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無能的自己
雲曦，雲曦。北翎玉的雙手緊緊攥著那個他沒能親手戴在她頭上的鳳冠，眼眶中漸漸泛起霧氣模糊了視線。
雲曦，為何我只能一次次給你帶來麻煩和問題，在你這麼艱難的時候，也只能在一旁看著。
我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雲曦，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這麼無能的自己。
「噗！」穆爾雲曦重重摔在地上，吐出的鮮血將地面染上一灘鮮紅色的血跡。
慕容昭冷淡看了穆爾雲曦一眼，這一擊已經讓他沒有了還手之力，眯眼看了看前方被眾人護在中間的北翎玉，她就那樣獃獃站著，目光卻是一直落在穆爾雲曦身上，連一刻都吝嗇給自己。
慕容昭正要衝過去，倒在地上的穆爾雲曦卻是用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腿。
「你，休想！」含著血沫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卻透著股堅定，「這種毒藥能夠持續多久？應該快到時間了吧？呵。」
慕容昭臉色不變，「時間到之前，足夠帶走阿芷！」
話音剛落，慕容昭一腳狠狠踢向穆爾雲曦緊貼著雙腿的胸膛，穆爾雲曦悶哼一聲但是雙手依舊死死嵌著慕容昭的腳。慕容昭又連續踢了幾腳，但是穆爾雲曦雖然內力盡失，可是身體素質依舊是之前那個頂尖高手，拚命之下還是能夠拖延一些時間。
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慕容昭猛地拉起穆爾雲曦箍在手中猶如拿著一個擋箭牌一樣擋在自己前面，腳下輕功疾步向著北翎玉衝去。
那些護著北翎玉的侍衛看見慕容昭拿自家汗皇當擋箭牌，沒有一個人敢出手。
北翎玉就這樣直直看著穆爾雲曦漸漸向著她靠近，雖然是被慕容昭帶過來的。原先太遠了還看不清楚，但是現在她看的那麼清晰。
那張精緻俊美的臉上有兩塊淤青傷痕，唇角下頷全是血跡，紅色的喜服已經破了好幾個口子，青絲散亂，那麼狼狽。從來只看見他高高在上樣子的北翎玉，第一次看見如此狼狽的他，但是這個時候的北翎玉，只有心疼。前所未有的心疼。
一直覺得他是那麼強大的人，足夠去抵擋所有的風雨，但是現在她明白了，他只是個人並不是神，並不是無所不能。
如果這個時候，我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站在他身邊就好了。不是現在這樣的累贅，不是現在這樣的麻煩，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因為沒有雪蓮籽，冰魄神功被毀，身體連普通人都不如，現在的自己，就只能是他的累贅。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騙她離開北原，取走雪蓮籽，現在又來破壞自己的婚典。
都是因為這個人！慕！容！昭！
北翎玉第一次將目光落在慕容昭身上，但是那雙向來平淡如水的眼眸卻冒著一層寒氣，刺骨的恨意。
四目相對，慕容昭眼中的欣喜瞬間僵硬。隨手將手中的穆爾雲曦扔開，一把將北翎玉抱起。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慕容昭相信自己可以化解一切，他們一定能夠重歸於好。
「皇上，時間要到了！」白薇飛過來提醒道，「逸親王已經在後門守著，皇上快帶玉兒姑娘離開，我斷後。」
「放開，你放開我家主子！」錦瑟死死抓著慕容昭的手臂，慕容昭眉頭一皺，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卻鼓足勇氣衝出來的女子，再看了看懷中目光獃滯的北翎玉，一手刀敲昏。
「白薇，帶上她。」慕容昭擱下這句話，輕功運到極致，猶如流光一樣快速向著宮門而去。
熟悉的景物在北翎玉眼中快速倒退漸漸變得模糊。她什麼都不能做，若是五個月前的北翎玉，北原國第二高手的北翎玉絕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但是現在她只能這樣。
雙手依舊死死攥著那頂精緻華麗的鳳冠，就像是攥著穆爾雲曦一般，最後的溫暖。
「慕容昭！」
身後傳來一聲暴喝，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接近，北翎玉眼中瞬間燃起一抹光彩。
雲曦，他追上來了！他恢復了！
「提前了半盞茶的功夫。」慕容昭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但是腳下並沒有停，也沒有迎戰的打算，依舊快速向著宮門外衝出去。
身後的人影攜裹著滿身怒焰氣沖沖的追了上來，慕容昭一手摟住北翎玉，另外一手騰出空猛地拍出。
兩掌相對！
「砰！」
穆爾雲曦悶哼一聲，連退好幾步，這一次唇角溢出的鮮血卻是泛著黑色。
慕容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迅速收回，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頭也不回快速離開。
穆爾雲曦還想再追，但是剛剛抬起腳，整個人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轟！
