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像做夢一樣
「奴婢參見太子妃！」宮女們齊齊福身。
陸凌芷本來是一腔話要跟慕容昭商量，但是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
「你們下去！」
宮女們福身告退，陸凌芷輕手輕腳的走到慕容昭身邊，取下旁邊屏風上掛著的外套，披在慕容昭身上。
沒想到慕容昭很警醒，才剛剛披上衣服他就醒了。
「殿下，我吵到你了。」陸凌芷望著慕容昭，輕聲說道。
慕容昭的陡然驚醒的目光非常冰冷，但在看清陸凌芷的面容以後漸漸變得溫和。伸出手將陸凌芷尚且搭在他肩膀的玉手輕輕握緊，聲音略帶一絲剛剛睡醒的嘶啞：
「怎麼來了？大晚上的先去回去睡吧，不用等我。」
陸凌芷輕輕抽出手，雙指在慕容昭的肩膀上輕輕按壓，心裡本來想說的話在看見他的滿身疲憊以後，悄悄咽了回去。
雖然真的很想親自去河州看一看，但是這種時候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適合離開京城。任著性子要走，只會給他添麻煩吧。他已經這麼疲憊了，還要為自己操心。
「聽說皇上遇到了刺客，所以進宮來問問。你也知道那些消息傳的不清不楚，到現在也還不知道河州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陸凌芷輕啟朱唇，道。
慕容昭半靠在椅子上，微微閉上眼睛享受著陸凌芷舒適的按摩，聽見這話，突然半睜開眼，道，「你要去河州？」
果然自己的心思就是瞞不住他。
陸凌芷揚起一抹輕笑，「我知道輕重。我不去，只是很擔心四妹的情況。」
「蘭州的瘟疫已經徹底控制下來，我傳信讓白薇直接去河州，你放心。陸凌霜雖然昏迷不醒，但是御醫都帶著各種保命養生的葯，她不會有事。等白薇到了河州，她的醫術，你放心。」慕容昭輕聲說道。
陸凌芷點了點頭，寬慰道，「殿下，我明白，我懂。」
如今慕容昭監國，慕容淵正鼓足了勁兒的想要讓他出錯。如果這時候陸凌芷走了，他忙於前朝如何顧及後院。她雖然擔心陸凌霜，但是那裡有皇帝，有諸多御醫，還有慕容逸，他們不會讓她出事。
陸凌芷按住心裡諸多念頭，看著慕容昭道，「殿下以為這件事，可是那暗中隱藏的勢力動的手？」
「這不像他們的手段。從上次的貢品案就可以知道，他們實力強勁，甚至已經將勢力滲透到朝廷。但是他們做事非常小心，不會輕易留下把柄。這樣激烈的手段，怎麼都不像他們的作風。但如果不是他們，又有誰能夠在父皇遊覽的園林安插人手？」慕容昭微微皺了皺眉，總結道，「如果不是他們其中某些人衝動出手，就是那個地下勢力出了問題。大興之中，不可能還有其他勢力。」
陸凌芷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突然想起把她擄走的慕容靖和神秘莫測的穆爾雲曦，總覺得這些事情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蘭州的事情，解決了？」想起慕容昭剛剛說到白薇前往河州之事，陸凌芷又問道。
慕容昭點了點頭，眼中多出了一絲神采，「這次白逸做的很好。趁其不備順藤摸瓜，追查到了瘟疫的源頭。蘭州瘟疫就是上次貢品案的地下勢力主使，白逸抓了好幾個在那勢力中地位不低的人，還抓了一個被稱為玄王的。」
借著這次蘭州瘟疫案的調查，慕容昭他們收穫很大。白逸能力出眾，再加上陸凌芷迅速的回到了蘭州找出克制瘟疫的主葯。風波剛剛掀起就被平息，這些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落入了白逸的手中。經過這次的調查，慕容昭也對這群人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這些人是大興二十多年前滅掉的齊國後裔，姑且稱為後齊。領頭之人是后齊皇嗣，被他們稱為齊皇。這齊皇到底長什麼樣子，據說只有四王知道。齊皇之下就是四王，天地玄黃，這次被抓的是排第三的玄王。除此之外還有暗殺十二釵等等部門，總之這個后齊勢力非常強大，他們的人涉及到各行各業，非常隱秘。
可惜那個玄王在被抓之後就自盡而死，沒能得到更多的情報。
但陸凌芷總覺得這些事情中有穆爾雲曦的影子。在蘭州見到穆爾雲曦的那一晚，現在想想還像做夢一樣。
他似乎跟他們一夥，但看起來又好像另有算盤。陸凌芷到現在都沒弄清楚穆爾雲曦在裡面到底充當怎樣一個角色。
就在兩人談論后齊勢力之際，一個侍衛突然捧著奏摺闖了進來。
「急報！岳州爆發叛亂，亂軍已攻佔岳州大半的城池，岳州知府請求支援！」
