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自被父親火速帶回碧鬆派後, 蘇媛便在這散靈藥池中待了整整六天。
??不過現在的蘇媛, 卻是懶懶趴在藥桶邊緣, 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正在架子上睡得昏天黑地,化作一團小小貓兒露出雪白肚皮的疾風, 一邊看著前方正在練習《天雷正法》的小小身影,不時出聲指點一二。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與原主融為一體以後,為免讓碧鬆派走上原著被其他勢力滅門的道路, 她便一直忙於修煉提升自身實力。
??而因著那柄她在天羅秘境尋到, 後又被其侵入識海的緋色長劍,眼下蘇媛連動用元氣都已不能,更遑論繼續修煉功法提升自身修為。是以眼下卻是蘇媛難得“悠閑怡然”不用修行的時光,以免一個不慎激怒長劍,以致她被海量精純靈氣給撐爆身體,而不得不安分泡在散靈藥池裏排散靈氣。
??她餘光一掃, 見那小小人影仍在努力修行,蘇媛心下又是輕輕一歎。
??當日戰後醒來,蘇媛還道為何一覺睡醒, 自己便已成功凝脈, 原來卻是衝入自己識海中的緋色長劍的緣故。
??若是沒有猜錯, 天羅秘境中的天地靈氣之所以會莫名其妙盡數消失,想來便與這緋色長劍脫不開關係。
??而依照蘇媛的猜測,若那秘境真是為了鎮壓緋色長劍而存在, 那麽此劍甫一得到自由, 便就借著驚天之勢, 不但將秘境內的天地靈氣盡數納為己用,還狠狠將其根基毀滅一空,之後隨著她將它帶離那處,而將天地元氣“贈予”自己也屬正常。
??雖說器靈法寶對靈氣的需求不似修者那般,可單憑此劍被天羅秘境鎮壓不知歲月幾何,卻還有如此逆天威勢,想來定也不是尋常凡物可堪毀去的。
??記得當初在衛謙踏過登天梯,拜入父親門下以後,父親便為他配置了洗經伐髓的藥池,以期能將他體內的雜質暗傷一並消去。隻是他們卻沒想到,此舉竟差點就使衛謙體內積壓的靈氣太過充裕,而爆|體身亡了。
??彼時蘇媛還不知靈氣充裕是個什麽滋味,哪想現在卻是深深體驗了一把,當下便就有些欲哭無淚。
??可比起隕落在天羅秘境,亦或是成為那柄緋色長劍的殺|人|傀|儡,眼下留得一條性命已是極為幸運,是以即便身上境況雖是一時半會之間無法解決有些悲催,但蘇媛卻也並不算太過難受。
??不過那時衛謙之所以會發生這等境況,隻是因著那洗經伐髓的藥池“補”得太過的緣故,之後再用散靈藥水將他體內多餘的元氣散去,便可恢複如初。
??隻是如今蘇媛體內卻有一方源源不斷釋放海量靈氣的緋色長劍,若是不能將這源頭抑製,這散靈藥水對她來說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思及此處,蘇媛不由輕歎一口氣。
??雖說眼下她已成功凝脈,但這海量靈氣卻並非區區一個凝脈修者便能輕易消受的。可即便在她體內暴漲的靈氣能夠通過藥池的作用流出,但現下蘇媛卻已在這散靈藥池裏待了整整六天,長此這般下去,終究也不是個辦法。
??感覺到桶中人的動作,衛謙睜開那雙剔透瑩潤的大眼,先是往蘇媛這邊瞅了一眼,然後便就站起身來,噠噠噠邁著小短腿跑到浴桶之前,仰著小臉看蘇媛有什麽吩咐。
??察覺到有人靠近,疾風睜開迷蒙的貓瞳,先是伸了個懶腰,然後便看了一眼藥桶邊上的小小人影。
??待確定其人身份以後,疾風也不含糊,“啪嗒”一下跳到他的頭上,接著便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來了。
??衛謙對此似是早已習慣,卻仍是看著蘇媛不動。
??他雖是板著那張玉雪可愛的小臉,但蘇媛卻能看出這孩子眼中透出的關心之意,於是她便放下心中愁緒,笑道:“阿謙,我沒事,你莫要擔心。方才你還未練完《天雷正法》,且繼續去練吧。”
??隻是衛謙聞言卻仍自不動,那專注的神情直蘇媛樂不可支。
??她將手探出,輕輕摸了摸他的軟發,哪知這孩子卻是小臉一紅,接著竟是邁著小短腿,帶著疾風小跑著離開洞府了。
??蘇媛見狀,動作不由一僵。
??自她被父親帶回碧鬆派被塞到藥桶以後,便是這孩子時時來此陪伴於她。
??可是以前她雖也曾經常撫摸他的軟發,衛謙卻從未中途將她留下徑自跑開。
??莫不是這孩子來到碧鬆派後,便知男女授受不親一事了?
