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新的任務
「要是她還留在汗庭或者跑去漠北戰線,屬下還拿不穩她到底想幹什麼。但是她來了咱們這裡就是把自己送到汗皇的控制中,這下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個浪來。這裡的每個人都只聽汗皇的命令,她想跟外面傳個消息都必須得到汗皇首肯。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她來這裡還能幹啥。再看看她刻意交好綾姬公主,交好咱們,交好的都是汗皇身邊的人,不正是為自己以後做打算,想多給留些好印象嗎。」卜問天說完,沖著穆爾雲曦抱拳,「汗皇英明,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復了他國王后。沖這女人的本事,要不是現在南國正跟大興打仗,到時候隨便來個裡應外合絕對輕飄飄就能拿下南國。汗皇這一招美男計,當真讓屬下佩服不已!」
穆爾雲曦冷瞪了他一眼,「今天不想吃飯了是吧?」
「小的錯了,汗皇饒命!汗皇又不是不知道,您讓我三天三夜不睡覺都行,一頓飯我都不能缺,缺了就是要我的命啊!」卜問天立即舉手投降,引得旁邊阿魯圖等人哈哈大笑。
據說卜問天年輕的時候差點餓死,就是那時候養成了一頓不吃就要命的怪癖。穆爾雲曦每次都拿吃飯威脅他,將他掐的死死的。
「都散了。卜問天你跟我進來。」穆爾雲曦板著臉道。
眾將軍作鳥獸散去享受這次難得的休息,只有聳拉著腦袋的卜問天跟著穆爾雲曦進了汗皇營帳。
穆爾雲曦的營帳門口全部是親兵把守,守衛森嚴。營帳裡面居中掛著一副巨大的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著許多外人看不懂的符號。
穆爾雲曦徑直坐在虎皮大椅上,拍了拍扶手道,「嚴密監督謝家軍那邊的情況。大家可以休息,但監視敵軍的人不能鬆懈。」
「汗皇放心,這一點屬下已經安排好了。」說起正事,卜問天頓時變得一臉嚴肅,躊躇了片刻道,「從那邊的情況來看,謝遠是真的昏迷了,如今什麼時候醒還是個未知數,汗皇的計劃是否提前?」
穆爾雲曦微微搖頭,「還不夠,時機還不成熟。我下的手自己清楚,謝遠這一次應該沒用了。但是泱泱大興,並非只有謝遠這一個能將。慕容昭自然會派其他人過來應急,而且,還欠一些火候,現在還不是決一死戰的時候。」
「謹遵汗皇指令。」卜問天抱拳道。
安排好軍營的事情,穆爾雲曦眼中多了一絲牽挂,「問天,池言致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有。最新消息,聖女去南山茶莊避暑,等於又跟池言致接上頭。如果汗皇有什麼任務,隨時可以派送,相信池言致和聖女都在等著您這邊的消息。」卜問天答道。
穆爾雲曦卻是皺眉道,「我是問玉兒她如何?」
「聖女一切都好,每次捎過來的話都是如此,請汗皇以保全自己為先。」卜問天複述完那邊的訊息,猶豫了片刻還是堅定說道,「但是有些事情,屬下以為汗皇有必要知道。聖女在宮中的生活並不好,多次被陷害,還好聖女每每險避過去。屬下以為,如果汗皇真的以聖女為重,必須要加快計劃。否則也許等不到咱們大業成的那天,聖女就先出了個好歹,汗皇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見穆爾雲曦的眉頭皺的更深,卜問天知道自己的話起效果了,閉嘴站在一邊。
「你說的有道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玉兒重新回來,如果她先在大興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是抱憾終身,而是要血洗整個大興後宮為她陪葬。」穆爾雲曦語氣平淡,眸中流露出一抹冷意,「我從不寄希望慕容昭能夠保護她,只有我自己,我才能放心。」
說罷,穆爾雲曦提起狼毫雲筆,在案桌前的宣紙上寫了一行字折起遞給卜問天,「新任務,給他們發過去。」
「是!」
擱下筆,穆爾雲曦追問道,「玉兒還有沒有說別的話?」
卜問天想了想,「哦對,還有個事兒,聖女最近腦海中總是出現奇怪畫面,她不知道是怎麼了,想問問汗皇知不知道。」
畫面。穆爾雲曦怔了怔,之前他聽錦瑟說過,在玉兒的雪蓮籽被取走之前,她的腦海中也出現過奇怪的畫面,就彷彿是某個人的記憶一樣。
即便是用了忘魂香,她還是會記起以前的事情。為什麼,難道過去的記憶在她心中竟然如此重要。可是那個時候跟他一起在西陵部落的玉兒,明明親口對他說,她不在乎過去從前,她要的只是有他的現在和未來。
那為什麼記憶還會逐漸恢復,她在大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玉兒她自己……怎麼說?」穆爾雲曦問道。
卜問天道,「聖女殿下是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什麼幻術,或者被白薇下藥了才常常出現幻覺。再就是這個人可能跟她有點關係,她聽過誰說這個人的故事,只是聖女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跟她有什麼聯繫。」