陸凌芷和慕容昭先是一愣，隨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大興自一統天下以後，局部地區確實一直都有叛亂，比如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平定的南疆十八州。但是大興也算是施行仁政，百姓安居樂業，比百年前混亂的戰國時期好多了。這好端端的岳州怎麼會突然爆發叛亂，還攻佔了一大半的城池？
慕容昭將侍衛手中的奏摺打開，越看臉色越陰沉。陸凌芷在旁邊站著，所謂女子不干涉內政，但是見慕容昭這樣子，忍不住想知道這奏摺里到底是什麼內容。
慕容昭倒是沒有這些想法，看完之後就將奏摺遞給了陸凌芷，淡淡說道，「又是他們的手筆。」
陸凌芷打開奏摺，上面是一封關於岳州局勢的奏報。除掉那岳州知府的認罪自責和華麗的辭藻，可以清晰的知道這次叛亂的速度又多塊。當天夜裡，岳州三十個城池同時發生叛亂。岳州知府連夜發兵圍剿，但叛軍並不是簡單的平民百姓，一個個訓練有素，將岳州軍打得節節敗退。
等天亮的時候，岳州軍且戰且退，一路退至岳州主城。如今亂軍已經佔領了岳州七十多座城池，只有中間三十多個城池還在岳州軍的控制之中。但是亂軍已經將整個岳州包圍，岳州知府又只是一個平庸之輩，三十多個城池最多能撐一天。
而從京城調兵去岳州，至少需要五天時間。但等五天之後這岳州應該都沒了，周圍的幽州雲州怕是也淪落賊手。情勢十分危急。
「殿下，岳州亂軍來勢洶洶，但是京城裡的軍隊不能動。」陸凌芷擱下奏摺，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剛剛派了一支御林軍去河州，不能再抽調人手了。」
慕容昭點了點頭，說道，「不止是京城的軍隊不能動，南疆的軍隊也不能借調。岳州暴亂，南疆肯定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這次邊疆的戰爭將會比以往都激烈。漠北雖然一直向我大興示好且聯姻，但不得不防，北原的軍隊也不能調動。」
「阿芷，你先回府，不用等我。」慕容昭說罷，轉身對著跪地上的侍衛說道，「傳令下去，召集三公六部所有三品以上的大臣速來康乾宮議事！」
陸凌芷福了福身退下，看著他轉身向著康乾宮走去的背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心疼。柔妃流產，蘭州瘟疫，河州刺客，現在又是岳州暴亂。這四面八方的敵人太多了，一環扣一環的麻煩，一茬接一茬的風波。才剛剛平息這裡的風浪，那邊卻早已經蓄勢待發洪水囂天。
他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但是如今他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看似被萬眾敬仰，看似高不可攀，但卻彷彿走鋼絲一樣，只要一步錯，就會跌落下來粉身碎骨。
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這樣看著，只能讓自己很好更好非常好，不讓他記掛，不讓他擔心。
回去的路上陸凌芷的心情很低落。遠在河州的陸凌霜生死未卜，近在身邊的慕容昭四面楚歌。雲陽倒是不知現狀，但是接下來將會更加激烈的南疆之戰已經讓陸凌芷生出諸多遐想。
半夜回府的時候，竟然恰巧碰上了同樣剛剛回府的付雨柔。自從上次陸凌芷拒絕和她合作之後兩人的關係就降到了零點，但是這也沒什麼，反正她陸凌芷從沒想過要和慕容昭的女人姐妹情深。
「這不是太子妃嗎？看這方向，太子妃是剛剛從皇宮回來？」付雨柔福了福身，笑容溫柔，語氣卻透著股冷意，「殿下現在無暇回府，太子妃就親自去皇宮探視，可真是夫唱婦隨令人羨慕。」
陸凌芷淡淡一笑，勾唇道，「柔妃謬讚了。」
「聽說太子妃的妹妹被刺客刺傷，嘖嘖，還真是可憐啊。都這麼多天了，我看是醒不來了。太子妃可得放寬心，別太傷心了誤了自個兒的身子。」付雨柔擠兌道。
陸凌芷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勞柔妃操心。柔妃還是好好顧好自己吧。聽說你現在天天往賢王府而去，可得好好照顧賢王妃，別落下什麼病根。」
兩人爭鋒相對唇槍舌劍之後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京城皇宮，某處偏僻的宮殿。
一襲華服的男子站在窗檯前面，看著窗外的月亮，微微抬起的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雲曦，第二局了。」
江南，河州。
似乎是做了一個繁複冗長的夢境。夢裡是正月十五的元宵燈節，大街上來來往往都是熱鬧的行人。街道兩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到處都是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