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無恥的葉浩華
這一夜北翎玉和慕容昭都沒有睡。北翎玉時不時研磨，或者給那些奏摺分類，連錦瑟都被她打發下去睡覺了，這裡只有她伺候著。
三更天的時候，北翎玉端了參茶上來，對著慕容昭道，「皇上，你寫了半夜，喝杯茶歇一歇。」
慕容昭擱下手中的毛筆，端起參茶喝了口點點頭，「你也休息一下。」
兩人喝著茶相對無言，剛才都在忙還不覺得，這會閑下來北翎玉才發現氣氛沉默的有些尷尬。
隨意扯了個話題，北翎玉問道，「皇上，今天太后找你，可是有什麼事情？」
慕容昭沒有隱瞞北翎玉的意思，淡淡道，「因為玉凰。」
「公主？這麼一說，是有好些日子沒看見公主了。」北翎玉說道。
慕容昭看了北翎玉一眼，「玉凰現在不在京城。我擔心平西王反叛，將她派去漠北了。有她示警應能減少損失。況且平西王身份尊貴，地位崇高，以免普通將領被他蠱惑，讓玉凰過去當欽差足夠身份，也能鎮住其他人。沒想到他們還是丟失了雁南關，好在損失不大。」
原來在平西王反出之前慕容昭就已經料到，還將玉凰公主派過去了。現在看起來雖然雁南關被北原軍佔下，但是大興這邊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損失。
「皇上將公主派到戰場，也難怪太后要找你了。太后雖然對后妃嚴厲了些，但是對太子，對公主，對親王，對皇上，確實是真心好。」北翎玉由衷說道。她和太后不對付，但是這一點她還是看得出來。
慕容昭點頭，「若非玉凰跪求，我也不會讓她去這麼危險的地方。玉凰有她自己的選擇，我這個做兄長的不能阻攔她。」
北翎玉低下頭想了會兒，突然抬起頭道，「皇上既然能想到平西王反叛，那京城最近發生的事情，你也不可能毫無準備。我之前整理奏摺的時候看見有戶部尚書盧凱的奏報，他沒事？」
「嗯，我確實早有準備。盧凱沒事，不過朕的兵部尚書萬輝去了。」慕容昭望向北翎玉，目光淡然。
「這才是我認識的昭帝。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全無準備。」北翎玉自嘲一笑，但也沒多說什麼，擱下參茶重新開始研磨。
這一夜，衡玉宮裡很安靜。這是自從軍機處之變后兩人第一次這麼平和的相處，慕容昭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而對於昭帝的料敵先機北翎玉也沒有多餘的想法。
如果說這是一場博弈，棋已經下完，勝負早不是她能操縱。
今晚也是特別的。她不用和慕容昭針鋒相對，也不用想雲曦那邊的情況，該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都做了，現在跟他一起，竟然覺得非常輕鬆。
這樣也好。至於其他的事情，等真的到眼前再說吧。
……
白薇最近非常忙。在家要照顧自己哥哥，在宮裡要照顧葉貴妃，下午還臨時被喊去衡玉宮給北翎玉診脈，以至於晚上回來的時候比往常晚了一些。
照例給哥哥調好每日療養必備的藥物之後，白逸拿著幾包草藥急匆匆出城。
「站住！現在天色已晚，城門已封。若想要出城，明早再來！」剛到城門口就被守城的大將攔住。
平常城門沒這麼嚴，但是自從幾位大人接二連三受傷，而賊人至今沒有找到，整個京城就戒嚴了。
白薇也清楚規矩，但是她必須出門。雖然她不打算聲張，但是這個時候也只好拿出自己的令牌，「我是太醫院的白薇，現在要出去採集草藥，皇上准我任意時候都可出城！」
這一令牌確實有用。但平時白薇不希望引人注意所以沒有拿出來，此時兩個守城的門衛一看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立即放行了。
遠遠跟著的葉浩華不由挑了挑眉，奇怪了，這大晚上的白薇一個人要去哪呢？
因為白薇是武功高手，葉浩華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跟的非常遠，還帶了好幾個幫手以防萬一，這些幫手可不是普通打手，都是他花重金雇傭的。沒辦法啊，葉婉若下了死命令，葉浩華如果不能讓白薇接受他，就只有回老家。
他可不想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被別人替代，為此他也不怕白薇的毒了，豁出命了。
白薇一路到了距離京城最近的京關鎮，進了一家客棧，葉浩華運氣很好沒有被發現。
進了客棧之後白薇直接進去二樓的甲字型大小房。葉浩華則包下了隔壁的乙字型大小，心裡的疑惑卻是更重。
大晚上的堂堂大學士府千金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而且看起來輕車熟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道是約會情郎？
甲字型大小房裡，白薇看著依舊昏迷的赫連琛，將手中的葯給了旁邊守著的婢女拿去煎煮。
