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最大的讓步
但是此時此刻,她也真切的感受到。祖母,父親,這些人都是真的疼愛她。只是對於他們來說,對於子女的疼愛,永遠都是擺在家族利益之後。這是大家族的悲哀,但也是大家族含蓄的親情。
「芷兒,你既為太子之妃,咱們陸家便也全部是太子之人。老夫自會在朝堂上,和太子互成犄角。定能保你在太子府,無人敢輕!」陸元興說道,「你快快起身吧!」
陸元興在這個時候選擇站隊,一方面是因為陸凌芷成了太子妃,在朝臣們的眼中,陸元興已經是太子一派。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太子最近的表現,讓他覺得可以押這個寶。
而因為陸元興的支持,同時又能從側面維護陸凌芷的地位。
雖然陸凌芷清楚的知道,父親做這個打算,肯定是從各方面綜合考慮,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的一己之私。但是陸凌芷還是感動,女子出嫁,背後有娘家的支持,和沒有支持,完全是兩個概念。
父親能夠權衡利弊之後,選擇在這個時候站到太子一派,違背了他一直以來中立的立場,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祖母,父親,不論女兒身在何處,永遠不能忘記自己是陸家之人,是陸氏之女。」陸凌芷抿著唇,神色堅定。
老太君和陸元興點了點頭,兩人眼中都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旁邊的陸凌霜將手中的紅紗巾,蒙在陸凌芷頭上,哽咽著笑道,「長姐,霜兒要親自把你送出門。」
陸凌芷握住她的手,應了一聲。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鞭炮聲響。陸凌月和陸凌雪並排走了進來,兩人都穿著一襲紅裙,滿臉的笑意。
「長姐,吉時已到,出門吧!」陸凌月笑道。
陸凌雪也是連連獻媚,「長姐這一身可真是漂亮,難怪能夠得到太子如此厚愛。」
陸凌芷對她的話視而不見。之前陸凌芷剛剛回京的時候,陸凌雪態度囂張。現在陸凌芷要做太子妃了,就一副小人嘴臉,阿諛奉承。毫無自尊,見風使舵。
更何況,她敢對慕容昭下手,這已經觸碰陸凌芷的底線,她絕不會容忍。
陸凌芷蒙著蓋頭,看不清路。陸凌霜和忍冬一左一右扶著將陸凌芷送入花轎,陸凌月等人則跟在迎親隊伍裡面。
花轎晃晃悠悠,陸凌芷手心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絲汗。她要嫁人了,就在今天,嫁給自己最愛的男人。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是陸凌芷,她是慕容陸氏。
只是今日這樣的大喜,弟弟竟然不能親自祝福,確實是她心中一大憾事。等日後見到這小子,定不能饒他,竟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日子。
陸凌芷一邊胡思亂想著,漸漸覺得有些睏乏,眯著眼睛靠在了轎子內壁,慢慢睡著了。
陸凌芷是被凍醒的。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天空飄落著一片片雪花,一陣陣冷風吹的嫁衣獵獵作響。
好冷。陸凌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片荒野樹林之中。時值冬日,樹林里樹葉凋零,雪花飄飄,地面還結著一層冰雪混凝土。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不是在花轎之中嗎?怎麼會到了這裡。剛才好像睡著了,難道我現在是在夢裡?
陸凌芷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疼痛讓陸凌芷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會疼,這不是做夢!怎麼會這樣?前一刻還在迎親花轎之中,轉眼醒來就在這樣一個鬼地方。難道是有人搶親?
現在慕容昭知道自己失蹤了嗎?等自己失蹤的消息傳開,又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陸凌芷一瞬間臉色煞白,如果太子妃在大婚之日被人劫走,不用猜想,大家也能知道這太子妃已經不貞。
該死的,她早就已經是慕容昭的女人,又哪有守宮砂來驗證。
這到底是誰的計謀?是想害她,還是想藉此讓慕容昭名譽掃地?是誰,到底是誰!
陸凌芷的手腳都凍僵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眼中的慌亂和茫然漸漸變成堅定。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趕緊離開這裡。
但是剛剛站起身,陸凌芷又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半分力氣。
再想起之前在花轎之中的昏昏欲睡,陸凌芷又怎麼不明白,她被人下藥了!
