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造地設的一對
「司墨公子又不知來的是我,而我在暗處窺測,確實是我不對在先。」北翎玉淡淡说道,眼神瞟向旁邊的池弦夜,「至於池琴師,是司墨公子的師妹,我們才是外人。」
池弦夜因北翎玉的面容微微一驚。之前見北翎玉一直戴著面具,還以為她面有陋顏。大興又不講究什麼女子不能拋頭露面,所以一般掩住面容的都是為了掩蓋一些瑕疵。
但是北翎玉的容顏卻讓人驚艷。哪怕池弦夜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美人,亦自愧不如。
池弦夜溫婉一笑,「玉兒姑娘何必如此?你們是師兄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雖然給玉兒姑娘布置的作業略重,但是也是因為玉兒姑娘時間緊迫,不得已為之。還請玉兒姑娘不要誤會。」
北翎玉微微搖頭,「我知琴師是為了我好,婢女無心之言,還請琴師不要放在心上。誤闖此地,打擾了兩位練琴,這就離去。」
從頭至尾,北翎玉都沒有對慕容昭说一個字。她的臉色沒有絲毫不悅,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連眼神都淡然自若,但是慕容昭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心情不好。
也是,憑誰被自己一飛葉差點弄得毀容,心情都不會好。
看著北翎玉離開的背影,慕容昭蹲下身將地上碎成幾塊的面具撿了起來。
「師兄如果因為毀壞玉兒姑娘的面具自責,師妹這就去街上買一個新的賠給玉兒姑娘。」池弦夜善解人意道。
慕容昭微微搖頭,「不必,修補很簡單。」
剩下的話他並沒有多说,只是將面具的碎片收了下來。一般的面具都是厚重而密實的,北翎玉原先在北原國的水晶面具卻不是。薄如紙片,又堅硬如鐵,而且是很少見的能夠透氣的特殊材質,所以北翎玉才可以五年戴著面具如一日。
為了掩飾身份,那水晶面具已經被假的聖女的戴回了北原國。因北翎玉習慣戴著面具,而且她的容貌在路途上也容易引起麻煩,慕容昭特意在離京的前一周,命令皇宮的工匠連夜趕製出了這面金色的面具。
看起來似乎是用黃金鑄成,實則是某個州城的貢品流金,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透氣,且貼麵皮的那一面用了特別的藥材浸泡,可以滋養容顏。本來這流金面具也是堅硬如鐵,只不過慕容昭灌滿內力的柳葉銳度可以堪比金剛石,這才將面具損壞。
「師兄需要回去跟玉兒姑娘解釋一下嗎?」池弦夜看著慕容昭手中的碎片,若有所思。
「不必,我答應幫你補半闕詞。我們繼續。」慕容昭轉身,向著古琴而去。
一路回去,北翎玉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四處散心的心思,不知為何,胸口就是堵得慌。
沒有戴面具,她傾美的容顏自然是引得周圍練琴的人紛紛側目。但是北翎玉卻絲毫不顧,一路加緊了腳步。
錦瑟一陣小跑跟在北翎玉身後,明顯感覺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對勁,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一把推開瀟瀟軒的閣,卻正跟一個人撞的滿懷。
「哎喲喂,誰啊?」蘇哲文揉了揉被撞疼的胸膛,呲牙咧嘴。他可是個正正經經的商人再加半調子文人,對武功是一竅不通。
北翎玉也沒想到蘇哲文會在竹樓里,但是她此時心情不好,也不多说,自顧自坐在旁邊的竹凳上,臉色冰冷。
蘇哲文沒想到撞到自己的竟然是個大美人,眨巴眼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扯了扯旁邊錦瑟的衣角道,「這……這人是誰啊?怎麼這裡藏著這麼漂亮的大美人,也不早點介紹我認識,你們也太不夠意思。對了,玉兒姑娘呢?」
錦瑟沖著北翎玉努了努嘴,「這不就是我家主子,蘇公子你的眼神也太不好了。」
蘇哲文倒吸一口涼氣。玉兒姑娘……竟然這麼漂亮。無怪蘇哲文認不出來,在京城的時候,北翎玉戴著水晶面具,在琴州的時候換成了流金鳳凰面具,他還真沒見過北翎玉長啥樣。
