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黑夜裡看著他
飯飽喝足,盧雪離開時,與安知雅真心說:「我看他,樸素,氣質好,脾氣好,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比我的陸全彬好太多了。你不真心為孩子考慮一下?」
「哼。他樸素?」安知雅冷冷吐了句,他說的話裡面她只知道一句是真的,他確實是個軍人,看在軍人保家衛國的份上,「我打算暫時讓他留下來。」
不過,讓他留下來,可不代表堂皇入室。
客廳里到了晚上放了一張摺疊鐵床。小丫頭看著爸爸把床褥鋪在鐵架子床上,眉頭皺得高高的,不敢說媽媽狠心,只好為爸爸哭訴:「爸爸好可憐。」
「這裡的客廳沒法滿足你的話。這附近有一家五星級酒店。」安知雅直接把這話說給做爸的男人聽,不需要說給孩子聽。
想拿孩子來困住她?第一次她中招,第二次別指意。
等媽媽走遠了,小丫頭貼到好脾氣的爸爸耳邊說:「爸爸,我給你留了媽媽房間的備用鑰匙。小雪阿姨說支持你。」
四周這麼多人支持自己,奉書恬認為,自己若不能爬上孩子她媽的床,反而不正常。
晚上小丫頭無論如何要跟著姥姥睡。徐桂花把孩子帶進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安知雅敲了會兒房門,等母親把門打開,走進去問孩子:「今晚不和媽媽睡嗎?」
「不要。爸爸一個人睡,媽媽也得一個人睡。」小丫頭脫了衣服換上睡衣,躺在被窩裡,露出一雙咕嚕嚕的眼珠子說。
安知雅抿著唇,被孩子的話給噎的。
徐桂花呵呵笑了笑,推女兒出房間:「好了,不要惱了。你小時候的性子比彎彎更犟呢。」
安知雅真想不明白了。女兒想要爸爸的心情她做媽的可以理解,可為什麼非要把她和那男人夜夜湊一塊呢。
走到客廳里,見他坐在床邊,被子在睡前疊得整整齊齊並折出四個稜角,果然是軍人的風格。他有什麼需要可憐的?不就睡客廳嗎?又不是沒有床沒有被子沒有枕頭?再說了,如果天氣熱,客廳里也有空調。
不需要愧疚,知道這對父女是在裝可憐,安知雅推開自己房間的門,進去後果斷地反鎖上門。
奉書恬躺在床上,從口袋裡摸出女兒給的備用鑰匙,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好一會兒,沒有下定決心究竟今晚闖不闖孩子她媽的房門。畢竟,闖進去后,他難保自己不像上次在火車上的情不自禁,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給要了。
他這回進她家裡,是真心要做好孩子的爸,要她的身體反而是次要。
鑰匙先兜口袋裡吧。等哪天真是忍得不行了,關鍵時刻再用上,現在先別打草驚蛇了。翻個身,他在客廳里寒磣的鐵架子床上閉上眼。
安知雅快要熄燈的時候,總覺得客廳里有聲音響。掀開被子起來,走到外面,一看,好像是他身上的被子掉地上了。睡個覺都像個孩子!咕噥一句,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耷拉的被角,重新在床上幫他拉好。客廳里沒有開燈,模糊的光從她房間里射出來,她能模糊地看見他的臉。像盧雪說的,他長得真不是俊美,但細細長長的眉,睫毛很長的眼睛,臉型略像桃子形狀的,有點孩子氣。這會兒閉著眼睛看起來更像長不大的孩子。她莫名其妙開始回想了,好像自己從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過他的睡相。那是,他每次和她睡,都脫了衣服。她光顧著他那身秀色可餐的肌肉,就已經先閉上眼了。
「小雅。如果你想我陪你睡——」他突然從黑暗裡頭說出這句話,沒有睜開眼睛,閉著眼皮。
安知雅驀地把腰直了起來,剛剛沒意識下將臉靠得他太近了,抿了抿唇,火辣的臉藏到黑暗裡,道:「你睡覺的樣子,和彎彎差不多。」
「我是孩子她爸,當然了。」奉書恬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在她要走的時候,把她就近的手腕一握。
「我要去睡了。」
「關於你爸爸媽媽的事,你知道多少?」雖然部下說徐家的人應該不知道,但他始終不大信,以她的聰穎不可能完全被安家人蒙在鼓裡。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找人調查她?安知雅雙眼危險地眯起。
既然她像是不願意對他說,他直接先替她說了:「賈雲秀生了對雙胞胎,比你媽早一個月生產,他們是你的同父異母哥哥和姐姐。」
「然後呢?」
「你的同父異母哥哥在六年前發生了場車禍,造成了生育功能喪失。你這個姐姐和你一樣,一直很難受孕。你姐姐到至今還沒有結婚。你哥哥在車禍發生后結了婚,但是婚後生的這小女孩肯定不是安家的血脈。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他們各處求醫,同樣到了我那單位求問過。」
「活該!」似乎她早知道這些事發生,只以簡單兩個字吐道。
掌心裡她瘦嶙嶙的小臂只剩把骨頭似的,把他心裡某處給扯著,隱隱地疼。他在這六年後得知自己有個女兒后,最掛心的是她當年生產,因為她很瘦,在他一開始的判斷里很有可能難產,不由地低下了聲音:「我想知道,你當時生產時是不是難產?」
「有我外公在,有什麼好怕的,沒在醫院生,順產。」她外公不知道在鄉下接生過比她更困難的多少孕婦,她那情況,如果到醫院生,哪怕是開刀都很危險,只有外公能護得住她。而且彎彎剛生下來時身體很弱,不足五斤體重,也是外公一點點用心護養長大的孩子。然而,就這樣醫術精湛的外公,反而被自己村裡人最後嫌棄了。
大彎村,那群忘恩負義的村民,總有一天會像六叔公說的那樣後悔的,會跪在她外公墓地面前磕頭認錯的,她十分堅信這一點。至於安家那群混蛋,尤其是賈雲秀和那對雙胞胎兄妹,不願意嘗試為她姐姐匹配骨髓,讓她姐姐等不到她的臍帶血救命。她的姐姐只有小芸,而那對雙胞胎兄妹,不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是仇人。安家絕子絕孫,是報應,活該!讓他們自欺欺人去吧。
黑暗裡,等了老半天,他沒有鬆開她的手,也沒有再發出聲音。安知雅回頭,小聲叮囑:「你剛剛說的那些事不要告訴我媽。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要我們現在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足夠了。」
房裡,徐桂花鬨著外孫女睡著后,起來借著窗外的一點光,摸出安太公給她們家的那封回信,看了再看。女兒說不要去找安家尋求幫助,但她怎麼想心裡都不踏實。憑她們兩人初到城市,什麼都沒有,女兒說要開店,沒有錢怎麼開。女兒說自己會有辦法,不會是借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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