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大的心愿
殊不知,桃姑早已經跑去稟報了柳姨娘,在得到許可以後,才讓陸凌蘭進來的。
「娘!您怎麼病了?」陸凌蘭一見陸趙氏,連忙關切問道。
陸趙氏拉住陸凌蘭的手,「蘭兒,娘親沒事。你……你怎麼進來的?老爺說不准你再來……」
「娘親,蘭兒是偷著進來的。我聽人說你病了,所以我來看看你。」陸凌蘭紅了眼眶,「娘,夫君說再過幾個月,等我把孩子生了,就帶我去江南,再也不回來了。」
陸趙氏一愣,「他會這麼好心?說起來,我倒是忘記問了,你嫁過去,他可有為難你?」
「婆婆確實不喜歡我,但是夫君倒是對蘭兒很好。現在葉家的產業垮了,他用嫁妝才撐住場面,心裡對我很愧疚。」陸凌蘭說著,小臉一紅。
陸趙氏見此情景,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這就好,我放心了!婆婆不喜歡你也不打緊,慢慢熬,總有你當婆婆的一天。只要葉茂然對你好就行了。」
陸趙氏終究比陸凌蘭心思更加沉穩,這會兒想到,大概是陸凌蘭的嫁妝撐住了葉家的門楣,所以他記著蘭兒的恩情,沒有為難蘭兒。
這就是最好了。別說喜愛了,只要不為難,就是她現在最大的心愿。
「娘,日後我不能來看你了。夫君讓我不要亂跑,早早準備了去江南。娘親,您生病了,以後我卻不能來看你了。以後你也見不到我了,蘭兒好捨不得你啊!」陸凌蘭說著就哭了起來。
陸趙氏見此情景,也流下眼淚,「葉茂然說得對,你確實不該再留在京城了。去江南,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生活,也好,也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如今他肯帶你走,那是最好不過了!」
兩母女哭了好一會兒,陸趙氏將梳妝台上的一盒子珠寶全部給了她。
等陸趙氏睡下以後,陸凌蘭捧著手上的珠寶,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娘親將最後的一盒子珠寶都給我了,我若是再偷她的錢,這也未免太……不管了,若是我不偷,那夫君怎麼辦?
這樣一想,陸凌蘭偷偷打量了陸趙氏一眼,輕手輕腳的打開衣櫃。她小時候有一次躲貓貓躲在床底下,因此也看見了陸趙氏把私房錢藏在哪裡。
沉香水榭之中,陸凌芷正在抄寫一卷佛經。雖然現在她已經大權在握,但依舊跟當初一無所有一樣,對著老太君的孝敬依舊如初。
「大小姐,事情就是這樣。我們要不要帶人去將她們母女抓起來!老爺已經禁止府中任何人跟陸凌蘭來往,若是我們能夠把她們抓住……」柳姨娘眼中閃過一絲陰森的笑意。
陸凌芷擱下筆,淡淡說道,「我聽說陸趙氏病了,還病得不輕。她現在病成這樣子,就怕是老太君也不好再罰她。沒事,就讓她們見面吧。人家畢竟是母女一場,咱們就別破壞了!」
柳姨娘還是不太懂,疑惑道,「大小姐,您這是要放過她們?」
「怎麼會呢,姨娘,你還是太天真了一些。你以為,陸凌蘭現在為什麼要來看陸趙氏?就因為她生病了所有來探望?你未免太高看陸凌蘭的孝心了!」陸凌芷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很冷,「這一次,陸趙氏應該撐不下去了吧。」
正在此時,忍冬福了福身道,「大小姐,賬房的張管家說,咱們陸家還有一部分莊子田地的地契和二十萬兩的銀票在陸夫人那裡。這一向都是陸夫人保管的。」
「那你就原話轉給陸凌月。她現在不是要管賬么?讓她先把這個核對齊了再說吧!」陸凌芷雲淡風輕說道。
忍冬福了福身退下。
「姨娘,你也趕緊去老太君身邊吧。等著好消息就可以了。」
柳姨娘按下心中的疑惑,也福了福身退下。
「雲陽,你看見了嗎?姐姐在報仇,沒有人能夠傷害你,我絕不允!」
明凈苑之中,陸凌月一臉不快,「娘,你快點交出來吧。現在陸府我管了賬,若是連這點錢都算不對,祖母得把權力收上去了!」
陸趙氏拖著身子,打開衣櫃,卻是找不到藏在衣服底下的盒子,臉上冒出汗珠。
「月兒你別催,娘親在找!」
陸凌月掃了她一眼,不滿說道,「別告訴我丟了!」
「丟了!真的丟了!到底是誰偷了我的東西?不止陸府里的地契銀子,還有我自己藏下的三十萬兩銀票,全部沒有了!」陸趙氏癱坐在地上,話語中帶著一絲顫抖。
陸凌月一怔,一把推開陸趙氏,快速的在衣櫃裡面查看了一番。竟然真的什麼都沒有。
「來人,給我搜!」陸凌月冷冷說道。
