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變故
不得不說,劉嘯隆和高勇二人有著很大的默契,不過現在不是惺惺相惜的時候。高勇大義凜然的看著劉嘯隆,憤然咆哮道:「狗賊,你竟敢如此對待我等,你們是人,我等就不是人嗎,虧你也是漢人,混蛋……」
他一個巴掌打在劉嘯隆臉上,打的頗為響亮,這一下劉嘯隆疼的終於醒轉過來,也是這一刻,這些士兵對高勇恢復了一點好感,張浪也不想落後於高勇,他冷冷一笑,眼神刁鑽的如同一條毒蛇一樣,邪邪一笑:「劉嘯隆,我來問你,誰讓你這麼做的,以你的膽量,還不至於做出這等事來,嘿嘿,說,不說就殺了你!」
劉嘯隆也不笨,這是明顯的讓他嫁禍啊,他心裡一喜,還來不及說,高勇又是一巴掌打過來,高勇大怒道:「說,主謀是誰?」這記巴掌又為高勇添了很多人氣,劉嘯隆的臉上卻是多了一道血痕。眼看就要假戲真做,劉嘯隆為了少挨幾下,馬上識時務的跪下,求饒道:「我招,我全招了,是,是有人指使我的?」
高勇和張浪相視一笑,眼裡滿是陰毒,同時指著劉嘯隆道:「那你還不快說?」後面的士兵也是轉了矛頭,開始厲聲《9,的問劉嘯隆。
劉嘯隆身子一縮,這時候他是真的害怕了,幾百張口對著他,一人一口唾沫都足夠淹死他了。他眼珠一轉,又顫聲道:「這個,這個……」看他的眼神,有些難以開口,甚至有些懼怕。
柳伐站在高台上,一旁是青雲飛和辛和,青雲飛看著柳伐的險些笑出聲來,他對辛和使個眼神,馬上又道:「我真沒想到,劉嘯隆還有這本事,演戲的功夫真是不錯,當真是下足了功夫啊!」
辛和的眼裡也滿是欣賞,也是如此,他的心裡倒少了一分殺意,多了一些好笑。柳伐也是看的好笑,完全沒有作為風眼的的自覺,看的很是出奇,彷彿真是在看戲,若是在扔兩人銅錢下去,劉嘯隆會不會更加起勁,演的更加精彩?
此時一道身影飄過,寒舉已經單膝跪在柳伐身前,柳伐擺擺手,讓他先起來,寒舉看了看后營,嘴角一撇,露出一絲不屑,隨即恭聲對柳伐道:「將軍,秦天昭已經快趕過來了,最多一柱香的時間。」
柳伐點點頭,又有人為他端上茶來了他的眼睛還是放在後營之中,只是看著事態的變化……
「狗賊,還不細細說清楚,到底是誰,不然我等就取了你的狗命!」高勇入戲很深,此時顯得十分憤慨,如同劉嘯隆還沒說出口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張浪只是在一旁冷眼相觀,只是拿著刀,似乎有威脅劉嘯隆的意思,劉嘯隆也看出來了,他們這是要今天把柳伐架空,更要讓柳伐手底下的士兵和這些人起衝突,到時候秦天昭再出手,勢必會一舉滅掉柳伐,他此時也是逼不得已,只能把柳伐架出來,不過他還得做足戲路,只是他哪裡知道秦天昭的手段,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劉嘯隆惶恐的看著眾人,剛開口:「是……是……」
「說,是誰?」張浪拔出刀來,神情激動。
劉嘯隆顫抖道:「是……是柳……啊……」劉嘯隆還沒有將柳伐二字說出來,咽喉之中已經多了一柄飛刀,劉嘯隆滿是不信,伸直了手,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嘴裡吐著鮮血,睜大了眼睛,嘴裡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或許還在夢著他的發財夢……
后營之中,一個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的刀從沒有失手過,這次也不例外,他就是秦天昭手底下的「日月」,這橫生的變故讓所有的人都是一驚,關鍵時刻,劉嘯隆竟然死了,高勇二人心裡一寒,他們不知道這是秦天昭的手段,還以為是柳伐殺人滅口,正是此時,張浪眼珠一轉,又和高勇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又開始借題發揮了。
柳伐很不滿意,這橫生的變故,讓這齣戲有些變了味道,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秦天昭的手段,只是他沒想到秦天昭竟然這麼狠,這欲蓋彌彰的手段真是讓柳伐氣惱,不過這時候還不是時候,他看了看青雲飛,青雲飛點點頭,也是時候他出場了,不過他還要等一個人,那就是蔣百宴。
蔣百宴臉色寒冷,他帶著手下的親兵先準備出場了,與此同時,辛和也覺得自己的臉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這個殺了劉嘯隆的人還逃不掉,若是讓他逃了,自己的臉就真沒處擱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沒有說出來,還沒有給咱兄弟們一個交代,這……」張浪故作誇張的大聲道。
「定是那幕後主使殺人滅口,定是如此,該死!」高勇狠狠的一跺腳,和張浪一唱一和。
