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實際的作用
齊泰最開始只是奇怪自己怎麼能夠老是偶遇這個幽城聞名的大美人，還不知道是自己兄長的各種安排。這兩人湊在一起，一個是紈絝大少，一個是小家碧玉，想讓他們吟詩作畫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齊泰最先提出來，他上次被譚香洗過的衣服，不像平常熏過的衣服有股濃郁的香氣，那股淡淡的香味並不引人注意，但是有一個很實際的作用，就是辟蟲。
有這股味道，大夏天就連蚊子都不找齊泰。
譚香告訴他，這是自家祖傳的香料中的一種，齊泰頓時就對香料感了興趣。這下子兩人總算是有共同話題了，齊老爺和齊斌都齊齊鬆了口氣。在譚香手把手的教導下，齊泰甚至學會了制香。
兩人經常一起討論各種香料的配製，齊老爺見自家兒子這次雖然胡鬧，但總算是乾的正經營生。已經打算等譚香嫁過來之後，就給他們兩口子開一家幽城最大的香料鋪子。
兩人日日相處，感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等齊泰跟家裡人提出要娶譚香為妻的時候，齊老爺跟齊斌沒有反對，還將早就準備好的香料鋪子送給兒子作為婚賀。
一切都很順利。這一切對於譚香來说，就彷彿是天上掉下來一個好夫君。香料鋪子的初見，之後的日久生情，等到要嫁給齊泰那一日，她覺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而確實，這一樁婚事開始的時候，譚香變成了幽城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對象。
北翎玉很認真的聽著譚香的敘述，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三年前只死了齊家和做客的賓客，北翎玉有理由懷疑這是一起仇殺。所以想通過譚香的敘述，看看到底齊家是不是招惹了什麼仇人。或者是有人看中了譚香，不願意譚香嫁給齊泰，這才下了狠手。
但是從這一段的敘述來看，譚香之前雖然一直都有美名，但也是養在閨閣家的女兒，真的有接觸的男子也不過是齊家兩兄弟。而現在齊泰已經死了，難道是齊斌看中譚香，就把自己全家殺了，這不符合邏輯。
於情於理，齊斌都不可能對自己家人下手。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都在那一場變故中死去，齊斌沒有理由要毀了自己的家。
附帶一點已經證實，齊斌絕對是齊家親生的。所以也不會出現為了財產逼死自己爹娘的橋段。
既然齊家的事情沒有頭緒，北翎玉就又從易家下手。
易家有五個兒子，和譚香有婚事的這個排第五，易五郎易榮。
说起和易榮的緣分，還是因為當年譚香出嫁的時候，齊家大擺宴席，結果自家廚子不夠用，就從幽城幾大酒樓叫了幾桌上好的酒菜。
這其中，就有易家。
易榮作為易家最小的兒子，那時候又是年輕人愛湊熱鬧，負責送了飯菜之後，見齊斌去迎親，就跟一幫少年爺們前去湊熱鬧。
迎親的人越多越排場，易家和齊家的關係也還可以，所以齊斌對於這些一起來迎親的自然是挺歡迎。也正是因為如此，錯開了齊家命案，易榮在那一場變故之中保住性命。
對於此，易家覺得是因為兒子去迎親才保住命，譚香是福星。這樣的想法，在當時也不是只有易家一家這麼覺得，不僅送了一些禮物給譚家壓驚，更是在婚事變成喪事之後，給了譚家不少幫助。
兩家關係漸漸親近之後，長輩們就給易榮和譚香定下了婚事。
相比較和齊泰的那段感情，譚香其實和易榮的相處並沒有多少。只是當時她遭遇了如此變故，幾次三番都有尋死的心思，還是易榮攔住她。
易榮應該也是看中了譚香，把譚香視為自己的福星，還頻頻送些禮物討她喜歡。
在一個女子以為自己一生都完了的時候，在一個女子已經萌生死志的時候，易榮肯娶她，對於那時候的譚香來说，就等於是給她一個新的開始。
從此她可以告別過去那彷彿噩夢一般的婚禮，有一個新的開始。
易榮給了她新生，所以譚香對於這個只見過幾次面，但是送過很多禮物的男子很感激。再说了，她也沒有推辭婚事的權利，這婚事也就定下了。
不過從譚香的敘述來看，北翎玉可以清晰的知道，她還在想著當年的那個齊泰少爺。哪怕他給她的婚禮變成了一場噩夢，但是從每次提起齊泰那微微翹起的唇角就可以知道，她一直想著他。
只不過經過了三年時光，父母的媒妁之言，男子伸出的援手，這個女子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留給齊泰的是愛，留給易榮的是感激和深深的愧疚。
結果就在大婚之日，又發生了跟三年前一模一樣的悲劇。這一次的情況比三年前還要凄慘一些。最起碼那時候只是齊家出了事，這一次易家、譚家死傷無。而且在這之後，幽城裡的普通百姓們也開始大規模死亡。