直到此時此刻,北翎玉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陸凌芷。
除了是慕容昭他們的陰謀,她就是覺得肯定是他們找錯人了,自己最多可能跟那個陸凌芷有什麼關係,而且北翎玉還猜測,汗皇是不是喜歡陸凌芷,所以當初曾經把對她的感情寄托在自己身上,所以她才會冥冥之中和陸凌芷有聯繫。
她那麼的相信雲曦,不管慕容昭怎麼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陸凌芷。
而北翎玉心中的想法,穆爾雲曦只是憑藉這些隻言片語已經一目了然。他們相處的這些年,他太了解她了,也太清楚她的性子。
可是面對如此尖銳的問題,穆爾雲曦第一次沉默了。
他可以在任何問題上回答她,也可以在任何事情上縱容她,唯獨這個,她新身份的開始,他無話可說。
如果現在的玉兒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陸凌芷,她還會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嗎。穆爾雲曦心中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六年前雖然是她自己親口答應,雖然他們是一筆已經銀貨兩訖的交易,雖然他明明可以名正言順的拿那個約定說事,但是穆爾雲曦只要想起當年那個倔強的阿芷,再看看如今同樣固執的玉兒就深切的明白,縱使六年過去了,她骨子裡那種性格從來沒有變過。
我不能接受自己會失去你的可能,我不能容忍以後的生命里竟然沒有你。
我不能看著你站到慕容昭的身邊漸行漸遠,我早已經深陷你的眉眼,越陷越深,無藥可救。
非常抱歉,可是縱然你覺得我很自私,縱然你已經後悔與我的約定,我還是不能放你離開。
也許在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之前還可以,也許在你終於答應嫁給我之前還可以,也許在我看見你的第一眼之前還可以。
你的過去是陸凌芷,可是你的現在,是我的玉姬。
就算一切都變了,這六年的時間是真實存在的。我們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我對你的每一句承諾,都是真的。
見穆爾雲曦一直沒有說話,卜問天連忙勸慰道,「這種事情我想汗皇肯定也不知道。汗皇您就別想了,這種事都只是小問題,如果真的是白薇對聖女下毒,等日後咱們統一天下,白薇變成階下囚,還怕她不交出解藥。屬下先告退了,汗皇也不必太過擔心,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陰謀目前來看也絕對不會危害聖女性命。」
說著,卜問天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穆爾雲曦退出了營帳。
空曠的帳篷里頓時只剩下穆爾雲曦一個人。在雪山深處閉關修復的那些日子,他常常會想起北翎玉,自然也會想到她還是阿芷時候的情景。
在那些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枯燥的閉關時間裡,這些場景都出現在他的夢裡,是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逞強支撐下去的動力。但是無一例外,每一次都會特意避開六年前結束和開始交接的那段回憶。
但是現在,六年前的那幕再次浮現在雲曦眼前。
一襲紅裙的女子跪在他的腳邊,祈求他幫忙。
——只要你答應保住我的孩子,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如果我說,你將不再是你呢?
——我答應。
於是為了這三個字,三個月後在一場大火中他抱著已經進入假死狀態的她走進了雪山深處。
「穆爾雲曦,你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你會死的!」雲靖擋在石門面前,第一次紅了眼眶咬牙死瞪著他。
他卻毫不猶豫的按下石門落下的暗格,只留下一句話,「如果最後我們都沒走出來,也算死能同棺,我沒虧。」
他那個時候其實是抱著「九死」的決心帶她進入千年懸棺,沒想到老天爺給了這個「一生」的機會。
如今這個有血有肉的活人,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可是哪怕如此,最開始他並沒有因此就佔有北翎玉,並沒有因此就視她為自己的所有物。
從來只是默默守護,只盼著她能回頭就可以看見他。他真的等到了,在被剝心取籽之後為了他才撐著一口氣活下去的玉兒,和她相約一輩子不離不棄的玉兒,差點嫁給他的玉兒,不,是已經嫁給他的玉兒。
穆爾雲曦脫下身上的盔甲,銀亮色的盔甲之下是一襲黑色暗紋的墨紫色裘袍,袖口上有著一道明顯被縫補后的痕迹,穆爾雲曦攥緊袖口上的縫痕,彷彿還能感受到她的溫柔。
玉兒,這一次我不能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