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日之約
楔子十日之約
我斜倚在窗前的矮榻上，看著猶自在枝頭苦苦掙紮的黃葉，忍不住低聲歎息。一樣的逼不得已，一樣的無能為力，就像現在的自己。
明明有溫暖的陽光，我卻感覺自己像是身處無間地獄……明明還是秋天，刺骨的冷卻隨著呼吸，直入心肺,凍得五髒六腑都要結冰一樣……我用力的抱緊自己，從前的記憶卻似洪水一般，咆哮而至，讓人無處閃躲……
麵對老板無盡的莫名指責，我忍不住和他爭吵起來，結果……可想而知，我“光榮”的被炒了。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熟悉的旋律在口袋中響起，我掏出手機一看，是阿楚。
“喂，阿楚~~~~~”我諂媚的開口。
“……請用正常語氣跟我說話！”阿楚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你是不是又做什麽虧心事了！”
“知我者，阿楚也！”我眉開眼笑，“那個……你最近忙不忙啊！工作做得怎麽樣……”
“說重點，要不我掛了啊！”阿楚不耐煩的說道。
“就是……就是，我正式成為無業遊民，所以……嘿嘿，你懂得！”我笑的不懷好意。
“什麽？！你去死吧！你自己說說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你怎麽又得罪老板了，每次都這樣，你要是再不改改……”阿楚一提起這事就羅嗦個沒完。
“阿楚，我餓了……”我可憐巴巴的打斷她，對阿楚隻能用哀兵之計，否則她一定嘮叨個沒完。
“行了，知道你不愛聽，晚上來我家吧！我給你做大餐，安慰你那受傷滴幼小心靈，這怎麽樣？”阿楚無可奈何的說道。
“恩恩恩，我就知道，我家阿楚是最好的，我最喜歡你了！”我在電話了大大的‘MA’了一聲.
“少來，肉麻死了，記得早點來”。
“知道了……拜拜”合上手機，我歎口氣，阿楚是我的閨中密友，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A市，幸好還有她。
我抬頭看看斜陽，無精打采的向她家趕去。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忍住不和老板爭吵，我的日子會不會沒有那麽多波折，可是，人生最為悲哀的就是如果……
“姑娘，天色晚了，綠衣幫你把燈點上。”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拉回陷在回憶中的我。
“好，謝謝你了。”我朝著綠衣淡淡的道謝。
“主子說了，晚飯後才回來，讓你不必等他……”綠衣盡職盡責的說，“要不，姑娘先吃晚飯？”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我不餓，你幫我準備點熱水，我想泡一會兒。”
“是，姑娘稍等！”綠衣轉身出去了，屋子裏又剩下我一個人。昏黃的燭光，微微的搖晃，映在牆上的影子也跟隨搖晃。
我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上，水的溫度隨著杯子傳遞到手上，和著手心黏黏的冷汗，更讓我忐忑不安。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吱呀”的推門聲，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越發突然，我心裏一驚手一抖，“啪”的一聲，杯子粉身碎骨。
“怎麽？害怕了還是後悔了？”淡淡的嘲諷從門口傳來，我心下一陣厭惡，話便忍不住尖銳起來，“我沒有害怕也不會後悔，隻是某些人連進門之前要敲門都不會，，畢竟是大戶人家，卻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會，著實讓我有點驚訝！”
“果真是牙尖嘴利，一點便宜都不讓人占，但願……你一會兒在床上，也能這樣……”聶輕寒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我頓時尷尬的不行，別過頭，“你不是說吃過晚飯後才回來，怎麽這麽快！”
聶輕寒直起身，似笑非笑道：“我餓壞了，所以早點回來，省的心裏老是惦記！”
我暈，這人能不能不要把話說的這麽露骨，什麽叫做餓壞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聶少爺不必擔心，我答應過的是自然會做到，我希望你也遵守諾言！十日之後放我離開！”我重新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門外的下人急忙進屋收拾地上的碎片。
“姑娘，水準備好了。”綠衣站在門外說道。
我看了一眼聶輕寒，“好，我知道了，麻煩你找人把水弄進來！”
綠衣轉身退下，可是聶輕寒卻一撩衣擺，坐了下來。我心裏鬱悶非常，這人真是的，都不知道回避嗎？
我坐到他對麵，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說：“我要洗澡！”聶輕寒聞聲竟然依舊穩如泰山般坐著，我頓時崩潰了，“你不會要一起吧？！”
聶輕寒笑的不懷好意：“盛情難卻，我就勉強和你一起洗吧！”我暈！“你去死吧！”我惱羞成怒。這人怎麽長著人樣不說人話呢？