另外一個婢女模樣的人道：
「白姑娘，這位公子一直沒有蘇醒。不過他的呼吸平穩，傷勢應該已經得到控制沒有惡化。白姑娘打算怎麼辦？閣主已經幫您擋了好幾波的搜查。但是遲早會查到這裡。」
這兩個婢女都是紫珠閣的人。紫珠用的變聲丸就是白薇研製的，後來也有幾次讓白薇幫忙兩人結下了些許情分。紫珠現在好歹是一方勢力之主，她旗下的紫珠閣在大興各地都有店，門路很廣。
白薇找她幫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紫珠不參與政務，她不知道赫連琛的身份，就算髮現不對勁也不會告訴慕容昭。而藉助紫珠閣的渠道，可以順利將赫連琛送回西漠。
「謝謝你們閣主。」白薇說著，雙指搭在赫連琛手腕上仔細聽了片刻后道，「他已經沒有大礙。明早就勞煩兩位姑娘將他送出城，我已經準備好十天的葯。這些葯只要按時服用，十天之後他自然會醒。到時候就他想去哪裡都行，兩位姑娘回來知會我一聲便可。」
那婢女點點頭道，「白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護送公子安全離開。閣主有交代讓婢子們全力配合白姑娘，姑娘安心便是。」
「你先出去，我跟他說說話。」白薇抿唇道。
那婢女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男子，暗想人都昏睡著怎麼能說話？看白姑娘如此模樣倒真像是捨不得自己的情郎一般，但是堂堂白大學士的妹妹為什麼要把喜歡的人送走？
「是，婢子告退。」
屋中頓時只剩下白薇和赫連琛兩人。她怔怔看著赫連琛良久，不知道為什麼眼眶一陣發酸。明天將他送走之後，只怕有生之年都再難看見他了。
他是閑雲野鶴，是江湖遊俠，只要出了京城這個牢籠，從今以後天大地大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而自己註定只能留在京城。更何況他這一次的行動也算是私通敵國，皇上和哥哥都容不下他，也許她這輩子都看不見他了。
毒氣爆發的時候，明明他可以選擇逼出體內的毒，不管自己，但是他卻選擇救她，而讓他自己差點毒發身亡。
為什麼？生死關頭沒有猶豫你就選擇了我，只是你下意識的反應嗎？還是覺得虧欠？
「砰！」
窗戶傳來一聲響動，白薇指尖銀針閃爍，冷聲道，「誰？」
「別射別射！是……是我！」葉浩華腆著臉舉著雙手挪移出來，他偷聽被發現卻並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哈哈笑道，「真沒想到朝廷一直抓不到的重犯竟然在白姑娘這裡。白姑娘，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白薇冷冷盯著他，「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別啊，我可是貴妃的弟弟，你要是殺了我，如何跟我姐姐交代？我也不稀罕這點功勞，只要白姑娘高興，不說就不說嘛。」葉浩華嘿嘿一笑，直接說明來意，「在下仰慕白姑娘已久，不知道可否有這個榮幸跟白姑娘成為一家人呢？」
生怕白薇拒絕，葉浩華連忙嘖嘖道，「現在京城裡的大臣一死兩傷，不止是皇上，全天下的人都盯著。要是這時候抓到了赫連琛，就算是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命，只怕朝中老大臣和太后也不會姑息。白姑娘以為呢？哦對了，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白姑娘要是不小心誤傷了我，我的隨從都闖進來，到時候就是我想幫白姑娘，這事兒也得鬧得人盡皆知，白姑娘您可把針拿穩了。」
看著葉浩華無恥的樣子，白薇指尖的銀針顫動了好幾次想直接把他射死，但最終都隱忍下來。她不能在這時候暴露赫連琛，誠如葉浩華所說，此時所有人都想懲治「反賊」，就算是一兩個人出面都保不住赫連琛的性命。這也是白薇沒敢告訴任何人的原因。
銀針收下，白薇挑眉，「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只是希望和白姑娘結為秦晉之好。」葉浩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終於鬆了口氣。剛才白薇拿著針對著他他也嚇的要死，但是沒辦法，比起這點威脅還是姐姐的威脅更可怕。
看著昏迷的赫連琛，白薇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答應你。」
聲音冷了下來，「還不滾出去！」
葉浩華先是一喜，隨即連連作揖，「謝謝白姑娘厚愛。在下告辭，不打擾兩位了，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