這對譚香的打擊是巨大的。她年輕的生命里，硬生生被迫承受了兩次婚事變喪事。這次再沒有任何人護著她，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她，她被視為不詳。
而她自己也開始相信，就是自己害死了齊泰，害死了易榮，害死了所有無辜的人。
譚香说她在婚典的前兩天夢見了齊泰。那時候譚家已經開始積極準備譚香的婚事，新的嫁衣早就縫好，她就在婚典的前兩天，夢見了齊泰。
夢裡的齊泰一如當年初見的俊朗公子，他就在夢中看著她，但是他的眼中沒有愛意，滿是憤怒。譚香在想，齊泰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將要另嫁他人所以心有不甘。
她對齊泰確實心有愧疚。但是在那個夢裡，她只能和齊泰兩兩相望。他已經故去三年，而她又將嫁作新人婦。他們之間沒有言語，只有夢中的一個眼神。
再之後，譚香醒來就是天亮。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是這彷彿一個不詳的預兆一般，譚香心裡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結果大婚之日，果然就出了變故。譚香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齊泰，現在又想結婚，所以才害死易榮，這就是報應吧。
北翎玉拍了拍譚香的肩膀，在说夢見齊泰的時候，她的情緒非常激動。這女子一直到現在都還戴著齊泰當年送給她的香囊，她對他一直沒有忘記。
「……五郎死了之後，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三少爺的臉，看見他怨毒的目光，他在恨我，恨我背棄了他。我會看見五郎，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本來就是無辜的，都是我害的他……」譚香低低抽泣，情緒激動。
其實這些所有死去的人身上都沒有傷口，所謂的滿臉血只是譚香的臆想。然北翎玉也想到了，在這樣的折磨之下，這女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崩潰。
雖然了解到了三年前的齊家血案和現在成親案的始末，對於這些人也都有了清晰的印象。但是北翎玉還是沒有發現一些可以決定事實的線索，通過對譚香的仔細觀察，可以看出她並沒有说假話。
難怪三年前來了那麼多人調查，最後還是歸結於鬼神之说。這案件還真是撲朔迷離。
這裡面涉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不構成犯罪動機。對於譚香來说，齊家有印象的不過是齊斌齊泰兩兄弟，這兩人一個斯文，一個率真，都對她很好。而易家除了易榮有過幾面之緣，對其他人更加沒有印象。譚家的人她倒是都熟悉，譚家也算是慶幸，到現在為止傷亡都不太重。
除了譚香一個哥哥死於前幾天的意外，譚家大部分人都還活得好好的。
至於那個廚子，第一次他沒有親身參與三年前的案子，負責做菜，算得上是間接參與。這一次易家酒樓中死傷無數，他因為拉肚子又避過一劫。
難道说，那個幕後黑手就是他！
至於如何下手，應該是在飯菜里動手腳，加了某種目前尚不可知的調味料，會讓人瞬間死亡。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慕容昭早把這個人的身份背景拿出來調查了一個透徹，祖宗三代都是廚子，正正經經的老百姓，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跟齊家沒有恩怨，至於跟易家，還算得上易家對他們有恩。當年那廚子來幽城的時候，就是易家聘請了他當大廚，這才免了露宿街頭的下場。
好端端的，這廚子為啥恩將仇報？這不符合邏輯。
這廚子家裡已經有妻小，如果说是因為看上了譚香，但是平時和譚香並沒有多少接觸。
他倒是值得懷疑，但是怎麼想都沒有作案動機。
至於其他跟這案子有關聯的人，除了齊斌、譚香和僥倖活下來的賓客，都死完了。
這轉來轉去，又沒了頭緒。
「大人，這些對您的案件有幫助嗎？」譚香看著北翎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澄澈，「這已經是我能想起的所有事情了，對於大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只求這些能夠加快大人破案！」
北翎玉雖然腦子一片混沌，但這時候卻是笑了笑，「你放心，很有幫助。你且先好好在這裡休息，我們會儘快破案的。」
说罷，看了一眼這裡簡陋的環境，繼續说道，「如果你現在出了府衙，只怕會有些激進的百姓將你擄走，還是在這裡最安全。來人啊，給譚香姑娘準備一套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