突然場中多了一個聲音,這聲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夠讓人聽到:「可是他不是說了一個柳字嗎?」這聲音有些懦弱,但是就這麼一句,馬上就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劉嘯隆在軍中也是位高權重,除了柳伐,即便是青雲飛也不能命令他,這一個柳字,沒有任何疑問就落在了柳伐身上。
此時張浪做作的怒喝道:「住口,你不要血口噴人,柳將軍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劉嘯隆雖是柳將軍一手帶出來的,這三百蠻族軍也是他的親兵,可是柳將軍一直是個正直的人,他又怎麼會指使劉嘯隆。」
他的言辭中雖然最多的是對柳伐的維護,可是誰都能聽得出,他這是在提醒大家,這事情就是柳伐做的,畢竟柳伐二字可是沒有人先說出來,而是張浪說出口的,這麼一來,大家都是恍然大悟。
張浪又對高勇使了一個眼色,高勇自然不會讓他一個人演獨角戲,他只是低頭不語,隨即假意試探道:「柳將軍應該不是這種人吧?」
下面已經有人在起鬨了……
「張將軍,高將軍,人心隔肚皮,我們又不是柳伐手下的親兵,他自然也不會管我們,再說了,還有誰能直接命令到劉嘯隆?」
「這種人怎麼能帶兵,走,我們去找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同去同去,兄弟們哪個不是爹媽生的,怎麼能讓他這麼辱沒我等。」
高勇二人滿意的笑了,他們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一半,此時也到了去找柳伐理論的時候,柳伐此時還覺得不到時間,經過剛才的一下,他還不能確定這軍中還有沒有秦天昭的人,他的猜想是對的,秦天昭不是個傻子,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做的。
消息在柳伐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傳到了秦天昭的耳中,秦天昭的大軍距離柳伐的大營也是十分的近了,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
一切都在按照柳伐和秦天昭的套路走著,雖然有一點意外,但是無關痛癢。正當這些憤怒的士兵朝著中軍走去的時候,蔣百宴出現了,他在這軍中的影響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入伍許久了,向來也與人為善,眾人看到蔣百宴沉著臉走過來,都是有些疑惑,除了高勇和張浪,其餘的人都朝著蔣百宴行了行禮,蔣百宴的臉色一緩,隨即就開口了:「你們不吃飯,可是要聚眾鬧事嗎?」
軍中法度森嚴,聚眾鬧事也不是一般的罪名,不過此時大家心裡頭都有恨,他們沒有理由朝著蔣百宴發火,而是都朝著蔣百宴解釋事情的原因,聲音嘈雜,蔣百宴是一句也聽不清楚,他心裡也是有些無奈,這場面並不好彈壓,若是來硬的,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會一點點的掉下去,這些都是柳伐料到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讓蔣百宴一個苦苦撐局面,也是時候讓青雲飛出場了。
青雲飛也是一個實在人,昨天夜裡,他已經和柳伐商量好了辦法,這是讓軍中融洽的最好時機,畢竟沒有人願意被稱作蠻子,被蔑視,被隔離,何況柳伐也需要收了他們的心,兩百多蠻子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這深秋之際,他們把山能找來吃的東西都找了個遍,他們採摘了許多的野果,還有許多可以吃的野菜,他們都裝在布袋裡,一個個都黑著眼睛朝著后營來了。
無論怎麼樣,漢人和這三百蠻族軍都是有不少的隔閡,蠻族人大多都是直腸子,他們雖然也在這裡待了許久,也學了一點漢話,但還是不太夠,他們的實誠總讓漢家人認為是愚蠢,他們忽略了這些人的戰鬥力,只是瞧不起他們,只是這些漢家人已經忘了,以前他們有多麼恐懼這些蠻族人。
蔣百宴想聽著他們說出一些道理話來,不過高勇二人彷彿是趕時間一樣,他們向來是瞧不起蔣百宴的,因為蔣百宴一直就是一個老好人的中庸形象,和他一樣的人,很多在南獄都是戰功赫赫,沒有幾個無名之人,也就是蔣百宴,還待在這裡,蔣百宴不與人為惡,他自己也是缺乏領導能力,不過他在軍中絕對是一呼百應的主。
高勇他們手上並沒有兵權,跟前也只是幾個心腹下屬。並不多,看著他們走在最前面,他哪裡還不明白高勇二人的意思,他們就是想奪權,雖然他平日里和氣慣了,此時他也不得不冷下臉來,這些兄弟若是跟上高勇二人鬧事,憑著辛和的毒辣性子,一定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何況昨天他也看出來了,柳伐並不在乎死多少人,他只是希望有一支能堅決執行柳伐命令,只有服從的一支鐵軍!
