨里,正在他想著該如何回答時,天一在電話那頭道:「你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你先問問季長官,死者和他是什麼關係。」


  李維的后脊樑都涼了,怎麼,季承和這個被自己殺死的記者難道認識?他的視線再次移到墓碑上,看清了死者姓名和生卒年,「孔在文,2072-2097。」


  姓氏、職業都不同,那他們最多是遠親、朋友、或者同學了,李維心中這樣想著,稍稍安心了一些,開口對季承道:「他讓我問你,你和這個孔在文是什麼關係?」


  季承猶豫了幾秒,說道:「兄弟。」


  「什麼?」李維驚道。


  天一又在他耳畔道:「再問問他,他們兄弟為何不同姓。」


  李維愣了一下,轉達了天一的問題。


  季承便補充道:「我的父親早亡,母親帶著四歲的我改嫁,一年後和我的繼父生下了這個弟弟,繼父並未讓我改姓,他問這些幹嘛?」他的眼神變得狐疑起來:「李先生,你認識我的弟弟?」


  李維此刻是賊人膽虛,滿頭大汗流了下來,天一還在電話那頭大笑:「你看看,他現在開始懷疑這些問題並不是我指示你問的了,他覺得是你自己在問。」


  「你給我閉嘴!」李維大喝一聲。


  季承道:「什麼?」


  李維對季承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讓他閉嘴。」


  可是季承的神色更加耐人尋味了:「他究竟在跟你說什麼?」


  李維把藍牙摘下來塞給季承:「你不相信就自己跟他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話雖如此,但季承依然接過藍牙,放在耳邊,對天一道:「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天一不答,而是直接對季承道:「告訴他,你的弟弟是怎麼死的。」


  季承似乎經過了幾秒的思想鬥爭,才對李維道:「他讓我告訴你,我的弟弟是怎麼死的。」他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這件事,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三年前,在文他也不知是捲入了什麼事件,突然就神秘失蹤了好幾天,言無音訊,之後就有人在垃圾箱里發現了他的部分屍體碎塊,我越權參與了警方的調查,拚命追查他的下落,但剩餘的屍體始終未能找到,而且似乎有上層的力量進行施壓,讓警局草率結案,至今這都是一個無頭公案,沒有完整的屍體,也沒有犯罪嫌疑人,那個墓碑下面,也是具空棺材而已。」


  李維臉色煞白,躲避著季承的眼神,唯恐被對方察覺出什麼來,不過他還是得裝模作樣地回答:「他為什麼讓你對我說這些?」


  季承搖搖頭,又把藍牙遞還給李維,李維重新戴上:「你究竟在玩兒什麼?」他壓低了聲音:「你答應過……」


  「我答應過什麼?」天一打斷了他:「我只說過,我的手下會銷毀u盤裡的證據,並殺死那些闊佬來滅口,我可從未說過會幫你隱瞞罪行。」


  李維道:「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哈……」天一笑道:「我不是已經給你命題了嗎?」


  李維重新斟酌了那句話,頓時明白了,天一要自己選擇,「懺悔」或者「犯罪」。


  沉默了幾秒后,天一道:「你現在說話不太方便,所以我說,你聽。你也應該看到了,這位季警官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這種認真幹練的男人,一般來說都是很有原則的,如果他知道了是你殺了他弟弟,往好了發展,他就把你直接扭送hl法辦,往壞了發展,一時急火攻心,拔出槍來崩了你也不是不可能。


  你真的相信,在會議室里,他是聽了我的威脅才會放下槍的嗎?也許在那時,他已從我口中得知了真相,這之後的一切都是演戲和試探,此刻,你的表現讓他相信了我先前的敘述,他正準備對付你呢。」


  李維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他出於本能地斜視著季承,並遠離了他幾步。


  天一卻又在此時話鋒一轉:「當然,我說的是也許,這只是個假設而已,也有可能他什麼都不知道,再琢磨個幾十年都不會把你和他弟弟的死聯繫在一起。


  呵呵,因此,我還是提供給你兩個方案,你的選擇,就是對這個命題的答覆。


  第一種,你向他自首,坦白三年前的罪行,爭取他的寬恕和政府的從輕發落。當然了,同時我就結束這個遊戲,釋放姜筠。


  第二種,你什麼都不必說,直接掛斷電話,我保證,從此你永遠不必再為了這件案子的事情擔心,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用這件事威脅到你,包括你面前的這位季長官。不過接下來,我會將第三個命題完成後信息發給你,遊戲還會繼續,而且從第四個命題開始,你得拋開hl獨自行動。」


  李維這次想了很久,其實他內心早已明白自己會選哪一種,他也清楚以正確的是非觀念去選,應該選哪一種,但這個世界上,退一步往往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回了頭也未必能看到岸,只能看到煉獄而已。


  天一的交易就是如此,一步比一步更難決斷,每一次選擇都在步入更深的泥沼。


  幾分鐘后,李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了掛斷的按鈕,表情變得冰冷,麻木,長吁一口氣后,他對季承道:「他說今天的命題到此全部完成了,讓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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