只是好端端這麼個大美人,為啥就要戴著面具呢?如今天氣這麼熱,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當然了,這話只能腹誹,得見北翎玉真容,蘇哲文立即嘖嘖讚歎道,「司墨公子和玉兒姑娘還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剛才我進來沒看見你們,就想你倆肯定是出去約會了,果不其然。嘖嘖,玉兒姑娘,怎麼只有你一人回來了,司墨公子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北翎玉的目光冷冰冰看著蘇哲文,蘇哲文不明所以,錦瑟立即捅了捅他,小聲道:
「你最好現在別在主子面前提司墨公子。剛才司墨公子和池弦夜在練琴,被我們撞見了,司墨公子還對主子出手,雖然是誤傷,但若不是面具擋了一下,主子就要因此毀容了。」
蘇哲文目瞪口呆,不可置通道,「這……這司墨公子也太厲害了吧。和情人幽會被媳婦兒撞見,還為了情人對正室大打出手,嘖嘖,不愧是司墨公子,真風流,吾輩楷模啊……」
聽見這話,北翎玉面沉如水。錦瑟立即踢了他一腳,「你欠揍是不是?我家主子收拾你只需要一隻手!」
蘇哲文立即閉上嘴,掛上一臉討好的笑,湊到北翎玉面前道,「玉兒姑娘別生氣,這個咱們司墨公子,那可是我朝上至八十歲老婦下至十歲垂髫共同的夢中情人。如此受歡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那池弦夜算什麼,不就是和司墨公子青梅竹馬嗎?不就是長得漂亮一些琴彈得好一些嗎?不就是十年沒見了對司墨念念不忘嗎?不就是琴瑟和鳴你儂我儂有啥了不起對吧。司墨公子娶媳婦,又不是琴藝比拼大賽,我相信你,玉兒姑娘,我相信你一定能抱得美男歸!」
北翎玉額上青筋暴起,盯著蘇哲文,「閉嘴!」
蘇哲文很乾脆的閉嘴。倒是北翎玉眼神落在了案桌上的酒罈上,黛眉輕挑,「這是你帶來的?」
「這是我打算和司墨公子飲酒……」蘇哲文連忙點頭,話说到一半,立即轉了個彎把说出口的司墨二字咽回去,「呸呸!這是我帶來驅蛇的,哈哈,不是说酒可以驅蛇嗎?你們住在竹林里,那些什麼飛蟲啊毒蛇啊就是多,哈哈……」
蘇哲文連忙乾笑了兩聲。知道這位主子現在對司墨二字過敏,自己還三番兩次提起,真是找揍。幸好我機警。
北翎玉伸手拎起兩個酒罈子晃了晃,一股濃郁的酒香味撲面而來,「驅蛇的是雄黃酒,你確定要拿這女兒紅來驅蛇?」
「哈哈,沒想到玉兒姑娘對我朝的酒文化也是了解至深,行家啊。這可是百年份的女兒紅,味道夠烈,有句話咋说來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北翎玉拎起酒站起身,「我對這個不懂,但是漢字我認識,上面有寫。」
说罷,望著蘇哲文,「陪我喝酒,我還沒喝過這東西。」
蘇哲文嘿嘿一笑,正想要拒絕,只覺得自己渾身一輕,原來是被北翎玉整個提了起來,再一晃神,兩人已經出現在了屋頂。
雖然這兩層竹樓的屋頂不高,但是摔下去不死也殘。
蘇哲文又不懂武功,戰戰兢兢趴在屋頂上,聲音中透著一絲慌張,「玉兒姑娘你要是想不開,可別拉著我做墊背的啊。我……我還有妻子沒娶,老娘未養,對對,我還沒有傳宗接代,我要是死了,我蘇家就絕後了!」
北翎玉不理會這傢伙的瘋言瘋語,將手中的酒罈扔了一個給他,自顧自撕下另外一個酒罈的封口,濃郁酒香頓時蔓延在整個屋頂。
「咳咳……」北翎玉灌了一大口,立即嗆了個滿臉通紅。
蘇哲文這時候確定北翎玉只是想找個人大醉一場,雖然這地點讓他覺得挺不安全,但也放心下來,撕下自己酒罈的印泥,和北翎玉的碰了一下,笑道,「玉兒姑娘第一次喝酒不要急,慢慢來!這每壇足有二十斤,夠你喝……」
北翎玉也不说話,只是拎起酒罈和蘇哲文碰了一下,又灌下一大口。
「玉兒姑娘夠豪爽!好,今晚我就捨命陪君子了!」蘇哲文贊了一聲,也喝下一大口。
兩人也不多说,月光之下,屋頂之上,一個勁兒的碰杯然後咕嚕咕嚕灌酒。錦瑟倒是心急,擔心主子和蘇公子會喝多了摔下來,但是她一個小丫頭上不了屋頂,而白薇又不知所蹤。
咬了咬牙,只好回去找司墨。雖然這傢伙和池弦夜走近很討厭,但是錦瑟知道這位是真的對自家主子好,絕不會放任不管。
月涼如水,屋頂之上的兩人都喝的醉醺醺。蘇哲文哪怕是醉了也死死抱著屋頂的那根主竹,潛意識裡害怕自己會摔下去。北翎玉則更恣意一些,猶如一朵盛開的紅色花朵綻放在月色之下。
玉瓷般的臉頰透著一抹淡淡的紅暈,修長的手指還拎著那空了的酒罈。青絲散亂,紅裙如火,醉眼朦朧。
「哈哈,玉兒姑娘,我們再干一杯!上次在京城就想和玉兒姑娘大醉一場,今日正好恰逢其會。玉兒姑娘,你……你真是酒中豪傑,來,我敬你一杯!」
蘇哲文口齒倒是清楚,但是此時卻拿著一片樹葉直往嘴裡塞,顯然已經醉了。
北翎玉只是呵呵傻笑,將手中的空罈子抱入懷中,雙眼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