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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四支力量包括沙特國王的侄子法利德、英國伯爵安東尼、美國大資本家史蒂芬、中國賈氏。


  聽見賈氏名列於榜上時,安知雅手中的鋼筆握緊,嚴峻的眼睛盯著桌上筆記本的空白頁。這個賈氏,是賈雲秀的賈氏?

  「我們需要分成幾支隊伍,去圍剿他們各支,然後設一個監控的司令部觀察各部的活動,但不直接插手指揮,以避免最大的可能性被對方發現。」李太奶奶道,「敵人是狡猾的。他們不缺錢,自然能重金聘用到最尖端的科技人才。要攻破他們,只能是分裂他們。所以,我才說我們不能和FBI精誠合作,要避免我們內部的分裂給對方有機可乘。」


  李太奶奶的話是從戰略大圖上去分析,至於技術層面上需加以佐證。在席的軍官領導都持一致先觀望的態度。李太奶奶也不負眾望,利用對方提供的電腦,從網路直接進入自己的終端設備,調出軟體。


  安知雅等人佩服的是,老人如此大年紀,卻是十指在鍵盤上宛如飛燕一般敏捷快速。從屏幕上觀察老人家對於數據的觀察及採納,可見老人家對於數字不僅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並且是常年累月的經驗積累,讓人望塵莫及。


  李太奶奶是自製了一套涵蓋自己設計的數學模型的金融軟體,只要輸進相關數據,便能在幾秒鐘內快速演算金融市場指定目標的預期走向。


  眾人驚訝於這個軟體的推算能力明顯快於現今流通的幾大主體金融推算軟體。一名技術軍官甚至直言不諱地驚嘆:「如果用於我們國家的銀行系統,不需再用重金購買國外軟體,並且有利於防止內部機密的泄露。」


  李太奶奶嘴角一勾,對這話卻不贊同:「一般來說,金融市場軟體,譬如摩根大通,都是用VAR模型進行演繹推算金融市場預期。但無論是什麼樣的金融模型,最重要的不是建立模型,而是所有的數學演繹都必須建立在歷史數據的採納上。很多金融分析師不得不耗費大量精力觀察歷史數據。然而,只有極少人能得出正確的歷史數據,這就是為什麼有些金融分析師被重金採納,而有些分析師一再不被重用的原因。但這並不意味著,在違背金融市場法則的犯罪活動猖狂之下,能憑靠歷史數據和模型能得出未來金融市場走向。」


  在座的某行行長對於李太奶奶的話深有感觸,點頭附和:「近年的幾次金融危機,都是全球眾多金融分析師都無法預測到的危機。宛如大地震一樣,明知道它可能發生,但具體哪天哪時候發生,基本預測不到。最怕是當破壞性巨大的十幾級大地震驟然降臨,毫無防範之措。」


  「因此呢,怎麼破解金融市場犯罪活動的影像,得出正確的歷史數據採集,一直是我和我丈夫致力研究的課題之一。只有在正確推斷金融市場活動的基礎上,才能更有效地抓住異常金融波動的形成,並再進一步進行數據分析和反追蹤。」李太奶奶道,「我的這套軟體只是一種初涉,涉入如何用模型來快速分析過去的大量歷史數據,希望能得出一些對我們現下有利的推算目標。」


  「李老夫人的說法,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們可以像預測大地震一樣,依靠你的軟體來推測未來的遠期金融風暴必定會發生,並且有個大致的範圍。但是,像人類破壞環境等這樣的因素或許加速地震的來臨,我們卻是在現今情況下用任何軟體都無法預測到其發生的準確性及精確性。」徐隊根據自己的觀察,並與左右的技術軍官和行長交流意見后,對李太奶奶的話做出一個總結性的評論,「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於我們來說並沒有多大用處,因為無法知道準確性精確性,等於無法攔截無法阻止對方發生,我們必須另想辦法。」


  「沒有辦法!」李太奶奶毫不客氣的打斷他們,告訴他們,抨擊他們的無知與愚昧,「那屬於神的領域,人類永遠無法達到頂點的領域。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我們所能預測到的,只是神的一角。」


  這話對於無神論者的軍官們來說,勾起的只能是充滿嘲諷的一笑。徐隊皺起了狹長的眉宇,一時捉著手中的電容筆沒有說話。


  李太奶奶氣急敗壞的:「如果你們是科學家,就會明白我說的不會有錯,不要去走這種極端主義路線,沒有意思的。」


  「安小姐有沒有什麼想法?」徐隊忽然出乎意料的,將問題的中心拋給了安知雅。


  安知雅謹記李太奶奶之前和自己說的話,以一種十分大膽的平等的口氣說:「之前,有個FBI探員看中了我大學時期研究的數學模型,希望我完成它並用於金融領域。在我做完這個模型,來不及交付給他時他被人暗殺。這件事想必各位領導也都有耳聞。」


