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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家人吃早餐,每人一個煮雞蛋。


  小丫頭從小吃飯被媽媽教育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今早上剝完一個雞蛋皮,卻是先把雞蛋塞進了保鏢的碗里。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怔了下。


  路米一方面受寵若驚,一方面被李家大人們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


  「彎彎。」作為教育學家的苗雨清率先表率了,「你不給奶奶剝一個雞蛋?」


  哪知道小丫頭振振有詞:「爺爺剝雞蛋給奶奶吃,奶奶剝雞蛋給爺爺吃。爸爸剝雞蛋給媽媽,媽媽剝雞蛋給爸爸。」兩隻小指頭對一對,小兔牙裂一裂:「爺爺奶奶相親相愛,爸爸媽媽相親相愛。」


  這話說得,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窘了。


  苗雨清咳咳:那也不該剝雞蛋給保鏢啊?

  小丫頭繼續給自己剝雞蛋,給奶奶澄清誤會:「奶奶,我都說過了,他很可憐的,沒有家裡人疼。他小時候都沒有人給他剝過雞蛋。」


  瞧丫頭這話,說進了路米的心坎裡頭,路米當真是鼻子一酸。自己母親去世的早,雖然有父親和兄長,但是,大男人養小孩能比女人嗎,自然沒有那麼細心體貼。


  其他人看路米那樣子,再問好像顯得自己心胸狹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沒話說了。


  一頓早餐在小丫頭伶牙俐齒的化險為夷之下,相安無事度過。


  路米跟小丫頭回房時,事後怎麼想,都覺得是哪裡不對勁:自己不會又被這五歲丫頭給設計了吧?


  眼見小丫頭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兩條小麻花辮子一甩一甩的,再想到丫頭為他說的話,撩得他心頭暖呼呼的,忍不住大手伸出去,摸住她的小頭頂溫柔地揉著,啞聲道:「彎彎想聽我唱什麼歌?」


  忽悠,轉過小頭,丫頭的小尖臉笑嘻嘻的,舉起一根小指頭:「小星星。」


  瞧這丫頭笑得多賊,分明是想整蠱他,不過,他認栽了,清清嗓子:「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李墨翰聽到走廊里傳來的兒歌聲,忽的背身一寒。


  拿著他的西裝外套過來給他套上,安知雅對丈夫此刻過於緊張的神色感到好笑:「你擔心什麼?」


  李墨翰沒有多想,直吐出一句:「女大不中留。」


  拍一下他肩頭,安知雅念他緊張過頭了:「彎彎現在才幾歲。你胡思亂想什麼?」


  撇撇眉,李墨翰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肚子里這未出世的孩子,說:「幸好還有一個孩子,不然我這做爸爸的樂趣都要被人剝奪了。」


  安知雅無語了,不過小女兒自小天賦聰明,近來經歷太多事情,已經成長到偶爾她這個做媽的都看不透女兒的心思。


  不管如何,現在小丫頭的安全最重要,路米的為人李家夫婦還是信得過的。


  回頭與妻子說起正事:「衣服你可能得準備下。有空到太奶奶屋裡坐坐,全姨全叔不在老人家身邊,老人家可能會寂寞。」


  「放心吧。」安知雅輕聲應著。


  他低頭在她臉頰邊一吻,方才出門。


  安知雅的確是就英國皇室到李家做客的相關事宜,需要和老祖宗仔細商酌。但是沒想到的是,老祖宗這次主動將苗雨清叫過來,參與到此事中。因此,老祖宗對大奶奶開口要價的三百萬籌備經費,有了忌憚。當機立斷的,最重要的廚房問題,名義上交回給了安知雅,實際上是讓苗雨清代安知雅打理。