在穆爾雲曦倒地的那瞬間，北翎玉臉上的欣喜凝固，腦子裡嗡的一聲爆炸開，世界都安靜了。
提前了半盞茶，他沒有恢復，只是強行運功，所以才會吐出黑血。現在肯定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吧。
他倒下的那瞬間，北翎玉聽不見他說什麼，但是那口型，分明就是在喚她的名字。
玉兒。
北翎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再是汗庭皇宮。陌生的車壁裝飾，噠噠的馬蹄聲，無一不顯示她已經被帶走了。
北翎玉半撐起身子，發現除了頭還有些疼之外，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快速低下頭檢查了一番，發現衣服還好好穿在身上，就連她帶來的那頂鳳冠也完好無缺放在身邊，稍稍鬆了口氣。
北翎玉雙手抱起鳳冠，這才開始打量馬車裡的環境。這車裡的設計簡單但是非常寬敞舒適，車廂靠後是一個足有床大小的軟榻，此時她就睡在這張榻上。
榻前面是一個矮桌和幾個坐墩，桌子上擺著一些吃食和茶水。而錦瑟就抱著一個坐墩正在打盹，即便是睡著了眼睛也是紅腫的，明顯哭了很久。
北翎玉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那時候慕容昭要帶走自己，這個傻丫頭就沖了過來。她又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衝過來幹嘛，最後就被慕容昭抓了。
但是此時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熟悉的自家人，北翎玉的內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正要叫醒錦瑟問問情況，就聽見車廂外傳來一陣說話聲。
「皇上，逸親王已經帶著人偽裝成您和玉兒姑娘的樣子向漠北邊疆而去。漠北邊軍也已經在一日之前出發，逸親王只需躲過三日的追捕，就能和漠北邊軍匯合。穆爾雲曦絕對想不到我們竟然不往漠北而去，反而在北原繞這麼大一個圈。」這是白薇的聲音。從漠北邊疆到北原都城最快也是七日，但是如果兩邊一起行動，就等於把時間對摺，只需三四日即可。
「嗯。去漠北的路線肯定有重重封鎖，老九這一次有些危險。」
白薇說道，「皇上放心，白薇已經將各種保命用的丹藥都給了逸親王，更何況還有赫連琛幫忙，他們兩人武功都不低，再加上還有一支護衛隊脫身還算容易。倒是我們從東邊繞路回去，要在北原國內待這麼長時間，萬一被發現，穆爾雲曦封鎖邊界線，那就真的麻煩了。畢竟玉兒姑娘和錦瑟都沒有武功，行動不便。」
「她要是真有武功，現在會這麼安份待在裡面？更加麻煩。」頓了頓，慕容昭又說道，「她的冰魄神功，是怎麼廢的？」
白薇遲疑了一會兒方才答道，「冰魄神功是一門寒屬性的高級內功心法，平常人就算是修鍊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玉兒姑娘之前那麼厲害。屬下猜測玉兒姑娘之所以能夠修鍊這門武功，還能在短短五年時間修至大成，正是因為自己的身體里有雪蓮籽成為暫時的九陰之體，九陰之體是修鍊一切寒屬性功法的最佳體質。雪蓮籽離身，九陰之體自動廢除，那門武功本來是賴以九陰之體修鍊而成，自然也就廢了。」
車廂外沉默了。
榻上的北翎玉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取走雪蓮籽被廢的何止是九陰之體和冰魄神功，她自己也在鬼門關走了一著。若不是墨綾甘願散盡內功為穆爾雲曦灌頂，她這個時候早就已經變成一抔黃土。哪能像現在這樣！
呵，現在，現在落入敵手，便是不幸之後的不幸了。但是只要還活著，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有機會。
車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襲白衣的慕容昭走了進來。本來在打瞌睡的錦瑟瞬間驚醒，「你！你！我，主子！主子！」
回頭望去，卻見自家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錦瑟臉上閃過一抹驚喜，連忙撲到北翎玉面前，「主子，您什麼時候醒的？您有沒有什麼不適？餓不餓？主子您已經睡了一整天了，奴婢還擔心！奴婢還擔心！」
北翎玉本來正冷冷看著進來的慕容昭，此時見錦瑟激動的又哭又笑，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人，「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慕容昭徑直走到北翎玉面前坐下，面無表情道，「錦瑟出去。」
「我！我我不出去！我要保護主子！」剛剛還因為北翎玉醒來而熱淚盈眶的錦瑟立即雙手張開護在北翎玉面前。
「你！你別想欺負主子！汗皇會來救主子的。你！你走開！」
聽見穆爾雲曦的名字，慕容昭眉頭輕輕一蹙，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加強了語氣，「出去。」
錦瑟被這威壓嚇的渾身直打顫，但是還是沒有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