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蒼天息怒
不愧是長得皇上聖寵五年不衰的人。很多嬪妃都在心裡感嘆。
頃刻，太后從佛堂里走了出來。因為剛剛禮佛完，身上攜帶著一陣檀香味。衣服也不似往日華麗，穿著一身莊重的青衣。
眾妃立即起身齊齊行禮，「臣妾給太后請安，恭祝太後福壽安康！」
「免禮，都坐吧。」太后掃了眾妃一眼，對於葉婉若的出現倒是沒有覺得奇怪。
難道葉婉若是太后今天特意叫過來的，宮裡出了什麼大事嗎？
「謝太后。」
眾妃落座之後，已經猜到些什麼的慕容嘉寧絲毫不提剛才精心挑選的衣服，問道，「母后，臣妾瞧您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如說出來，也讓諸位姐妹給您排遣排遣。」
「寧姐姐說的是。」破天荒的葉婉若沒有唱反調反而是配合的搭上話道，「若是母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太后看了看慕容嘉寧和葉婉若，點點頭道，「如今大興與三國交戰，天下動蕩，百姓不安。日前逸親王從漠北回來，經查左腿暫廢，日後能不能痊癒都得看造化。而我們後宮之中也不安生，前幾日就有嬪妃毀容受傷。前朝後宮不寧，皇室血脈受損，這是蒼天降罪，所以哀家想與眾妃一起去觀音廟祈福，祈求上蒼佑我大興，佑我慕容皇室，佑大興皇帝。」
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難怪把葉婉若也喊過來了。
「能夠為大興為皇上祈福是我等的榮幸，但憑母后安排。」慕容嘉寧福身說道。
「母后，祈福是好，但是蒼天怪罪，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知錯能改，才能讓蒼天息怒賜福，不知母后覺得臣妾說的有沒有道理？」葉婉若勾起唇角，淺笑道。
場中一片寂靜。眾妃面面相覷，但是太后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葉貴妃覺得誰做錯了？」
「第一個就是嬪妾自己。」葉婉若站起身微微福身，低垂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皇上本是臣妾的夫君，但臣妾作為一個妃子沒能好好服侍皇上，以至於讓皇上迷戀北原聖女，強搶了汗皇的大婚妻子做嬪妃。這都是嬪妾的錯。若不是因那位北原聖女，齊國不會攻打大興，逸親王也不會因為戰亂殘腿，大興更不會因此陷入戰亂之中。歸根結底，便是臣妾沒有做好一個妃子的本分，這才出現現在的事情。臣妾願同太后前往觀音廟祈福，然臣妾非祈福，乃是為自己請罪。」
這一番話高明，明著上說是自己的錯，實際上都推到了北翎玉身上。三言兩語之間，北翎玉就變成了逸親王殘疾、兩國交戰的罪魁禍首。
「葉貴妃所言甚是，臣妾亦有錯。臣妾代先皇后掌管六宮鳳印，但是在臣妾管轄之下，尹美人毀容受傷，如今宮中更是有諸多流言蜚語，民間也有不少對皇上不利的流言。臣妾身為皇上的貴妃，沒能起到監察之責，沒能規勸夫君，是臣妾的錯。」幾乎是一個瞬間，慕容嘉寧就反應過來，立即說道。
從北翎玉出現開始太后就非常討厭北翎玉，哪個母親都不會喜歡一個被搶回來的敵國兒媳婦。後來發生了尹美人毀容之事，太后倒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心裡已經在想著由頭要將北翎玉整治一番。但慕容昭反應太快了，太后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人就被他關了禁閉。
看似處罰，實際上是對北翎玉的保護。這一點太后哪裡不清楚，他之前可就沒少用這種手段維護葉婉若。
既然皇上都做了處罰，他貴為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就是太后也要給自己兒子這個面子。暫時就不動手了，等一個月禁閉期滿之後再說。
但是沒想到接下來就得知自己另一個兒子受傷，還是因為漠北戰事受的傷。等再過兩天，逸親王府傳來消息，因為毒素沒能及時取出來，慕容逸左腿已經失去知覺不能動彈，也就是說變成了跛子。
至於什麼時候能夠再站起來，那還得看後期治療。
堂堂一個王爺變成了殘廢，太后怎麼能不生氣？再配上慕容逸臉上兩道血伽一樣的疤，算是半個毀容，太后又是一陣心疼。怒氣也非常順利的轉移到了北翎玉身上。
要不是為了搶她，至於發生這麼多事情嗎？雖然平時不怎麼喜歡葉婉若，但是葉貴妃除了恃寵而驕之外，還沒幹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眼下這個妖女就不一樣，一來就攪得後宮前朝不安寧，連她疼愛的兒子都變成了殘廢。
