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若要人不知
白傲雪見木棉出去了，帶著紅袖慢慢走進了白素雪的房間。
沿著蜿蜒的血跡，白傲雪抬頭看去，耳邊便響起紅袖的抽氣聲。
「嘶……」
不怪紅袖會這樣，就連白傲雪都有幾分吃驚。
只見白素雪的床上，堆滿了手腳，有些則四散在地面，那一雙雙手腳上面還沾染著鮮血。
白傲雪知道，這些都是才剛斬截下來的，不超過一個時辰。
鮮血沒有凝固，森森白骨在這燈火閃爍的房屋裡，顯得格外森寒。
紅袖看到這一切，臉色瞬間慘白，手腳都不由自主的冰寒，這麼多的手腳，少說也是上百條人命。
她雖然也殺過人，但沒見過這樣猶如煉獄一般的場面，想到這，紅袖便看向白傲雪，就怕白傲雪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但白傲雪的動作，卻震懾了原本擔心她的紅袖。
只見白傲雪一腳踢開腳邊的斷臂，緩緩走向角落的白素雪。
這樣的場景好似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一般，這麼多的斷臂斷腳好似是假的一般，紅袖看著異常鎮定，沒有一絲恐懼的白傲雪。
心中只覺得白傲雪愈發的神秘，也愈發的崇拜白傲雪這臨危不亂的氣勢。
紅袖不知道的是，曾經的白傲雪，為了一個饅頭可以殺一個人，十五歲便沾染了無數鮮血。
三千人只能活一人的困苦中，她決絕桀驁的活到最後，這樣一個踏著萬千浮屍活下來的人，對這樣的場景又何懼？
紅袖欽佩的看著白傲雪，心中對白傲雪也越發敬畏，強壓下心中嘔吐的慾望，紅袖亦步亦趨的跟在白傲雪身後。
而角落裡的白素雪早已被嚇痴了。
原本白管家告訴她，今晚殺手就會行動，忐忑等待著結果的她，吃過晚膳回屋時，便看到了，這好似堆成山一般的手腳。
白素雪雖然自小心狠手辣，但卻沒有真正的見過，這樣血腥暴力的場面。
而這一切明顯是沖著白素雪來的，如何能讓她不驚恐。
現在的白素雪就連白傲雪的到來，都顧忌不了了。
白傲雪看著明顯下破膽的白素雪道：「妹妹是做了什麼壞事，遭人報復了？」
若是平時白素雪絕對會逞口舌之快，如今白素雪卻是目楞的看著門外，一言不發。
白傲雪也不喜歡落井下石，對付白素雪，她自是不會用這樣的手段的，心中卻在思考，這白素雪到底是招惹了誰，竟然引來這樣的報復。
就在白傲雪思考的時間，白素雪的小院，也迎來了第二披踏進屋的人。
白戚威一進門，赫然看到那一堆堆手腳，驚的心跳幾乎停止。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那麼多活人手腳？」白戚威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恐懼，音色顫抖的問道。
而白素雪聽到白戚威的聲音，失焦的雙眼瞬間劃過一絲光彩，連滾帶爬的來到白戚威面前。
「父親，素雪好害怕，素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手腳，嚇死素雪了，父親還好您來了。」白素雪聲淚俱下的說道。
白戚威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白素雪，只見白素雪滿手的鮮血，幾乎全都抹到了他的衣袍上，不悅的皺眉。
就在白戚威想要說話時，隨後進來的白管家卻打斷了白戚威。
「這.……這怎麼可能！」白磊看著地上的手腳，還有桌上那駭人的人頭。
因為白戚威的到來，火光通明，一開始沒人注意到桌上還有顆人頭，但現在隨著白磊的目光，每個人都看到了桌上的人頭。
那雙目大睜，雙目驚恐的模樣，很容易聯想到，他死前看到了怎樣的事情。
白磊驚懼的並不是那人頭，他驚懼的是，那個人頭的主人早晨還和他打交道，他雇殺手的交接人就是這個男子啊！
但現在卻是徒有一個人頭放在這裡，白磊心中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白戚威疑惑的看著白磊問道。
而一旁的白傲雪，卻是從白磊震驚的表情中，猜到了大概。
白磊聽到白戚威的疑問，急忙回神道：「沒沒沒……沒事，只是剛進門見到這人頭，被嚇了一跳。」
白戚威不疑有他的點點頭，他進門的時候也被嚇到，這樣的場景，正常人被嚇到，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抱著白戚威大腿不放的白素雪，卻是魔怔的重複著：「好可怕好可怕.……」
白戚威知道，白素雪這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了，便吩咐白磊道：「把素雪帶到她娘親的小院去休養吧，這件事情一定要嚴查，但切不可聲張！」
這關於丞相府的聲譽，白戚威絕對不允許他的官場出現黑筆，這件事情如果聲張出去，對他是有著一定影響的。
白磊聽了白戚威的話，悄然握緊拳頭，命人扶起白素雪。看著白素雪的目光滿是心疼。
一旁的白傲雪，卻是把一切都盡收眼底。
