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她沒有嚇到,在臉被仰於他眼前的前一瞬,她吞下了眼眶裡氤氳的水氣,面目平靜的呈現在他眼下……
那窗外斜陽的餘輝打在她臉上,也不能讓她蒼白的臉顯出些兒亮色。舒萋鴀鴀
「把眼抬起來,看著朕。」他道,目光定格在她那幾乎閉瞌的眼睫上。
她眼睫絲毫未動,目光仍是低低的看著右下方書架的一角。
「把眼抬起來!」他又道,掐著她下頜的手加重了力度灄。
當他以為她會如之前那樣倔強的時候,她卻緩緩抬起了眸,目光淡涼的看著他。
迎視著這目光,那當中心如死灰一樣的涼靜,讓他心像被沉重的車軲轆輾過一樣,研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並不是想讓她難堪,更不是想對她再殘忍,他只是.……只是想她難過的時候他知道,知道她難過的樣子.……也讓她知道他知道……
他隱忍著心裡的折磨,勢利的目光掃視著她的眼眶,深而沉,她眉眼如畫的雙目那樣堅忍的藏著淚光,呈現著淡涼……她剛不只只聽了他的瘋狂,還聽了他說的話,那些殘忍打擊的話……峻.
他眸沒有錯過她胸口下發抖的藏在大袖裡的手,他另一手一把抓起她的手,只見那緊緊握著的拳幾近僵硬了,冰涼得沒有溫度,那五指捲曲得像是用力掰也掰不直,四指的指甲插進了掌心的皮肉里,半凝著血跡.……
他觸目驚心!她該是有多麼的痛?!!!他抓著她拳的手也用力了,心裡的難受不覺發在了指上……
「臣妾告退!」她快要忍不住那要缺堤而出的淚水了,語氣堅決與冷涼,長睫加快了眨動,努力緩住眼眶裡的水氣。
他看著她極力掩飾的眨動眼睫,那眼裡的氤氳之氣進了他眸,他心蹙得眉也蹙了,他竟沒有勇氣看她落淚……他以為,他可以知道她的難過的,可以用他的知道來減去一點她的難受,豈知他心卻沒有這麼強大……
他一把鬆開她的手與下頜,側退一步,兩眸不能再看她一眼。
辛掬汐如釋重負,一瞬不耽,挺直著一國之後的腰身「正常」邁步走過他的身邊。她何嘗不想狂奔而逃,然而,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他並不是偷情,並不是做了對不起她這個皇后的事情,他只是……只是情到濃時,瘋狂的要了他心愛的女人而已……而已……
「妹妹.……妹妹參見姐姐……」好死不死的,衣衫不整的裴青妤見到她走出書架,裸露著那雙玉肩行禮道,嘴角幾近張狂的勾揚。
辛掬汐腳步一頓,這行禮場面,這一聲「姐姐」,無疑是如一支利箭一樣,迎胸插進了她的心臟!她目不斜視,強撐著常態,淡涼的道:「起來。」便大邁步走向殿門,那她一直想走去的地方.……
「小姐怎麼了?」寄月看著走上前來的她臉色難看得不得了,問,緊緊跟隨著她走去。
司城子鸞緊握著拳,龍顏難看,叫道:「來人!」語氣嚇人。
看管藏書閣的官員馬上遠遠的趨上前來,也不敢走得太前,應:「皇上有何吩咐?」誠惶誠恐,稍機靈點的人都知道氣氛不對。
「把藏書閣封了!以後誰也不許進!」司城子鸞道。
官員愕了愕,忙應道:「是,皇上。」
便摔袖轉身走向殿外。
「皇上.……」裴青妤顫顫的叫住他,兩眼滿是不可思議與楚楚猶憐。
他一下頓住腳,轉頭看到她眼裡凝著哀傷的目光,似是在說「你竟然把臣妾忘在這裡了?」,他一陣愧歉,又責怪起自己來,輕輕的道:「我們回去吧。」
「嗯。」她低低的應,心裡不滿他的這等反應。不過,她的目的已達到,也就不在意了。
一出了藏書閣的殿門,辛掬汐就快步如飛,儘管淚水硬要奪眶而出,她就是快速的眨著眼睛,不讓它們流下來。
是的。它們不能流下來。它們甚至連湧上來也是沒有理由,沒有資格的!她腳下的裙袂焦急的跟著她的腳步,跟地面拖曳出窸窸的聲響。但她的腳步仍是越來越快,彷彿這樣心裡的難受就可以被迎面而來的夏風沖走了一樣.……
她完全聽不到身後寄月焦急的叫喊,腦里一片混沌,見路就走,漸漸竟小跑了起來,那兩旁的寬袍大袖在迎風的流動下漂揚起來,拖出她失亂的身影……
兩旁的宮牆在她的快步下後退,她深深呼吸著,不停的對自己說:
忍一忍就好,忍一忍就過去了.……就過去了……她又不是第一次撞到他倆雲雨了,早就靈犀公主府里她就遇過一次.……那次還不只是耳聽,還聲色並茂……
所以,沒什麼的,沒什麼的……他只是與他心愛的女子歡愛,這與她無關,與她無關!她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各種的勸慰……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逾越了,是她最近腦子發熱,忘了自己的本份,忘了之前調整好了的心態.……對,是這樣的!是她的錯,是她的不該,她不該出自己的宮殿,不該因他的「所好」而喜悅,不該給他抹紫萱膠,更不該給他送去……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是她的不該!還有,她活該!!
就如現在!她不該難過,她應該心平氣靜的回承恩殿去,做她平時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裡失儀的胡走.……她走進一道單門開著的宮門,終於停了下來,背靠在門后輕喘著氣,努力的調整著呼吸與心跳.……
身後的寄月早已被她拋離了,在第一個三叉路后,她就沒有跟上。她從沒見過自己的小姐跑這麼快,而且怎麼叫也叫不住,心裡一急,腳下便摔了一跤,忍痛爬起來后,前面便不見了辛掬汐的身影。她慌急了,一時不知往哪個方向尋去,情急之下只能憑直覺挑了左邊的路找去……
緩過氣息,她才知道自己進了一個殿宇的院子。這院子安靜得很,也荒涼得很,一絲兒人的氣息也沒有,在落日最後的餘輝掩映下,更顯得靜謐陰沉.……然她不覺得陰沉,反而很喜歡這清靜。她一步步穿過寥落的院子,輕輕推開殿門,撲鼻就是一股物體久未見陽光的氣味。借著朦朧的暮色,她能看見寬大的殿室里陳設清雅,想必是女子住的。
雖有股陳舊的味道,但整個殿室都很乾凈,沒什麼塵埃。她覺得奇了,難道這裡平時都有人來打掃的?才幾步的時間,暮色便四合,這黃昏還真是沉得快。慢慢習慣了漆黑,她走到緊閉的一扇窗子前,打開了它,從這向外望去,能看到院子里的石桌與石凳,桌凳不遠的一旁,還有個鞦韆,只是那本應種著花草的花圃里早已滿目枯敗.……
忽的,她聽到身後似是有些聲響,身子不覺感到有些陰冷,轉身看去,一個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她嚇得抽了一口冷氣,斥聲問道:「誰?」窗子外微弱的天光照不到他站的位置,她看不清晰他的臉。
只見那身影稍稍欠了身,道「奴才以前是這個殿里的內監,現在偶爾也會回來走走,或打掃打掃.……」微垂著頭的司城子隼一眼便猜出了她是誰,陰鷙的雙眸散發著難以捉摸的光芒,比這殿宇的荒寂隱沉還要寒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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