「臣妾有罪，願去觀音廟請罪。」眼見兩大貴妃都開口了，眾妃齊齊福身道。
太後點點頭，「好，諸位有心，上蒼一定會庇佑我大興。」
「太後娘娘，在座的姐妹們應該去請罪，但是臣妾覺得有一人，更應該去。」葉婉若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玉姬夫人。」
太后一愣，顯然這並不是預先設計好的台詞，太后並不想見那個女人，所謂后妃集體去觀音廟祈福請罪，也只是給皇上加壓的另一種手段而已。
「可是玉姬不是被皇上罰了禁閉嗎？」鄰座的雲妃問道。她是戶部尚書盧凱之女盧雲雪，因為其父的緣故剛入宮就封了妃位，比不得兩位貴妃，但是在這些妃子中也算是能經常見到皇上的人。
慕容嘉寧溫婉一笑，「皇上說禁止玉姬出門，是為了讓她反省己過。現在去觀音廟祈福認錯，其實也是一樣的。不過她有沒有這個資格去，還得太后拿主意。」
北翎玉若是一直呆在衡玉宮不出門，大家誰也對付不了她。讓她出了門，想要怎麼對付就是太后拿捏了。
「好，哀家就給她這個機會。」太後面無表情，望著慕容嘉寧道，「嘉寧，等下你去一趟衡玉宮，就說是哀家的旨意，讓她明日同去。」
慕容嘉寧福身，「臣妾領命。」
說完正事之後，眾妃又陪著太后閑聊了一會兒才散。但是大家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了譜，那位被搶回來的玉姬夫人，從太後到貴妃，後宮最尊貴的三個女人，沒一個待見她。
而太后故意讓眾位后妃都承認這一次名為祈福實際上是請罪的禮佛，就是用這種方式給皇上施壓。他娶了一個女人回來，弄得太后連同后妃一起去觀音廟請罪，就是在用這種方式指責皇上。
看來太后之前肯定跟皇上談過，但是沒談攏，只能用這種方式表明立場和態度。
陽春三月，柳絮紛飛，百花爭艷。坐落在皇宮高牆深處的衡玉宮安靜矗立，猶如春色里的仙宮。
北翎玉已經漸漸習慣在衡玉宮的生活。這裡鮮有人來往，再加上之前的禁足令，更沒有人靠近。
每日隔著院牆上的格子石窗只能夠看見牆外巡邏的御林軍，其再無人靠近。倒真像是個籠子，關著一隻金絲雀。
北翎玉坐在花架之上的鞦韆上，雙臂依舊乏力只是交叉疊放在腿側，足尖輕點在地面上，隨意來回擺動。錦瑟守在北翎玉旁邊，半曲的手臂上掛著一件薄款的純白色披風，另一手指著奼紫嫣紅的花園，此時園子里正有不少宮女在剪枝澆水。
「娘娘您看，這一片都是迎春花，紅的黃的白的紫的，什麼顏色都有，看起來鮮艷亮麗，每年春初綻放，春末凋謝，就像是專為迎接春天一樣，名為迎春。」
北翎玉順著錦瑟手指的目光望去，素凈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墨色的眸子沉靜，「北原的雪山上沒有春天，也沒有迎春花。」
一望無際蒼茫的清靜世界，四季飄落的冰雪，一個會讓人覺得單調的地方，會讓人覺得日復一日沒有變化的地方。
但是很想回去，很想很想。世間繁華，她獨想回到那裡。
「主子，您且放寬心，事情應該多往好的方面去想。比如您現在的身體已經逐漸好轉，這就是天大的喜事。大興皇宮中天材地寶那麼多，若不是如此您也不能這麼快恢復。」錦瑟輕聲勸慰道。
北翎玉沉默，花園中響起一陣腳步聲，錦瑟往聲音處望了一眼，道，「主子，皇上來了。」
北翎玉沒有起身行禮，只是低著頭沉默看著自己的腳尖，彷彿不知道他的到來。那人也不在意這些禮節，剛剛下朝就徑直往衡玉宮來，不止一次覺得她的宮殿太遠了些。
但是她不過是一個姬夫人的品階，他把她娶進來已經煞費苦心，想要給她更好的待遇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逾越。
能夠讓她進宮，已經是母后最大的讓步。想要封她做貴妃，想要恢復她原本的身份，都是漫漫長路。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名分，只要她在這裡就好。
「外面風大，怎麼穿的這麼單薄。」慕容昭徑直走到北翎玉面前，從錦瑟手中拿起披風，給北翎玉輕輕蓋上，「病氣才去，吹風易染上風寒。」
錦瑟看了看兩人，識趣的福身退下。
「皇上日理萬機，我這裡就不勞你操心了。」北翎玉不冷不熱說道。
花架是長條形，北翎玉瘦弱，兩邊還留出空隙。慕容昭挨著北翎玉坐下，一手握著旁邊花架的藤蔓，一手摟著北翎玉的肩膀，就像是摟著她盪鞦韆一樣姿勢親密，單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祁煦跟我說，想要搬來與你同住。」
北翎玉抬起頭望向慕容昭，沒想到那小糰子還真的跟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