能夠在陸府下藥,這人還真不簡單。
但就算不能走,她也要離開這裡,哪怕是爬著出去。
沒有絲毫猶豫,陸凌芷連滾帶爬,艱難的在樹林里挪動。
必須趕緊回到京城!太子府肯定亂成了一鍋粥,她的慕容昭不知會不會發瘋。
陸凌芷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大婚之日,竟然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樹林。這裡沒有一個人,她只能在這冰天雪地里慢慢挪行。
這不是夢,這是事實。哪怕她想告訴自己這是夢,但身上漸漸冰冷的溫度,都在一遍遍提醒她,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陸凌芷也不知道回去之後,要怎麼解釋這一切,誰又能給她一個解釋。但她現在只想離開,只想見到慕容昭。
「我必須離開這裡!我必須走,慕容昭,慕容昭,你在哪?慕容昭。」陸凌芷眼中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出來,連番的挪動,弄得她渾身是傷,但卻僅僅移動了一米。
這種無助和害怕,幾乎把陸凌芷的理智摧毀。
「這裡沒有慕容昭,只有我。」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
陸凌芷連忙回過頭,在這樹林之中,多出了一個面冠如玉的男子。他英俊溫潤,玉樹臨風,臉上還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但陸凌芷卻第一次覺得這樣一張溫和可親的臉,猶如地獄的惡鬼般猙獰可怖。
「賢王,你怎麼會在這?是你把我抓來的!」陸凌芷握緊拳頭,迅速用衣袖擦乾眼角的淚,恨恨道。
慕容淵點了點頭,走到陸凌芷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怎麼就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裡見面呢。」
「你是個瘋子,你瘋了,竟然公然劫走太子妃!」陸凌芷咬牙切齒,吼道。
慕容淵蹲下身子,左手輕輕挑起陸凌芷下巴,慢悠悠道,「陸姑娘,沒有人知道是我劫走了你。現在太子府那邊應該發現太子妃丟了,你說,他是會不顧一切的追出來呢,還是找個人穿上你這身嫁衣,開始拜堂?」
陸凌芷心裡一片慌亂。慕容淵沒有說錯,當慕容昭發現花轎之中的新娘不見了,他是要扔下文武百官來尋找她的下落,還是要找個人代替自己拜堂,保全他們兩個的名聲?
若是前者,她將成為名譽掃地的女子,再也不能做他的太子妃。若是後者,他不顧她的死活和下落,她又能否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慕容淵給了兩個選擇。可是這兩個選擇,都是死路。他非要逼得他們勞燕分飛,非要逼得他們再也沒辦法在一起。
「慕容淵,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已經有了陸凌月和賢王妃,為什麼要對我如此苦苦相逼?為什麼!」陸凌芷眼眶中的淚水盈盈在握,她從來沒有這樣深切的恨一個人,恨不得眼前這人立即消失,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慕容淵用力捏緊陸凌芷的下巴,冷笑道,「你說我是為什麼?是你對我苦苦相逼!是你逼我!如果你老老實實做我的王妃該多好?我一定會把全天下的奇珍異寶都擺在你面前,就算你想做皇后我也可以為你取下后位。但是你為了不嫁給我,寧肯身染瘟疫!寧肯去死!陸凌芷,你告訴本王,所謂的瘟疫,不過是你避而不嫁的借口,對不對?」
頷首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陸凌芷感覺自己的下巴彷彿快被他捏碎了,眼眶淚水瀰漫。但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將眼淚硬生生逼了進去。
慕容淵已經不是以前的慕容淵。半年之前,他會一個人偷偷跑到那個小小的平園村去看她了,望著她的目光深情又纏綿。
他會對她說,只是想來告訴你,抱歉,我食言了。
他還會暗中的關注她的病情,每日都有一份她的身體調查報告,送到他的王府。
但是現在,那個慕容淵,已經死了。
過了半年,陸凌芷不知道為什麼僅僅半年的時光,就可以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再次相見,他望著她的眼神永遠都是隱忍而冷淡的,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還以為他早就不愛她了。是的,他確實不愛她了。
愛早就死了,死在半年前那個盛夏,死在她即將出嫁的前一天。他滿懷希望以為自己可以娶到深愛的女子,結果等來了她的病訊,和不得不另娶她人的聖旨。
他早沒有愛了,愛極生恨。他有的只是恨,只是濃濃的佔有慾。
他慕容淵得不到的東西,絕不容許任何人得到。他看中的人,既然不屬於他,那就徹底毀滅。
半年前的慕容淵絕不會這樣對陸凌芷。而現在,她的眼淚,只能讓眼前這個人覺得更加快感吧。
「鬆手!」陸凌芷逼回眼淚,面無表情,聲音冰冷,「放開!」
慕容淵配合的鬆開手,但是卻直接撲在了陸凌芷身上,跨坐在她的腰間,修長的手指,輕輕撩起陸凌芷的一縷髮絲。
「陸凌芷,成為我的女人,永遠留在我身邊。日後我登基,許你的皇后之位,依舊說話算話。」慕容淵輕聲說道,另外一隻手,已經開始摸向陸凌芷衣服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