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舊事
楚帝在怒罵中把楚無恆趕了出去,楚無恆連額頭的鮮血都沒有擦拭,隻身去了東宮。楚帝此時垂下頭來,吐出幾口鮮血,他身子早就不好了,他對這個兒子也是頗為頭疼,怒其不爭啊,且不說背著自己與當朝尚書之女來往,且想著讓那女子成為皇后,眼看大楚國勢不穩,他怎麼能讓這麼一個大族再壓到皇室頭上,有時候楚帝真的很想廢了這個太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皇室就像是遭了天譴一般,永遠都是人丁稀薄,他也是沒有兄弟,也只有楚無恆一個兒子……
楚無恆回到東宮之後,又從密室里進去,去看自己的兒子,他神色複雜,若不是自己的懦弱,她也不會死,他想到這裡,也是悲從中來,他抱緊了兒子,神色凄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他的脖頸上面有一個拓印,做的很是奇怪,甚至有些草率,只有皇室血脈才能拓上這個古怪拓印的,如今自己有了兒子,也要為他拓上這個拓印的,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得不守的。
這個孩子永遠都是哭聲響亮,他不像自己的父親,反倒是更像自己的母親,那麼直率,一點都不扭捏,更不拖泥帶水……⊙♂,
想起自己的懦弱,楚無恆滿臉扭曲。
蘇威和女兒的喪事草草了事,甚至還沒有讓楚無恆再看一眼蘇莞,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了。蘇家舉家西遷,都來到了肅州。以前的蘇府現在已經是門可羅雀,滿目蕭條。
這一年,更重要的事情還是有的,楚無恆終於要大婚了,皇帝為他選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太子妃。為了太子的新婚,整個朝中都動了起來,楚帝身子也是越來越差,她時日不多,除了為這孽子操辦大婚,還要為兒子登基做準備的……
這些日子,他整日都與三個好友待在一起,尋歡作樂,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不少,柳震永遠都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秦文也是在憂愁一些事情,只有少武卿一直只是喝酒,一句話也不說,偶爾看著楚無恆,也是冷冰冰的眼神,讓楚無恆滿是無奈。
終於到了大婚之日,楚無恆又醉酒了,他心裡很不舒服,但更不舒服的卻是少武卿,少武卿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在他心裡,蘇莞就是楚無恆害死的,少武卿也是勛貴世家,他爺爺也是響噹噹的一條漢子,八旬仍舊上馬征戰,為大楚創下不世功勛。少武家也是世代衛國,縱觀少武家十二世,他們從未負國,忠烈祠中永遠不少他們少武家的骨灰,少武卿在這一代卻是獨子,他父親也是戰死沙場,他爺爺雖然想讓他入伍,但是皇帝不許,豈不知,這一不允,卻為大楚埋下滅國之禍!
少武卿也是非常喜歡蘇莞,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蘇莞心裡眼裡只有楚無恆一個人,蘇莞的死讓少武卿恨上了楚無恆,雖然不知道那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就那麼一夜,蘇莞就香消玉殞了,他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只能查到一點端倪。那就是,那夜楚無恆來過!
少武卿很想大鬧帝宮,因為太子妃的妃位不應該是現在坐的那個人,而應該是蘇莞,只是,物是人非……
七月,楚帝身子越來越差,於是停了朝政,不久楚帝偶爾會昏厥過去……
七月下旬,楚帝再次昏迷不醒,滿嘴胡言。
八月中,楚帝已是油盡燈枯,在這月圓之夜,一代帝王終於駕崩。這一夜,月是血紅的,帝宮之外傳來悠悠的鐘聲……
三個月的時間,少武卿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他不是為了逞一時之快,他要在蘇莞討一個說法。少武卿站在院子里,靜靜的等著那一瞬間。
五鳳樓上,鐘聲悠悠,少武卿知道是時候了。就在這一夜,曾經的風雷鼓響起,聚將旗高舉。這是一個不能安寧的夜晚!
「諸位,今日大家同生共死。飲干這杯酒,兄弟們,隨我上路!」少武卿一身戎裝,他神色激動。莞兒,莫急,今晚我便為你討一個公道,便是捅破這天,我也在所不惜。
「是,侯爺!」眾家將以及一些兵士們都跪倒在地,舉起手中海碗,一飲而盡。滿臉豪氣,他們今晚要為少武卿將這條性命豁出去。
大軍從少武府出發,直接朝著帝宮遠去。帝京四衛也早就有人控制,至於柳震,雖然他手上也有兵權,不過此時他還在昏迷不醒呢。
「什麼人,啊……」帝宮守衛剛剛意識到不對,就被人一箭射了下來,少武家竟然私藏箭矢,這是殺頭的大罪啊,不過相對他今天做的事,這一切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了……
兩個時辰,少武卿滿身鮮血的走到四極殿中,朝臣皆是面如土色,地上流淌著不少大臣的鮮血,這些都是失敗者的鮮血,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少武卿終於走到楚無恆的面前,他伸手就給楚無恆一巴掌,楚無恆有些發愣,但有幾個跪著的大臣馬上又是大怒,竟然對新皇如此無禮,當真大膽,不過隨即他們就死不瞑目了。這一夜,需要血來申冤,只為了一個女人……
這三個月,少武卿連一點痕迹都不敢露出來,他此時只是抽著楚無恆的嘴巴,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喜歡上這麼一個懦夫?
少武卿怒了,他一把提起楚無恆,他滿臉淚水:「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喜歡你,喜歡你這麼一個懦夫,為什麼啊……」少武卿此時如同發狂一般,拳頭如同雨點一般朝著楚無恆砸去,楚無恆只是默不作聲的承受著。他的痛苦又有誰知道,皇帝又怎麼樣,他情願不去做什麼皇帝,他閉上雙眼,懶得說一句話。
打了一會兒,少武卿也是疲憊了,他拔出劍來,指著楚無恆:「說,莞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少武卿眼神冷冷,滿是殺意。
楚無恆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可惜了,他再也沒有父母了,他要做一個孤兒了。
「把他帶出去,讓他活著,明白嗎?」看著陣陣喊殺,楚無恆嘆嘆氣,對著一個宮女說道,這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是,太子,奴婢不死,他絕不死,奴婢死了,他也不會死的。」一個宮女看著這個孩子,他正在安詳的睡覺,什麼也打擾不到他。
楚無恆定定的坐在冰冷的龍椅上,說不出的寒冷。失去了女人,又要失去兒子了,坐在這個位子上,難道就是這麼寒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