  「是的。」徐隊微笑的態度表明希望她把話說完。


  「既然連FBI探員都看中我和太夫人的技術能力,你們沒有理由會質疑我們的說法。或許,你們有帶來更好的方法來說服我們?」


  對此,徐隊和沈部長對看一眼,向她道:「你的數學模型,我們尚未接觸到,不知它的用處。對於你的能力,我們尚在觀察中,不能下結論。而李老夫人的能力,我們和FBI都很清楚。但是,我們需要很多的人才給我們提出各種意見,才能下最終的結論。這不代表我們會馬上否決你們的意見,也不代表我們一定會採納你們的意見。」


  一如李太奶奶之前說的,這些人有自己的官方立場,與她們一腔熱血的科學信念不同,顧慮很多,因此不可能全盤採用她們的意見。恐怕這樣無果的談判進行了多年,不然李家姑奶奶不會犧牲在敵人手裡了。


  安知雅揉著眉頭,想象如何從這盤滿是荊棘的棋盤中殺出一條路來,最好是不灑鮮血和頭顱。一個羅德在她面前死掉,已經讓她再度感受到生命的誠貴。於是,對於李太奶奶的堅持已見,她是不贊成的。對付合作夥伴猶如對付敵人,都有著不能不狡猾的策略。


  既然對方有心思利用她,她為何不利用對方資源為自己所用?

  李太奶奶剛要憤憤氣地說不用談了準備告辭。安知雅忽然在老人家出聲前搶先一句:「要預測準確性與精確性,不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喔?」果然,這話讓本來已告冷卻的談判桌再次活躍了起來。


  用對方想要的結果來引起對方興趣,再度點燃宣告了結局的談判桌,讓其起死回生,是談判的技巧之一。


  安知雅不顧老人家再三頻頻的冷色,反正最多事後挨老人家一批,她這人生性被人罵慣了不痛不癢,又能怕啥,依著自己的盤算誓定把和國內官方談判的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於是在她眉色之間淡淡抹出一層優雅淡定的神采,語氣之間拿捏住一種置身度外的大度:「我認為,如果我說我能辦到,但是你們不一定相信。所以,不如讓你們的人親眼先看看結果,不是更好?」


  如此狂妄自大的口氣,不是故弄玄虛,又如初生牛犢不怕虎。幸好國內高官近來選拔人才大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趨勢。徐隊與在席的其它領導用一種寬容又很有興趣的目光看著她:「行,照你說的辦。」


  安知雅可一點都不會有膽怯,多少錢的買賣,生死賭注,她都經歷過,再說這些,怎能比得上她曾在大彎村經歷過的那些猶如地獄般的大自然劫難。人,在大自然面前才是渺小的。安知雅大口一開,直指:「如果我的預言成功,由我來擔任這次圍剿莫森行動的總參謀,並擁有技術上的直接最高指揮權以及決策上的最終決策權之一。」


  席上,嘩——響。


  就連李太奶奶都是一愣。雖知這曾孫媳婦從一開始站在她面前,就已經是世上無所可畏懼的模樣。但是,今不是對她這個老太婆,是對國內部隊行政高官,都如此彰顯著一種狂妄似的宣告,連她這個老太婆到此都得敬佩中又驚恐上三分了。


  眾位領導皺著眉,有人頗顯出一副憤怒指責安知雅不知好歹的尊容,然徐隊手指間的電容筆轉了一圈后,出來的決定又出眾人所料:「可以。」


  「徐隊!」行長出聲。


  安知雅在他們眼裡,資歷過於年輕,根本不足以挑起一個影響到世界金融的重擔,如果她是代李太奶奶出面是另一回事,但她是自己聲稱要出台,是自不量力的毛頭丫頭,好高騖遠,需要教訓!

  沈部長則輕輕一隻手搭在行長肩膀上,以不置可否的聲氣道:「數學王子高斯享譽數學界時,年僅十七歲。才華,與年齡掛不上鉤。」


  因資歷話語權皆第二的沈部長支持了徐隊,其他人都不好繼續表態堅持反對。


  「好吧。你說說看,你想給我們看一個怎樣的結果,安小姐。」一向嚴峻的沈部長在此時此刻再次顯露出了包青天一般的厲色,等同於警告安知雅如果只是將話放出來戲弄他們,後果絕不是安知雅能承受的。他支持的徐隊的英明仲裁,非安知雅這毛頭丫頭。