我扯著他的衣服，“出去，出去！”我不客氣的下著逐客令。聶輕寒這下沒有再說什麽，拍開我的手，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去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百味雜陳。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麽辦？如果這樣他可以放過我，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綠衣的效率果然很快，一會兒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泡在溫熱的水裏，我卻沒有一絲放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原因，我覺得曾經被摔斷的腿，在熱水的浸泡下，開始疼痛。
怎麽摔斷的腿，記不清楚了。好像是磕在下水道凸起的水泥上，然後就不記得了。當我再次被疼痛喚醒意識時，我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開始隻是以為這裏是A市的郊區，可是我很快就發現，這裏根本不是A市，A市絕對不會有這麽風景秀麗的地方。我躺在草地上，離草地不遠處有一個湖。腿上的疼痛讓我冷汗直流，附近根本就沒有人家。我心急如焚，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果再沒有人出現……
“閃開，快點閃開！”我心中一喜，剛回頭，一陣疾風駛過，我再次陷入昏迷。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見一個古代裝束的人……
我看著被熱水浸泡的發皺的手，魂遊天外。門再次被推開，聶輕寒冷冷的看著我，“你這輩子都準備躲在浴桶裏不出來？”
我反唇相譏，“看來你這輩子都學不會進別人房間前要敲門這個禮節！”
聶輕寒冷哼一聲，“有時候，嘴上占的便宜，會讓你吃更大的虧！”
我拿起旁邊的毛巾，不客氣的說道，“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還麻煩你先回避下，我要穿衣服！”
聶輕寒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隻是轉過身不再看我。我心裏明白，他讓我動作快點。
其實，在得知自己真的到了一個陌生的時代時，我就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可是，麵對聶輕寒我真的是忍耐不住，是他一步一步的把我逼到這個份上，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憑什麽我就要對他卑躬屈膝，忍氣吞聲？！
在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在屋簷下，怎麽可能不低頭。可是，等我學會這個道理時，已經太遲了……
等我穿好衣服，聶輕寒已等的很不耐煩。“怎麽那麽磨蹭？”我看他臉色不豫，心裏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是我笨，學不會穿你們這裏的衣服……”“‘你們’……是什麽意思？”聶輕寒眼裏有一絲探究。
我頓時清醒過來，含含糊糊的說道，“沒什麽意思，隻是隨口一說，你不必在意！”
聶輕寒不再說話，屋子裏頓時變得安靜起來，我極度害怕這種安靜，那種沉默到窒息的感覺真是讓人崩潰，我想打破這種沉默，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許是發現到我的不安，聶輕寒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和一份戶籍證明，放在桌子上，“我答應你的，我現在做到了，你答應我的，是不是也該給我兌現呢？”
我的心猛地一縮，全身立馬繃緊了。聶輕寒淡淡的搖了搖頭，“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一樣是跟我，為什麽不留下來，那樣你照樣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你……又何必非要離開……”
我冷笑一聲，在他眼中的幸福，在我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別說我不愛他，就是我愛他我也絕對不會做他的籠中鳥。我要的，他聶輕寒給不起！但是這話絕對不能告訴他，每個人都有征服別人的欲望，像他這種要財有財，要貌有貌的男人，從小又沒有什麽挫折，倘若我今日表明自己的態度，那麽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我拒絕回答，繼續任由沉默蔓延開來。聶輕寒被我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給激怒了，麵上笑的越發開心，眼中的陰霾卻越來越重。我知道，我觸到這個男人的逆鱗了，不過沒關係，既然大家都不開心，那麽……誰也別想一個人好過！
聶輕寒看著依舊坐在桌前的我，冷冷的開口，“時辰不早了，你還準備坐在那裏坐到幾時？”我輕歎一口氣，總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