  大奶奶得知大兒媳回來,並且分掉了她一塊最重要的蛋糕,心裡自是很不高興。接到消息后,當七嬸和九嫂面前發了頓脾氣:「都聲明離家出走了,現在還有臉回來?!」


  七嬸是奴才的命,被婆婆訓慣了,沒吭聲。


  九嫂聽著不高興,自己對這個奶奶早有太多意見,現在李墨翰夫婦李明德夫婦都回來了,心早都依靠在這群比較明事理的家裡人身上,說:「奶奶,如果她們擔起這份責任來,您老人家不用做事了,省了這份心不是更好?」


  老了,就該想著享清福,每天卻總是和自己兒孫爭著那點錢,錢又不能帶進棺材裡頭的,大奶奶這幅嘴臉是欠說。


  可大奶奶能容得了小輩說她嗎?當場一個瓷杯摔了過去。


  九嫂不像七嬸經常挨砸挨罵,沒有能閃開,頭被砸了個破洞,流血暈了。


  九嫂的丈夫李墨青跑到了李墨翰那裡訴苦:「能不能讓我老婆帶孩子在嫂子那裡住上一陣養傷?」


  李墨翰聽到事情的經過,挺吃驚的,是想家裡奶奶這脾氣,不出這事他還不知道,平常竟是這般刁難自己房裡的女眷。怪不得自己母親說什麼都容不下奶奶。這種時不時動手打人罵人的作風怎麼了得。又想到自己妻子是不是也遭過這份罪,點頭答應了讓兄弟送九嫂過來同時,打電話盤問老婆這事。


  安知雅是不想多說老人家一句閑話,但既然丈夫問起,九嫂這事又出了,淡淡說:「奶奶脾氣是那樣的,誰頂一句嘴都不行,對你們這些兒子孫子可能下不了手,只能把氣灑到媳婦身上。」


  聽不喜說人壞話的妻子都承認了這事實,想必自己老婆自己的媽都和九嫂一樣在奶奶手裡遭過罪,李墨翰怒了,立馬找到父親商議此事。


  一眾大房的子孫都來到了李家老祖宗房裡,就此事向老祖宗請示。


  這是安知雅的主意,不能在老祖宗面前哭訴,要請示,老祖宗自有明理的判斷。至於唱這場戲的主角九嫂,被丈夫扶著,是最後一個走進老祖宗房裡。九嫂頭部盤裹上了厚厚的紗布,紗布上血跡尚在,一張羸弱蒼白的臉蛋兒,怎麼看都是一副無辜可憐相。九嫂依安知雅教導的,絕不在老人家面前哭訴一聲,只是咬著唇,說:「太夫人,你不可憐我,可不可以可憐我女兒?」


  九嫂的小女兒遭大奶奶毒手,在家斗中被下藥拉肚子虛脫的事,老祖宗早有所聞。


  今想著,這大兒媳做事的確是愈來愈過分了。招進來的媳婦又不是下人,即使是下人現在昌明的社會也容不下如此粗俗的打罵行為。李家這樣的事說出去,在上流社會裡定是被丟盡臉皮。


  第二天老祖宗下了令,大奶奶的權力被正式架空了,手裡所有的工作,一半移交到七嬸手中,一半移交到了回來的苗雨清手裡。至於接待英國客人的事,定是要移交給有安知雅協助的苗雨清。


  七嬸一接到這命令,馬上和七叔躲得遠遠的。大奶奶找不到人發泄,在屋裡摔了一夜的東西,隔日清晨病在了床上起不來,稱是要死要活了,讓所有孩子到床前來看她。然而,沒有一個孩子,包括平日里最聽話的七叔七嬸,甚至大老爺,都沒有過來看她。


  大家心裡都清楚明白,以大奶奶那副愛財如命又最惜自己性命的人,能死得了嗎?要是真是要死了,愛命的大奶奶馬上讓人第一時間找醫生,而不是找他們這群人。大奶奶雖然不掌控大權了,但是,不是沒有管家使喚沒有錢花,仍是一個有人服侍的富奶奶。