  李太奶奶聽出了官方要嚴懲的口氣,不禁為曾孫媳婦掛上憂。她再怎麼討厭安知雅都好,安知雅畢竟是她李家的人了,再說她現在都不討厭安知雅了。心裡長嘆口氣,老人家卻是挺起胸膛,想為子孫擋這一招。


  「太夫人。」安知雅輕輕握住老人家的手背,給老人家一個信心有力的眼神。


  這孩子哪裡來的自信呢?莫非早有妙計?老祖宗迷惑了。


  安知雅霍的站了起來,雙手撐住檯面,以一種俯瞰之姿面對對手。這在席上的軍官們看來,她這種貫穿於行動的強大魄力不免有著他們軍人的風範,而在善於談判的行政高官來看,她這種方式又都充滿了技術力量的魅力,於是個個不禁都全神貫注到一氣等待她的一刻。


  沉穩、有力、充滿自信的話語在靜寂的屋內旋轉著,是擲地有聲!

  「兩周之內,摩根大通會進一步損失一筆二十億以上的交易。」


  嘩——席上再次震動!劇烈的動蕩好比洶湧的海水,各種抨擊聲質疑聲都無法抑制地噴了出來。


  李太奶奶呆了地望著她,乃至氣急地拍了下輪椅扶手:這丫頭是不是想著錢權想瘋了,口不擇言的!

  誰不知道,前段日子摩根大通剛剛損失了一筆幾億的投資款,引來美國金融監管部門的注意。想在短時間內讓摩根大通再犯錯誤,幾近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徐隊不得不一再用「安靜、安靜」再到忽然間也站了起來大拍桌子!

  席上的火苗方是忽的下被冷水澆滅了一半,然在底下仍是都蠢蠢欲動的。


  「有說她的預言一定中了嗎?」徐隊溫善的眼神赫然一個厲變,猶如一把劍直指到那些昂著脖子的軍官腦袋上,不服氣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安知雅為此可以嘗試推斷,徐隊的官階很高,能高到隨時讓這裡的哪個人拉出去給斃了。


  「安小姐,我們兩周后見面。」徐隊迴向安知雅時,重現那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安知雅從不會在談判桌上笑,生冷地點下頭。


  「請!」徐隊對她那張漠然的臉只是看在眼裡,手一揮,極具大將風度,宣告此次談判結束,對方可先撤離。


  兩扇門從外面被人拉開,安知雅不慌不急的,先是收拾自己放在桌上的東西,喝了口水,再幫老人家清除殘留在對方電腦上的操作痕迹。她在鍵盤上飛舞的那十隻蔥蔥玉指,與李老夫人前期的操作有著妙不可言的異曲同工之妙。看著她的那些人,包括李太奶奶,是非被她技術的高超給吸引,而是任她完全不慌不亂在穩中如藝術家大氣又精雕細琢的偉大如羅丹的動作刻畫在自己腦海里深存。


  噠——最後一鍵毫無聲息地快速關機,屏幕在一秒內瞬變為黑色,已經可譽為破除了Window框架。


  安知雅再喝口水,幫老人家將毛毯蓋上雙腿,方是推著老人家的輪椅不徐不疾地往外走。


  在她離開后,立馬有人哼上鼻子:「不可一世的小丫頭!」


  「喔?」徐隊輕輕一聲,眼裡對著安知雅那清秀又挺直得像根竹竿的背影,有著一抹既是欣賞又是諱莫的深影,並無坐下,拿起手中口杯學著安知雅的動作不疾不徐喝上一口,接著驟然口杯一灑,滿杯的水噴到那剛出言不遜的軍官臉上。


  那軍官被淋了滿頭滿臉的水,卻是大氣不敢吭一句,眼下對著徐隊耷拉著頭,渾身表明出了一種畏懼。


  「你今天給我回國!」徐隊放完這聲嚴令,動作依然優雅地將杯口輕輕蓋上,拾起軍帽,戴上頭頂。


  眾人起來豎立,恭送徐隊先離開。


  等徐隊一走,那個被喝令回國的軍官垮著臉向沈部長求助:「沈部長,您看,這錯兒又不在我身上,能不能——」


  沈部長冷冷一哼:「趙上校,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裡?那讓我清楚地告訴你,免得你回國後繼續犯渾。安知雅離開時那一套行為,你認為她是不可一世沒有把領導放在眼裡。那我問你,當你的兵遭到兵臨城下的危機時,是該慌忙撤逃呢?還是必須先把手裡負責的工作都做完了?」