??此念一出,蘇媛心中立時便升起一股自己是個怪阿姨的罪惡感。
??雖說將一本正經的衛謙逗得滿臉通紅時,他的反應委實太過可愛,但見此情形,蘇媛卻是開始反思,自己舉止是否太過孟浪。
??隻是這時衛謙卻已跑得不見蹤影,即便蘇媛想要道歉,按她現下境況卻也不宜動彈。
??於是蘇媛心中想著,日後在對待衛謙時,自己不能再如此隨意將他當做一個不知世事的孩童,而是應該更多幾分尊重,以免日後因著自己態度不正,使得二人之間產生嫌隙。
??她正這般思索著,卻有一陣困意忽然襲上心頭。橫豎現下無人來此,在自家洞府內安全又有保障,再加上因她泡在藥水中無事可做,於是蘇媛眼睛一閉,沒過多久便沉沉睡過去了。
??不多時,洞口忽然出現一個小小人影,正是方才被蘇媛逗弄得滿臉通紅,不得不暫時跑開脫離魔爪的衛謙。
??隻是此時的他,麵色已然恢複平靜,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內裏神光卻是平靜似水,全然不似方才被蘇媛逗弄得不知所措的小小孩童。
??他並未立時進入洞府,而是先行瞥了趴在藥桶邊緣的少女一眼,見她睡得不省人事以後,這才抬手在入口之處設下幾個陣法。
??若是蘇祁在此,定會驚詫於衛謙手法嫻熟,甚至可見他動作之中所含的奇異韻律。
??衛謙此時所設下的陣法,乃是一記連環法陣。一可屏蔽外界靈識,以免外人查探洞內情況;二能阻止此間靈氣向外逸散,使得外人發覺此處異常;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在此形成幻象,若有他人來此,便可令他提前知曉外間情況。
??待那陣法布置完畢以後,衛謙額際已是隱隱見汗。
??自他蛻身以後,實力早已不似從前,雖是成功布置這個陣法,但以他現下練氣三層的修為,這般下來體內元氣已是隱隱見底。
??他抬首看了仍在熟睡的蘇媛一眼,思及接下來將要做的事,衛謙便將頭上疾風抱了下來。
??除了蘇媛以外,便是從前的主人,疾風也不曾被人這般抱在懷裏。
??一童一獸大眼瞪小眼,但因眼前這孩童給它心中無與倫比的熟悉感,於是疾風便也沒有衝動地一爪子撓上去。
??隻是這般動作畢竟不太習慣,於是疾風左扭扭右扭扭,兩條後腿更是蹬在衛謙身上意欲借力離開。
??衛謙見它動作也是不以為意。他順著疾風的力道將它放開,待其安全落地以後,卻是雙指立在唇邊,對著疾風輕道一聲:“定。”
??而後便見疾風動作一頓,接著便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竟是無法動彈了!
??現下衛謙隻是一個練氣三層的小小孩童,卻是將一修為已至金丹初期的靈獸死死壓製,此景委實駭人聽聞,便是說出去都無人相信。
??可看著毛色炸開的貓兒,衛謙卻是抬步上前,輕撫著疾風的小腦袋,低聲道:“看來你的這任新主人還不錯,不枉當日我用盡精血將你我契約斬斷。”
??聞得此言,原本正在齜牙低吼的疾風動作不由一頓,接著卻聽衛謙淡淡道:“不過你這主人身上所含隱秘對我似是大有用處。且待我好生查探一番,或許沒過多久,她便能恢複如初了。”
??話畢,也不待疾風反應,衛謙便抬手在疾風眼前輕輕一拂。
??如此動作之後,這化作一團小小貓兒的疾風,隻覺眼皮一陣沉重,接著卻是抑製不住上湧的困意,如它主人一般沉沉睡過去了。
??待得靈獸睡去以後,衛謙便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個玉瓶。
??他一邊向趴在藥桶邊緣,昏睡不醒的蘇媛緩步行去,一邊從中倒出三顆回靈丹,隨意將之塞入口中。
??在感覺體內元氣回升至先前水平之際,衛謙卻已爬上架子,坐在了蘇媛跟前。
??他抬眼瞥了沉睡不醒的少女一眼,櫻色的薄唇卻是向上揚了一揚。
??彼時見到被蘇祁匆匆帶回碧鬆派的少女之時,衛謙便敏感地察覺到,蘇媛體內爆發的靈氣,與平常的天地靈氣並不相同,甚至若是得到此種靈氣源泉,便可讓自己修為一日千裏。
??是以自蘇媛回來以後,他就借著請她“指點”自己功法的名義,留在此地陪伴於她。
??畢竟眼下他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小孩童,又是蘇祁門下最為年幼,修為隻在練氣三層的弟子,如此就算洞口陣法意外被人發覺,衛謙也能第一個排除嫌疑。
??此外衛謙也已知曉,門中那些師兄師姐,正因著眼前這少女為碧鬆派奪得比鬥魁首之事,早在門中忙得團團亂轉。而至於碧鬆派的宗主蘇祁,也是在清和殿中忙得焦頭爛額,更因著蘇媛體內暴漲的靈氣一事,空閑之際也是去往典籍室中翻閱資料。所以眼下除了修為隻在練氣三層的自己,其餘人根本沒有時間可以來到這裏。
??正是下手好時機。
??他這般想著,餘光卻是看到少女身上已被藥池泡得透明的衣裳,隱隱可見其下瑩潤膚色,使得衛謙麵上不由自主升起一抹緋色紅暈。
??先前因衛謙身量太過矮小,所以他並未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可眼下因著視角改變的關係,桶中春|光不可避免映入眼簾,於是衛謙不得不將頭別開,將注意力集中在接下來他要做的事上。
??衛謙閉緊雙目,雙手扶起蘇媛臉頰,而因著肌膚相觸,使得他感覺自己麵上又是一片灼熱。
??他定了定心神,將額頭貼上蘇媛的額心,接著他身上的衣擺無風自動,洞|內便猛然升起一股威壓,竟是一股浩大無匹的神識之力!
??若是蘇媛神誌清醒,定然能夠發覺這道神識竟是先前她在追殺齊鈞之際,所遇見的那股陌生神識。
??可眼下這神識所針對的對象,卻不是別人,而是蘇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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