  大奶奶裝了一天的病,不見效果,這一刻才認清了事實,但是要大奶奶在短時間內改邪歸正,是不可能的。


  「老人家的惡習,想改就能改,我沒有聽說過,除非真是老糊塗了,但奶奶不到這個地步。」安知雅憑自己在大彎村所見太多老人的經驗,一語道中玄機。


  李家太奶奶聽著有理,拒絕了大奶奶所謂的低頭認錯的誠意,讓人告訴大奶奶:人老了,應該學她,什麼事都讓下面的人去管去做,自己享清福。


  大奶奶被老祖宗這話給哽的,差點背過氣去,卻也無可奈何。


  李家太奶奶現在是挺滿意家裡的環境,眼見隨著大孫一家的回歸,李家逐漸走回一種正常的風氣。大房除了大奶奶,連大老爺,都開始有意靠攏李明德夫婦,可以說是團結一致。至於二房三房的工作,需要繼續慢慢做。


  先是要把三房拉攏過來,千萬別再被二房利用,孤立二房。


  老祖宗這個意思,李墨翰早已先一步洞察,早在上一次徐樂駿受傷那次事件后,在公司裡頭先拉攏六叔,制約六嬸。


  三房暫時是不敢動彈的。


  時間漸移到了英國皇室代表來訪的那天的前一天。苗雨清先陪老祖宗回李家。李明德與李墨翰夫婦是要在隔日清早去機場迎接貴客,留在了紐約城內。小丫頭被排除在這次事件之外,不回李家湊這個熱鬧。


  那晚上,那個神秘人又給安知雅來了通電話。李墨翰這次有了預防,在妻子的手機上安了個裝置,自己也能聽見通話內容並追蹤信號。


  「安知雅小姐,明天我們能見上面了。我相信你丈夫在你身邊聽我們之間的對話,但是,沒有關係,我們之間的事情,並不需要隱瞞奉書恬長官。」陌生男子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挑釁的玩味,彷彿認為這種捉迷藏的遊戲相當有趣。


  李墨翰底下的專業人員根據來電信號分析,確認是來自於飛機上的電話。


  在丈夫的示意下,安知雅給對方以回擊:「伯爵閣下,你或許只知道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卻不知道中國人還有一句成語叫做眥睚必報。」


  因此這位跟隨皇室大公主來訪李家,並趁大公主睡著,半夜三更在飛機上偷偷打電話過來的神秘人,即是英國貴族安東尼伯爵,同時是被李墨翰等人鎖定為莫森之一的大股東。


  被猜出身份的安東尼伯爵似乎並不意外,語氣依舊保持貴族人士的倨傲:「是禮尚往來,還是睚眥必報,要看雙方誠意的。或許明天早上我們見了面后,能初步達成共識。」


  通話到此結束。


  能感受到這位驕傲的英國皇室貴族,不像沙特的法利德,似是背後有強大的背景在撐腰,底氣十足。


  「楊朔,萊文思家族那邊有沒有動靜回報?」李墨翰微低頭,指尖拿捏住下巴頜,幽幽的光在他墨瞳里飛閃,像是要抓住到一角底下的冰山。


  楊中校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報告紙,說道:「萊文思,自朱利安被殺后,一直是閉緊自己的大門。有一點奇怪的是,他們在股票市場上輸了那麼多,卻不見來要債的。我們本以為他們是擔心上來討債的人才躲著,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


  「他們在那次石油期權大戰前前後後,共輸了多少?」李墨翰問,雖然自己心裡也有個大概數目,但需要求證。


  這問題楊中校沒有安知雅熟悉。


  自從能接觸到電腦後,安知雅利用極限的時間,抽空追蹤調查,胸有成竹:「10億美金。這數目其實比我們預想的要少。」


  的確,上次摩根一虧,都虧了近20個億。看來對方是在最危難的前一刻,抽身了,損失的大部分都壓在吃了冤大頭的中小散戶與投資公司上。


  「實際上,爆炸案一出,朱利安一死,他們也知道要出事了,先有防備並不奇怪。」李墨翰歸結。


  「從逃脫的資金線路來看,可能為了逼債,大部分轉到了美國境外,包括英國。」安知雅說到這,似乎可以連線上了萊文思與安東尼之間的關係。照此推斷,安東尼與莫森其它股東,很有可能關係也不大好。


