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你沒這麼好心！
「一將功成萬骨枯。陸凌芷，你真以為……皇位接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慕容靖勾起唇，嘲諷一笑。
陸凌芷攏在長袖的拳頭握緊，「那你呢？隔岸觀火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嗎？為什麼要幫慕容昭對付慕容淵，你沒這麼好心！」
「沒辦法，時間來不及了……」慕容靖自嘲的笑了笑，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邊，「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掌控的。但惟獨有一樣沒辦法掌控，時間！」
陸凌芷聽得雲里霧裡，但是她能感覺慕容靖知道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什麼時間？什麼來不及了？」陸凌芷追問。
慕容靖笑了笑，「這個可不能說。當然了，這很快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本來我和雲曦都不打算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參與這次皇位之爭，但是沒辦法……時間來不及了。如果繼續旁觀的話，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你不怕我把這些告訴慕容昭嗎？」陸凌芷挑眉問道。
慕容靖搖頭而笑，「就算現在他知道一切又如何？棋局最後一步已經落子，一切都會按照預定的方向前進。這天下芸芸眾生，誰不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就連這個暗中布置棋局的人，都將自己擺在了一顆棋子的位置。我也就只能看著這棋走下去了……」
陸凌芷一窒，雖然慕容靖的話並沒有咄咄逼人，但是她卻突然感覺一個巨大的天羅地網，正在撲面而來。
大興王朝，岳州岳山城。
距離定北世子秦守楠派軍平亂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大軍初到的時候，勢如破竹，迅速在亂軍的包圍圈中打開了一個缺口，揮兵直達岳州中心岳山城，和被困守的一萬守軍匯合，同時也救出了被圍困的岳州知府。
本來這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在秦家軍深入岳州中心之後，本來節節敗退的亂軍突然得到一股強有力的外援，再次將岳州包圍了。這股外援軍隊，秦守楠已經足夠警惕，但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實力。
雖然這些軍隊只有一萬人，但是他們的戰鬥素質竟然比大興正規的守軍還要強。放眼整個大興，大概也只有常年駐守邊疆的邊軍才能與之媲美。
這樣強力的一支軍隊，最初默默無聞的混在亂軍之中，故意示弱，放秦守楠等人進入岳州之後，又立即強勢包圍封鎖所有的路線。這樣的心機，這樣的作戰計劃，絕不是普通亂軍所為。
秦守楠不由想起了出征之前慕容昭對他的勸告，看來啊……這股隱藏在大興之下的勢力，不容小覷。但是……他也決不能放棄。
「將軍，如今我們北面的撫州已經徹底淪陷，東面的福州正遭受亂軍的攻打，如果要撤退，可以往西南方向的蘄州後撤。如今蘄州還沒陷入戰局之中，保持著兩萬的守軍力量和充足的糧草……」一個副將模樣的人，指著懸挂起來的地圖說道。
秦守楠默看著地圖良久，卻是擺了擺手，「不能後撤！」
「將軍，如今岳州的糧草已經不能支持我們繼續戰鬥下去，再不打破包圍圈，就算亂軍不進攻，我們也撐不下去了！」那副將連忙說道。
秦守楠看著懸挂的地圖，手指在東面的疆域輕輕點了點，眼神銳利，「突圍是要突圍，但是從福州出去！」
「福州現在正在戰火之中，對我們的撤出很不利，無法給予接應。」另外一個副將出列說道。
秦守楠微微揚眉，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將手中的小旗插在了福州的疆域圖裡，說道，「福州處於東面，是我們和外界的唯一通道。如果福州被亂軍佔下，我們的糧草補給路線都會被切斷。現在撤退到蘄州很容易，但是一旦進了蘄州，就等於和朝廷徹底失去聯繫。這裡本來就是蠻荒之地，想要就地取糧沒那麼容易。而且這裡的戰況，也無法及時彙報給朝廷，朝廷也不能做出有效的救應。」
此話一出，一眾人都若有所思。
謝依錦穿著一襲紅色的盔甲，此時正盯著將於地圖，聽見秦守楠的話，點了點頭，「亂軍在撫州福州都安排了重兵攻打，偏偏不動蘄州。這本來就是一個陰謀，想把我們趕進蘄州。除了秦將軍說的這一點，我還想補充一點，蘄州，很可能有更多的陰謀等著我們。」
