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傷口必須止血!
喊了好幾聲,慕容昭依舊沒有動靜。陸凌芷心裡一顫,連忙掀開被子。
只見整個棉被的裡層都被鮮血染紅了。床單上,她的衣服上,也全部都是他的血液。而且這被子一揭開,刺鼻的血腥氣蔓延開來,就算是有熏香,也遮不住。
「大小姐,太子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死了吧?」忍冬膽戰心驚。
「胡說!」陸凌芷抿著唇,那素來清冷的臉上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擔憂,「快點把他扶起來,他還有呼吸,只是呼吸很弱。得把他翻過來,平躺睡著。」
慕容昭的身體特別沉,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陸凌芷身上掀開。又經過了一番折騰,才讓他安安穩穩躺在床上。
「忍冬,油燈湊近一些,我給他檢查傷口,必須止血,不然……」陸凌芷揭開慕容昭的衣服,一條熟悉的手絹露了出來。
手絹是淺白色,繡的是冬日綠萼梅,還有她的落款。當然了那個落款不可能是她的名字,而是一個代號,綉芷。
這是她的綉品,上個月連同其他兩樣綉品一同被司墨收購。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大小姐,這……這不是您的手絹嗎?」忍冬也驚訝了。
陸凌芷點點頭,將手絹收了起來,「先別管這個,你去把紫珠也叫過來幫忙,不要驚醒其他人!其他人,我信不過。」
「是,奴婢明白。」
陸凌芷經過仔細的檢查,這才發現,慕容昭身上至少有五處大的刀傷,一處箭傷。其他的淤青擦傷不計其數。
「刀傷需要縫合,忍冬,你去準備針線、酒、棉團和紗布,紫珠你去熱水。還有這處箭傷,他竟然直接把箭折斷了,但是箭頭還在裡面,需要取出來。忍冬啊,再拿一個鑷子和剪刀過來。對了,把家裡那些止痛藥、消炎藥全部拿過來。還有紫珠,你再去煎幾幅補血壯骨的葯。現在沒有大夫也不知道該吃什麼葯,但流了這麼多血,補一補准沒錯……」
忍冬和紫珠忙的團團轉,陸凌芷也是手忍不住直抖。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拿起針給人縫合傷口。
「大小姐,要不我來吧!」忍冬鼓起勇氣說道,但陸凌芷感覺她比自己抖的還厲害。
「沒事,我沒問題的!」陸凌芷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手將針扎進了慕容昭的皮膚裡面。
「啊!」慕容昭慘叫還沒發出來,就被蓄勢待發的忍冬一下子用布團堵住了嘴。
看見慕容昭清醒,陸凌芷連忙說道,「我在給你縫傷口,你需不需要一個東西用牙齒咬著?」
慕容昭搖了搖頭,示意忍冬將布團拿開,輕吐了一口氣,咬牙道,「沒事的,我只是剛才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用擔心,你繼續縫,我不會喊出聲的。」
他臉上的傷口已經沒有流血了,但臉色卻一片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那素來俊美邪魅的臉,慘白如紙,令人心疼。
「我不行,我……我下不了手……」陸凌芷沒有想到慕容昭一醒來,她的手竟然抖得更厲害了。
剛才若是還能勉強縫一下,現在是完全扎不準位置。
「陸凌芷,你可以的。你可是名動京城的琴音仙子,你智謀無雙,美若天仙,傾國傾城,下手狠毒……哎呀,說錯了,不過你剛才下手確實有些重!」慕容昭故意緩和氣氛,咬著牙笑著說道。
陸凌芷忍不住一笑,心中的緊張也消卻不少,說道,「我好像好多了。我繼續了,你忍住~」
「這招有用就好,不然我可有罪受了!喂,小刺蝟,你這是第一次給別人縫合傷口對吧?」慕容昭一雙狹長的眼眸望著陸凌芷,雖然臉色蒼白卻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陸凌芷一邊縫合傷口,一邊答道,「確實是第一次。為什麼叫我刺蝟?」
「你難道忘記了我上次說過的嗎?你就像一隻刺蝟,渾身上下都是刺。就比如說,這些天這麼多人來拜訪你,包括禽獸在內,你都是豎著你的刺,把他們跟你隔得遠遠的。表面上看你跟他們都相處的很好,但實際沒有一個人真正靠近了你。是不是?」慕容昭似乎感受不到縫製傷口的痛苦,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同陸凌芷說話,只是身體卻忍不住打顫。
那是因為劇痛產生的身體的本能反應,他就算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陸凌芷沒有否認,心情也逐漸變得平靜下來,淡然說道,「沒錯。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的,就當我是刺蝟吧,做刺蝟也不錯。那個……你為什麼要把秦守楠叫做禽獸?」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他的名字,秦守楠,去掉最後一個字,就是秦守,禽獸。聽出來了嗎?」慕容昭忍不住笑出聲。