他不待高勇二人說話,馬上寒聲道:「來啊,與我拿下高勇和張浪二人,聚眾鬧事,成何體統!」
高勇一笑,譏諷道:「就憑你,有什麼資格?」張浪直接是忽略了蔣百宴,對著後面的士兵便道:「兄弟們,與我一起討個公道去,不要聽這廝聒噪!」
蔣百宴馬上冷下臉,拔出腰間長刀,後面隨行的親兵馬上上前。眾人還沒有見過蔣百宴發怒,蔣百宴臉一黑下來,士兵們還真是有些發怵,蔣百宴面冷,話語更冷:「誰敢抗命,就地處決,給我把高勇和張浪給我綁了。」
幾十個親兵走上前去,高勇看到蔣百宴竟然來真的,又驚又怒:「蔣百宴,你,你反了天了,你就不為手下的兄弟們想想,你難道要讓兄弟們餓肚子嗎?」
張浪也在一旁煽風點火,冷言冷語道:「看看,這就是你們的蔣將軍,也是個自私的人啊難怪別人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蔣百宴又揮揮手,高勇和張浪馬上就被蔣百宴手底下的親兵給綁了,麻繩纏身的時刻,這二人才真是有些怒了,他們聲嘶力竭的大吼,嘴裡吐出許多不幹凈的詞來,只是蔣百宴的親兵已經將他們一步步朝著別的地方拖過去了。
蔣百宴並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靜默的看著這越來越多的士兵,他的眼裡沒有嚴厲,只有溫暖,他的眼神慢慢的掃過眾人,看了看這些在一起很久的兄弟,他微微一笑,和聲道:「兄弟們,你們相信我嗎?」
後面的士兵們都沉默了,蔣百宴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知道,蔣百宴能清楚的說出每一個人的名字,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一個士兵站出來,大聲喊道:「蔣大哥,我們信得過您,可是我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剋扣糧餉,我們為人賣命,不能連飯也吃不吧!」
「對,是啊……」很多人心裡都是不滿,但是他們還是信得過蔣百宴的,所以蔣百宴讓人抓走高勇二人,他們也並沒有什麼怨意,只是有些不解。
聽到這些士們的肯定回答,蔣百宴心裡也是稍微輕鬆了下來,他重重的一抱拳,義正言辭的道:「兄弟們,承蒙你們看得起我蔣百宴,這件事,我會查出來,我,不會讓兄弟們餓著的,絕不!」
也是此時,青雲飛帶著人姍姍來遲,他一臉的熱情,只是在這些士兵們看來,卻是有些厭惡,青雲飛看到蔣百宴在此,也發揮了他演戲的天賦,他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擦擦汗,隨即對著蔣百宴一笑,用他不太流利的漢語道:「蔣將軍,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蔣百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後面營中已經有人開始冷言罵了起來:「青雲飛,你到這裡來是要取糧草的么,哼!」
與此同時,營中很多人都是恨恨的看著青雲飛,他們此時對這些蠻子是越發的不滿了,青雲飛彷彿沒有聽到他們言語中的不滿,剛才出來跑了一大圈,此時有些氣喘,額頭都有些臭汗淌出來。
蔣百宴抬了抬手掌,後面馬上靜了下來,他臉色平靜的道:「青雲飛,你是來做什麼的?」
青雲飛笑笑,又擦了擦汗,從後背取下一個大布袋,滿臉憨厚的笑笑:「軍中的糧草已經沒有多少了,我們兄弟們都是從小在山裡長大,昨天夜裡出去弄了點山裡的東西,一晚上收穫還真不少,趕著飯點希望能讓大家吃一頓飽飯來。」
他擺了擺手,後面一群面色有些蒼白的蠻族人解下後背的包袱,隨即很難看的坐在地上,慢慢的解開包袱,有野兔,野雞,野果,還有野菜,山裡面能吃的東西,這裡基本上都有,不只是蔣百宴,後面的士兵們也都沉默了,他們突然有些愧疚,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這些疲憊的蠻族人,他們都覺得自己有些自私。
心裡最難受的還是要數蔣百宴了,他沒有想到柳伐為了讓這些士兵吃上飽飯,讓這些蠻族人夜裡去做這些事情,有幾個蠻族的人因為太疲倦,放下背上的包袱,趴在地上只是喘了一口氣,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已經開始打起了呼嚕,
一夜沒睡,是個人都會累的,更何況他們身上都帶著不少的東西,蔣百宴看了看後面的士兵,又轉過頭來,感激的看著青雲飛,青雲飛只是憨厚的笑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蔣百宴重重的給青雲飛行了一個大禮,後面的士兵們也給這些蠻族兄弟行了一個大禮,他們心裡再也沒有對蠻族人的蔑視,相反,更多的是感激。
軍心已收,一切都好了,也是時候了,看了這麼久的戲,柳伐也應該出場了,再者說,他也有些餓了,畢竟已經到了中午不是,后營現在的場面很尷尬,很多人都是不知所措,包括蔣百宴,青雲飛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站在那裡等著柳伐的到來。
柳伐帶著一干人等終於到了后營,剛到后營就看到很多躺在地上打呼嚕的蠻族人,他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旁邊,為一個緊皺眉頭,但是依然睡的十分香甜的人披上了他的袍子,他嘆了嘆氣,又看到倒在地上,血都快流乾的劉嘯隆,他也皺了皺眉,隨即看向四周,用一種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殺了劉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