說罷，和秦守楠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種莫名的擔心。
那些副將卻沒想那麼多，在他們看來亂軍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但是之前秦守楠說的不能被切斷補給線很對，所以撤退還是應該往福州。雖然沒有接應有些困難，抵達福州之後還要繼續和亂軍作戰，但也比他們這支軍隊徹底和朝廷斷開聯繫要好。
「秦將軍所言甚是，末將支持撤向福州！」
「末將也支持撤向福州，請為先鋒……」
秦守楠用力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喙，「好！我軍聽令，所有人整裝出發，帶齊剩下糧草物資，一刻鐘以後向福州進軍。謝家鐵騎軍為先鋒，秦家軍七連斷後！」
「末將領命！」眾人齊齊應了一聲，魚貫而出下去準備。營帳之中頓時只剩下秦守楠和謝依錦兩人。
「他們好像還沒認識到這次的對手有多可怕！」謝依錦皺著眉，語氣不悅，「竟然沒人想過蘄州會是一個陷阱。若不是你決定撤往福州，這些人都要去蘄州送死。」
秦守楠目光依舊落在疆域圖上，聞言微微偏頭，眼神落在謝依錦身上，「也不一定。蘄州是個陷阱，只是我的猜測。當然了，就算不是陷阱，我也不會撤向蘄州。福州若是被佔了，我們就真成了孤軍奮戰。你看這蘄州以南的疆土，都是先齊曾經的疆域……」
話還沒說完，但是謝依錦已經完全明白。如今和這亂軍已經交手了一個多月，雖然沒有佔到多少便宜，但是秦守楠已經大致猜到了這些亂軍，就是先齊的軍隊。
齊，是大興一統天下時候最後滅掉的一個國家。這個國家民風彪悍，實力強大，當時和齊的戰鬥足足打了十年才分出勝負。齊當年的疆域就是如今包括岳州福州撫州蘄州在內一直往南蔓延的廣大區域。
再結合去年貢品謀逆案，就可以知道齊雖然滅國了，但是為了復國，他們至少準備了二十年。二十年隱忍的力量有多大，沒人知道。這蘄州，就像一個黑洞般的漩渦，一進去，就再難出來。
「瘋婆娘，別多想了，下去準備吧。等到了福州，應該也能收到朝廷最新的命令了。」秦守楠拍了拍謝依錦的肩膀，「戰場小心！」
「你也是！」
撤退比秦守楠想象中還要更加艱難。秦軍打算撤退到福州，引起了亂軍的瘋狂反撲。除了加大力度攻打福州之外，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了五千的軍隊，加入戰場。
這也讓秦守楠更加肯定，亂軍不希望他們撤到福州。這隱藏的五千軍隊，絕對不是他們剩下的全部力量。
謝依錦帶著謝家鐵騎在最前面開路，戰火紛飛中，這個刁蠻的少女早已經迅速成長。一臉冷靜，手中的鐵鞭每次揮出去的瞬間都會甩飛一群的亂軍。手臂上被刀砍傷了一個傷口，鮮血浸透了盔甲，將整個袖子都染成了血紅色。
但是謝依錦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眼神盯著遙遙在望的福州城門。
「謝將軍，福州軍已經打開了城門迎接，先鋒部隊已經進去確認安全，現在城門上都是我們的人！」一個親衛稟報道。
謝依錦微微鬆了口氣，但是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沉聲道，「傳令下去，加快速度，進入福州！」
「屬下領命！」
「等等……」謝依錦的眼神在戰場上掃了一圈，微微一頓，「秦將軍呢？」
那親衛猶豫了一下，稟報道，「斷後的七連遭受瘋狂反撲，將軍為了不影響撤退的速度，帶了一千人馬斷後。」
謝依錦渾身一僵，身子忍不住開始顫抖，雖然她的手依舊緊緊握著鞭子，似乎想讓自己冷靜一些，但是說話的聲音已經止不住發抖，「傳我命令，繼續撤退！」
說罷，轉身就向著後方策馬奔去。
「將軍，後方危險！」
謝依錦頭也不回，「不用管我，繼續撤退！」
秦守楠，如果你死了，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上天下地，你都別想甩開我。
「將軍，頂不住了，您先撤吧！」
「是啊，將軍快撤吧，來不及了！」
身邊的親衛不停的勸說著，但是秦守楠卻始終面色如一。亂軍為了阻止他們撤進福州，現在已經進入瘋狂狀態，傷亡比他想象中還要慘重。但他要留下來，給大部隊爭取後撤的時間和時機。
如果現在撤退，等於還有很多軍隊來不及撤走，損失更大。
「傳我命令，所有人拚死攔住亂軍，為兄弟們爭取進入福州的時間！」秦守楠怒吼道。
「屬下遵命！」
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傷口，長時間的連續作戰，即便是秦守楠也有些撐不住了。身體漸漸開始疲憊，揮刀的手臂也變得沉重。
「秦！守！楠！」一聲嬌吒從遠處傳來。
秦守楠眼神一頓，一襲紅衣盔甲的女子已經策馬奔到了他的面前。
「瘋婆娘，你來幹什麼？快走！」秦守楠一刀砍翻衝過來的亂軍，沖著謝依錦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