陸趙氏愣愣的看著陸凌月,「月兒,你不相信我?」
「娘親大概還不知道,我掌權的第一件事就是核對以往的賬目。如果連這個也算不清,豈不是證明我辦事不如陸凌芷。」陸凌月冷淡說道。
陸趙氏早就知道這個女兒心性薄涼,但此時也不由覺得心寒。一時之間,頓時覺得好像病得更重了一些。
「二小姐,全部搜過了,沒有!」奴僕稟報道。
陸凌月皺著眉頭想了想,沖著桃姑說道,「我娘的院子,除了你們幾個,還有誰曾經進來過?」
「柳姨娘來過,但那時候陸夫人是清醒的,奴婢也在旁邊守著……」桃姑說著,猶豫的看了陸趙氏一眼,繼續說道,「後來三小姐也來了,奴婢在外面。」
陸凌月頓時變了臉色,「娘,陸凌蘭來過了?」
「是……是來過的。但是我只給她一盒子珠寶,沒有給她其他東西。」陸趙氏連忙說道。
桃姑不由提醒道,「夫人,二小姐,奴婢守在門口,看見二小姐出來的時候,可是抱著兩個盒子。一個檀木色,一個梨花木的。」
陸趙氏只覺得心血一陣上涌,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檀木色的,那裡面裝著一盒子珠寶,是她特意留給陸凌蘭的。最後那個梨花木的,分明就是藏在衣櫃之中的小金庫。竟然是被陸凌蘭給偷走了!
她竟然是故意來偷東西的!她根本不是想來看望自己!
「這就不會錯了!葉家現在正是缺錢用的時候,肯定是她偷的。你們幾個,還不快去追!」陸凌月惱羞成怒,吼道。
幾個奴僕們趕忙追了出去,陸凌月不滿的看著陸趙氏,責怪道,「誰讓你跟她見面的?不是已經說過不準跟她接觸嗎?這下好了!白白損失這麼多銀子也不知道追不追得回來……」
陸趙氏喉嚨發出一陣赫赫的聲音,氣血不斷上涌,耳邊女兒的責怪聲似乎也變得模糊,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搖晃了一下,癱倒在地上。
三月初九,陸家主母陸趙氏,謚了。喪事倒是辦得風光,但卻聽人說,這位主母是被自己的女兒活活氣死的。
冬末初春,陸趙氏去的匆忙,陸家的葬禮倒是辦得隆重。陸家子弟都被招了回來,因此陸雲陽早已經離開京城的事實提前暴露,老太君憂思交加,病倒在榻。
「大小姐,老太君的身子還是很不好。這幾日又在念著大少爺。」柳姨娘站在沉香水榭里,低聲說道。
陸凌芷點了點頭,「恩,你好好照料著吧。雲陽他是自己要離開,便是我也勸不回來。如今凌霜的病又犯了,祖母那裡就都麻煩你照料了。」
陸凌霜的虛弱之症,每年春天就格外嚴重。冬日的時候,天寒地凍倒是將病情壓制一二。現在不過才是初春,萬物復甦之際,她卻病來如山倒,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聽說等再過一兩個月,可能會更加嚴重。
「大小姐不必客氣,這是妾身應該做的。只是……妾身還有一事不明,陸趙氏怎麼去的這麼匆忙,我倒是一點也沒想到。」柳姨娘問道。
陸凌芷輕輕勾起唇角,淡淡說道,「她感染風寒以後,給她看病的大夫,在她的葯里多加了一些東西。那個大夫是她早年從外面帶進府的,府里包括你流產這些事情,都是那個大夫配的葯。那葯也沒什麼別的害處,反而是大補。但病人若是情緒太過激動,輕則休克,重則死亡。她一生都用這種陰毒的藥物在害人,如今死在這種葯手裡,也算是死得其所!」
「妾身倒是覺得,她那是死在她女兒手裡。活活被氣死,活該!」柳姨娘弄明白了始末,不由罵道,「大小姐還是太仁慈了,竟然讓她這麼風風光光的入了陸家祖墳!哼!」
陸凌芷不由輕笑,「罷了,人死如燈滅,何必還要再斤斤計較。」
「如今府里辦喪事,倒是可惜了大小姐和世子爺的婚事。」柳姨娘嘆息道。
雖然陸凌芷不必為陸趙氏守幾年的孝期,但長輩去世,三個月之內不宜婚事。柳姨娘覺得大小姐和世子爺正是郎才女貌,不由為她可惜。
陸凌芷莞爾一笑,「算了,這時候不合適。緩緩也好。」
「可惜了!從去年年底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初春了,看情況還得耽擱到夏季去。」柳姨娘說道。
陸凌芷倒是寧願多拖一些時間。年初剛過的時候,陸府欲和侯府結親,陸凌芷希望延遲,就給漠北的四皇子遞了消息。但哪知冬日大雪封城,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聽說四皇子回京的消息。
如此也好,到了夏季,到底是嫁或不嫁,心裡就應該有了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