「父親，難道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嗎？這件事情影響如此之大，若是就此帶過，那麼府中還有幾人敢當差？父親需給眾人一個合理的解釋才對。」白傲雪站在屋角，慵懶的眯著眼道。
而白戚威聽到白傲雪的聲音，才發現屋裡竟然還有人。
只見白傲雪站在屋角，閑逸的模樣好似這一切不過是假象，沒有一絲恐懼驚慌，反而還質問於他。
白戚威也知道白傲雪說的有道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能解釋清楚，府中之人定會留下陰影，日後的言傳就算是他也不能控制。
讚賞的看了白傲雪一眼，白戚威走出屋子看著中僕從道：「今日之事，本相定會嚴查，二小姐這裡本相自有定奪，我希望你們能守口如瓶，本相會讓管家給每你們在月錢上，在加一筆。」
眾人一聽，月錢會增加，心中對於剛才猶如煉獄的場景，也釋懷了許多，大聲道：「多謝丞相大人！」
白戚威揮揮手，眾人也做鳥獸散。
「傲雪，你是何事來這裡的？」白戚威看著閑逸的白傲雪，嚴厲的問道。
心中雖然疑惑，但卻沒有點明，他確實沒有想到，白傲雪竟然膽子如此大。一個弱女子，竟然不避諱這樣的場景。
「比父親早一點，聽到妹妹的叫聲，我便過來了。」白傲雪閑閑的看著白戚威道。
「你進來後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白戚威不急不緩的追問道。
雖然他不會懷疑這件事是白傲雪做的，但白傲雪卻還是有一定的嫌疑。
「沒有，我來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僕從在搜查了，只不過沒人敢進來看妹妹，我便來了。」白傲雪挑眉一笑道。
白戚威聽了白傲雪的話，心中的疑惑漸消。
「時候也不早了，你一個女兒家這樣的地方還是少來，過不了幾天你也要出嫁了，我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你造成影響。」白戚威擺出慈父的模樣道。
白傲雪聽了白戚威的話，冷冷一笑道：「父親放心吧，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的。到是妹妹那裡，需要父親多操心了。」
白戚威聽了點點頭道：「你也快回去吧，後日你舅舅便會回來，到時你便隨我一起去迎接吧。」
「我知道了，父親。」白傲雪點頭道，其實就算白戚威沒有叫她去，她也會去的。
葉昭覺，她的舅舅。她自會去迎接。
白戚威見白傲雪難道如此聽話，滿意的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明日便讓白管家去為你置辦一些新衣吧。喜歡什麼樣的就和他說。」
白傲雪對於白戚威現在的殷勤舉動，頗為不屑。
白戚威就是這樣的人，能多加利用時，他能把比捧上天，沒有利用價值時，便狠狠的拋棄，這樣的男人心中只有利益。
白戚威說完后便離開了，白傲雪看著還在原地的白磊，好整以暇的等著他說話。
白傲雪看著默不作聲的白磊，又想了想外面等候的木棉。
「白管家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沒有我便走了，服飾的事情我明天會遣人過來尋你。」白傲雪淡然的看著白磊道。
白磊聽了白傲雪的話，也從剛才的失神中醒悟。
「大小姐，您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異常的情況？」白磊試探性的問道。
白傲雪一聽笑道：「不知白管家說的異常情況，包含哪一些呢？」
白磊一聽白傲雪的話，焦急問道：「大小姐您有沒有遇到刺.……」
話音嘎然而止，白磊看著白傲雪滿眼的不可思議。
差一點他就說漏嘴了，心中的顧慮和驚懼交加，讓原本謹慎的白磊差點說錯話。
白傲雪看著震驚的白磊，冷然道：「刺什麼？白管家莫不是知道什麼？難道白管家對父親有所隱瞞？」
白磊一聽白傲雪的話，對於白傲雪的狡猾也愈發防範道：「大小姐想多了，奴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奴才對待相爺忠心耿耿！」
白磊眼含正氣的看著白傲雪。
白傲雪看著白磊，嗤笑一聲道：「嗤、白管家果真忠心耿耿啊！我都被感動了呢！」
白磊哪會看不出白傲雪的嘲諷，但卻沒有多說。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白傲雪對於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他斷然不敢輕舉妄動。
白傲雪也懶得和白磊周旋，施施然的走過白磊身邊，卻在離去之前說道：「不知白管家聽沒聽過一句話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話語落，徒留下震驚恐懼的白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