陸凌芷一愣,恍然大悟。臉雖然冷冰冰的,但嘴角卻忍不住勾了起來,「誰像你,這麼喜歡給別人取外號。」
兩人一直絮絮叨叨,直到陸凌芷將所有的傷口處理完,慕容昭才昏睡過去。他渾身像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全部都是冷汗。
「沒想到這位太子爺平時看起來紈絝,但卻這麼能忍。剛才擔心大小姐緊張不能縫合傷口,就一直強忍著陪你說話。我還沒見過有人能像太子爺一樣,一邊忍受劇痛,一邊清醒的笑著說話,真是厲害!」忍冬一臉敬佩。
陸凌芷心中也有同樣的感受,但嘴上卻是冷哼一聲,「本小姐若是縫不了傷口,他就得失血過多而死。為了自己的小命,總是得超常發揮一下唄!好了,現在趕緊清理一下這些東西,再給他換一身衣衫,把染血的衣物趁夜埋到後院去。」
處理完一切,為了防止有人發現異常,忍冬紫珠兩人照例去了外屋睡覺。陸凌芷趴在床邊上,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陸凌芷的閨房一向都只有忍冬和紫珠能夠進來,所以慕容昭現在就算是多住幾天,也沒有人會發現異常。
「大小姐,該梳洗了。到給老太君請安的時辰了!」忍冬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小聲喊道。
陸凌芷勉強睜開眼睛,只見窗外天色朦朧,泛著微微的亮光。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卯時了。我感覺跟沒睡似的。」陸凌芷洗了臉,難掩滿臉倦容。
忍冬不由一笑,「大小姐,其實差不多,您只睡了一刻鐘。昨天為太子縫完傷口,天就開始亮了。」
「難怪!好了,我們走吧,讓紫珠小心一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昨天的事情,我的房間,誰都不準進來。」陸凌芷猶不放心,叮囑道。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主僕二人照例饒了一個大圈,才到慈壽堂。
「芷丫頭臉色不太好,這是怎麼回事,生病了?」老太君問道。
陸凌芷搖搖頭,掩飾道,「可能是昨晚有人來搜查,擾了休息,謝祖母關心。」
「那就好。你娘親說,你現在住的地方偏遠,又常有客人過來,要不就把蘭丫頭的町蘭閣讓出來,讓你進去搬進去住。你看如何?」老太君慈祥笑道。
町蘭閣自然比沉香水榭要好幾倍,沒想到陸夫人竟然會讓她的女兒搬出來,讓自己進去住。難道是想示好?
但是現在有慕容昭在,搬家不方便。而且她在沉香水榭住了十多年,也習慣了。
陸凌芷向陸夫人望去,只見她一臉和善的笑容,跟之前在詩會上的刻薄惡毒彷彿兩個人。陸凌蘭還被關在祠堂,陸凌月禁足抄寫女戒,陸凌雪告了病假沒有來。所以現在這個屋子裡,來請安的只有她們兩個人。
「勞祖母和娘親費心,那畢竟是三妹的院子,芷兒怎麼好奪人所好。豈不傷了姐妹和氣?芷兒在沉香水榭住慣了,倒是懶得搬動,謝謝祖母和娘親的好意。」陸凌芷福了福身,回答的有條不紊。
老太君點點頭,「那就依你。」
「婆婆,既然芷兒不想換院子,那得多送些傢具裝飾過去。以前我這個做娘的忽略了芷兒,心裡非常愧疚。」陸夫人一臉自責的說道。
老太君深以為然,「那是。到時候你整理一份單子過來,我也添幾樣傢具上去,總不能讓外人以為我們相府寒酸。兒媳婦,你要是早能這麼想,豈不是省得老身為你們擔憂。」
「兒媳以前糊塗,多虧上次祖母點醒,這才明白過來。」陸夫人滿臉笑容的捧了老太君一句,又轉身對陸凌芷說道,「芷兒,以前娘親有很多地方做錯了,希望你能夠諒解。」
我如果能夠諒解那就是見鬼了。真不知道陸夫人這是吃錯了什麼葯,竟然在祖母面前和自己大演「母女情深」。
難道是因為詩會的事情,引得老太君極度不滿,陸夫人急於修復關係?但……她只是忌憚老太君,用不著對自己這麼好討老太君歡心。
何況她也清楚,老太君說讓她走都是氣話。她是戶部尚書的千金,就單憑這層身份,老太君也就只敢說說氣話,不敢拿她怎麼樣。
陸凌芷心中思緒百轉,臉上卻是笑容不變,「娘親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諒解不諒解的。」
「有芷兒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陸夫人笑吟吟說道,「芷兒,你身邊的這個丫鬟,是叫忍冬對吧?是我們府里的家生奴婢,有十七歲了吧,是該到許配人家的時候了。芷兒,我手下一個大管事孫舟看中了她,想娶她做媳婦,就由娘親來做媒。怎麼樣?」
老太君只當是陸夫人想和陸凌芷修復關係,所以才會這樣籠絡她身邊的人。相府里總共只有幾個大管事,這個職位不低。而且在相府做事,外頭多少當官的巴結著呢。若是不娶奴婢,就算是想娶一戶人家的小姐,都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