  如果安東尼此行是要內反,與他們靠攏,又為什麼不選擇勢力最強大的美國,而是他們?這事似乎從羅德的死一事可以揭開點玄秘。


  FBI裡面被安插的內鬼,恐是與安東尼不是一派的。


  夜色森森,李墨翰撩開窗帘望出去,忽然眉頭一皺:「明天天氣預告是說要下大雪嗎?」


  「是,國家氣象台是預告要下大雪,不過不在早上。」楊朔答。


  李墨翰聽著明顯不對,讓人攤開衛星雲圖,果然,即時衛星雲圖上的變化有絲古怪。


  「怎麼辦?」楊朔等人的聲音里都壓了絲緊張。


  李墨翰正吩咐人聯繫研究所的人,看能不能從干擾上動手腳,抬頭忽見妻子的臉色不大好。


  頭一陣眩暈,安知雅扶住桌角坐了下來。這種感覺,不似上回要被人控制,而是能感覺到一種感知的觸動,傳達到了她的神經電流上。有可能是由於對方的動作太大,越過了阻礙屏障的緣故。


  「小雅——」抱住她,掌心摸著她額頭,聲音比她更焦躁不安。


  對他搖搖頭,安知雅吐出:「我想沒事,但飛機上的人是不是有事難說了。」


  只要她沒事!李墨翰一邊抱住她,一聲冷靜地令下:「打開我們全部現有的干擾裝置,同時派人上賈艷榮下榻的酒店,一切按照我們預先計劃好的進行!」


  ——婚後強愛——


  紐約城內酒店AscendCollection

  珍珠會爆炸案后,賈艷榮一直住在酒店裡面。保安措施到位,外界媒體很難抓到她一絲一毫內部的舉動。至於聯邦調查局,上門拜訪過她幾次,都無功而回。


  賈艷榮真是不怕有人會對她怎樣。無論在什麼國家,有權有勢的人,尤其是有錢的人,一般來說,國家都是很難動彈的。


  珍珠會的那場爆炸,是她和史蒂芬、法利德,三人聯手制裁安東尼的一場行動。只因這安東尼愈來愈過分,竟然放任底下的萊文思壞大家的好事。


  安東尼說動大公主到美國探訪李家,自己親自陪行,這事賈艷榮等人一早已聞到風聲。剛好潘時永在法利德那邊呆不住了,建議潘時永到美國這邊,再次動用那塊石頭的力量,希望可以讓安東尼墜機身亡。如果此事能成,固然牽連到大公主對英國皇室恐怕要有所交代,但是石頭充滿威信的力量能被論證,在這世界上,他們能呼風喚雨的日子不遠了。


  眼見衛星雲圖上的表示有跡象表明如他們預想的進行,賈艷榮高興時,取出一瓶上等好酒先開塞了,倒出兩杯與潘時永共同慶賀。


  潘時永接過酒杯,並不急著喝。上次被中國海軍差點擊斃於海里后,他如今做什麼事,在未能真正得勝之前,都不敢掉以輕心。從酒店內部連線的監視鏡頭來看,有人上門想干擾他們了。


  「這些小螞蟻即使真殺到我們這裡來,也沒有意思的。」賈艷榮笑著,與他的杯子先碰上。


  確實是沒有意思。因為石頭和裝置都不在這家酒店裡,一切都是用程序先設定好了。


  勝利在望。潘時永的心也動了,剛要舉杯,卻忽見電腦上顯示的衛星雲圖轉變。


  兩人臉上的笑僵了——


  ——婚後強愛——


  路米坐在床上撓著頭,看小丫頭半夜裡在房間里翻箱倒櫃的,很不了解:「彎彎,你在找什麼?」


  「找兔子聰聰先生的毛。」小丫頭在找到以前抱兔子黏上兔子毛卻沒有洗的一件毛衣時,咧開小兔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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