  趙上校驀地腦門上顯出了冷汗。


  「她若是放到戰場上,絕對是一個最英勇無懼的兵!放到哪個戰場上都將會是戰無不勝,結果被你說成是不可一世。你的浮淺,在於你的官本主義!我看徐隊那一杯水噴到你頭上是便宜你了,你應該回去后馬上把腦袋浸到池裡直到你豬腦袋裡面的那些殘渣通通去除!」沈部長一口氣喝完,啪一下同樣把手裡的杯子水給灑了,大步往外走。


  應說無論在部隊或是在政府出現這樣的敗類,都足以令他痛心疾首。


  行長疾步跟上他,小心請示:「沈部長,你明天要啟程前往華盛頓了,你看我接下來的工作該如何進行。」


  「高行長。」沈部長深吸口氣,平復怒氣,語重心長委予他重任,「我相信你不會和趙上校那樣昏了頭腦。」


  有了徐隊的表態以及沈部長這樣一番深刻的剖析,誰還敢對安知雅小窺,那絕對是與自己過不去。


  高行長慎重表態:「這種錯,我絕不會犯的!」


  ——婚後強愛——


  安知雅推著李太奶奶的輪椅重新進入電梯。電梯下沉時,李太奶奶見四周只有全德了,嘆著氣,頗有擔心地問:「知雅,你告訴我,你有幾成把握?還是你真是說著玩玩的?」


  「太夫人,你認識我這麼久,有哪一次發現我說話是玩的?」安知雅淡淡地說。


  李太奶奶像小孩子癟了嘴。


  全德忍著笑:誰都知道,安知雅是一個從不會開玩笑的人。哪天安知雅開玩笑,那絕對是世界末日了。


  李太奶奶再嘆口氣,想必這丫頭心裡有多少盤算預備怎麼做,都不會和自己商量了,誰讓自己小瞧了小輩呢。


  安知雅確實是,沒有瞭然於胸的計劃絕不會開這個口,畢竟面對的是一群絕對無法只從口頭上糊弄的官員,尤其是那個徐隊。怎麼做,她心裡早有一個盤算。因此,她現在比較注意這裡的環境。說到底,他們究竟是哪裡和中國官員進行這麼一場會晤。


  挨近全德,輕聲問一句:「這附近哪裡能用午飯?」


  看這表,即使從李家出發早,現在開完會都到一點了。如果現在回去到李家,八成要餓肚子到晚上。全德看著表與安知雅商議:「按照以往,用餐地點一共有三個。一個是這裡由對方提供。一個是到李家公司。還有一個是在路上,找家隱蔽的小餐館。現在天氣冷了,這樣的餐館難找。所以,只剩第二個選擇。」


  「去李家公司能不被發現嗎?」安知雅提出疑問,「不能讓這裡的人為我們提供嗎?」


  「我想上面的人應該都撤了,他們不可能因為我們一頓飯回來吧。」全德笑著裂出白亮的牙齒,對於對方是些什麼高姿態的人心裡很清楚,然後,他也猜出了安知雅拐彎抹角是想問什麼,順便答了,「這裡是聯合國總部的地盤。偶爾太夫人來,並不是只在這個會議廳。」


  李太奶奶哼一哼:這小丫頭該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了吧,可不止國內的人注重我。


  安知雅對於老祖宗的炫耀在內心裡笑了笑,並不回應。


  於是,安知雅這般冷漠的回應使得老祖宗反而打算攀好起來:「如果,你需要見世貿的人,或是國際貨幣組織的人,或是聯合國安理會的什麼人,提前半個月告訴我。」


  「太夫人如此盛情,我難以拒絕。」安知雅與老人家逗著說。


  李太奶奶又一哼:也好,她也想看看這丫頭口放的厥詞能不能實現再說。免得投錯了股票跌了。


  進了全德的小貨車,由全德開著車,是開往李家財閥總部。


  安知雅對於小貨車怎麼避開李家人的眼線進入李家公司總部,感到特別有意思。李家公司的總部大樓,其實是挨著一個辦公大廈。全德從這個大廈的後門車庫潛入,再由一條專屬的秘密通道進入李家公司大樓。不用說,當年這個公司大樓如何設計成為李太夫人服務,又都是李太夫人和她丈夫的傑作。


  因此,李太奶奶在李家公司有兩個辦公室。一個是虛設的,放在高層上,給人擺樣子用的掛著總裁辦公室的長久以來的空屋子。一個是像這般,李太奶奶會經常進駐查看公司業務的辦公地點。公司裡頭,審內最重要的是什麼呢,非業務,非人事,與李家一般,最重要的是財務。李太奶奶的隱藏辦公室,設立在財務大廳頂上的夾層裡面。李太奶奶站在辦公室里,隨時能從腳底下俯瞰財務人員的一舉一動。


  ------題外話------


  謝謝親的月票,(*^__^*)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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