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月下定情
“幸苦了。”無奈歎了口氣,不再想那兩個小子的事情,轉看向卓凜然。
卓凜然隻是搖頭。
璃悅站起身,低聲說道,“陪我走走吧。”
卓凜然點頭,對她,他從來不知拒絕,除了那件事。
兩人走在林蔭走道,踩著月光,相對沉默,卻是沒有半分的尷尬和違和。
好一會後,才有人先開了口,這次主動的卻是卓凜然,他略遲疑了下,還是說道,“那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璃悅明白他說的是指什麽,有時候兩人似乎已經默契到不用說便能通了心思,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像和商殷離因為訂立本命契約和雙修才有的默契,是一種放鬆身心徹底信任的默契。
但她並沒有挑明,反而明知故問,“什麽事情?”
兩人停下來,看著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卓凜然抿了抿唇,一本正經道,“我已經向父親和母親說明了,他們不會再給我胡亂安排這些。”
雖早就知道這固執的家夥會是怎麽樣的答案,心中還是會無奈而有略帶絲絲的喜悅,至少之前的不悅一掃而空。
“其實,他們都是為你好,你也該為自己好好著想了。”她轉過身,抬頭看著月色,語氣有些空茫,似乎尋不到落點。
卓凜然麵色微變,身子僵硬,眼底閃過一絲苦楚和失落,這次是真的在拒絕了麽,是因為已經有了選擇?
氣息一時間沉寂壓抑下來,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身後的人現在是怎麽樣的神情。
璃悅深深歎了口氣,“我愛卿睿,這點從未變過。”
卓凜然拳頭一緊,目光盯著對麵人的背影,卻有些散了焦距,仿佛無法集中精神。
璃悅突兀轉身,深深的看著他,繼續說道,“但是我卻拒絕了他。拒絕回去,拒絕再成為他的妖後。”
“一個人,隻有一顆心,一段情,隻要住進一個,便無法再住進第二個,除非把他剝離出來,重新開始……”她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絲沒有笑意的弧度,眼底空茫,“這是我自己一直以來對愛的看法,隻是有一天,我發現錯了,原來,一顆心,並不是不能被分割的。”
卓凜然身子一頓,視線也慢慢凝聚,眼底露出幾分錯愕和猜疑,還有隱約不確定的期待。
“所以我拒絕了卿睿,因為我沒辦法用一顆不完整的心再去愛他,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因為我?”沉默了少許,卓凜然才找回了聲音,啞聲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眼睛卻深深的看著她,眼底是複雜的情緒,因為他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所愛的人原來心裏也有自己,憂的是,最後的結果還是要被拒絕,既然她拒絕了殤卿睿,就不可能接受他。
璃悅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看著他的眼底情緒,從驚喜,到失落苦澀,到無可奈何,最後回複一如既往的平靜和堅定,似乎之前的一番心裏波動,已經消失無蹤,留下的,還是如以往那般從沒被動搖過的決心。
璃悅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這次卻帶上了真正的笑意,雖然很淡,卻有著沒有過的溫情,“我們的人生很長,生命永恒,注定一切沒有盡頭,我不知道這些感情能維持多久,也不多麽信任,所以之前,本就想讓時間來幫我做出選擇,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或許我本身就是個極度自私的女人,一邊享受關心,一邊卻拒絕付出,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或許此生注定不可能一心一意,所以,卓凜然,我想問你,即便我未來身邊可能還會有其他人,你是不是也會一如既往留在我身邊,永不變心?”
卓凜然一愣,眼神瞬間銳利,平靜再次被打散,錯愕的看著她,仿佛在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有沒有理解錯。
璃悅看著他,嘴角的那抹淡笑不變,但心中也會忐忑,也會不確定,她並沒有那麽的自信,深深的看著對麵的男人,還是抬起了手,“你可願意?”
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看著麵前的手,卓凜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的,找不到千頭萬緒,但至少有一點他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拒絕,明明隻是昏暗的月光,卻仿佛黎明的曙光,充滿了驚喜和希望。
手幾乎是顫抖的握住那隻手,觸手的真實感覺讓他明白,此刻不是幻覺,看著對方眼底的笑意,忍不住緊了緊手,手臂一個用力,便把人拉住懷中,用力抱住,下顎貼著她的頭發,用力的閉上眼睛,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如同用生命在宣誓,“我願意,無論生命有多長,永不變心。”
璃悅聞言,心終於落下,失聲低笑,輕聲說道,“我不信。”卻抬手抱住他的腰背,閉上眼睛,額頭貼著他的肩膀,安靜的感受此刻兩顆心的相貼。
下顎輕輕蹭了蹭柔滑的發絲,卓凜然沒有辯白,語氣中帶著幾分笑意和溺人的眷戀與溫柔,“總會相信的。”他們的人生,還漫長著,有的是時間來證明。
不遠處的花叢似乎動了動,一大一小兩顆腦袋從扒開的花叢口子縮回來,都是一臉凝重,互相對視一眼,卻又是相看兩相厭,抿著唇小心翼翼起身,各自離開,事情大條了,他們必須立刻跟父皇報備。
家離得太遠,小家夥沒辦法立刻回去,用靈鳥也很慢,幹脆捏碎了保命玉符,裏邊正好留有父皇的神識。
很快,感應到兒子有生命危險的殤卿睿元神便出現在他麵前,卻在看到小家夥安然無恙後臉色唰的漆黑一片,以為這小家夥又在玩鬧,這次更過分,竟然玩到保命玉符。
不待他開口訓斥,小家夥已經淚眼汪汪的咬著衣服,“父皇,念兒可能很快又會有一個同胞弟弟了。”
殤卿睿一愣,隨之想到什麽,麵色微變,眼神銳利如刀,“什麽意思?”
小家夥立刻添油加醋巴拉巴拉的給自家父皇交代了經過結果。
這邊,商卿睿倒沒有像小豆丁一樣胡鬧,而是中規中矩的送出了靈鳥,裏邊的話也是中規中矩平淡的一句話‘娘和卓叔叔私定終身了。’
平淡的語氣,平淡的話,但這句話在被商殷離知道後,肯定無疑平地一聲雷。
商堂緒在遺憾歎息之餘,不免還帶了幾分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心態,他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樣定了,他不認為父皇是個知道什麽叫放手的人,何況還有個經常不安常理出牌的第五呈風,而吳叔叔,他覺得這件事或許會刺激他不會再那麽拖拉。
至於那小子的父親,他也見識過,那似乎是個和父皇類似的人,他們的霸道注定不會輕易的把所愛之人拱手相讓,不過……
或許是那時候聽到母親暗含的意思,他隱約覺得,可能,大概,他將來的父親,也許不止那麽一兩個……
但對此,他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或者違和,說實話,就算她不是站在娘的位置上,但對於這些人的糾纏也覺得很頭疼,有時候甚至也萌生幹脆都收了,雖然那時候也隻是在腹誹而已,但若真成了事實,也不是那麽無法接受。
他突然有點期待未來的發展了,反正娘親也不屬於他一個人的了,那麽幹脆誰也別想獨占。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的幾天,真心安靜,殤卿睿或許因為路途遠還無法趕到,但為什麽父皇也沒有來,難道是放棄了,還是沒收到消息,相比之下,商堂緒更相信後者。
但這幾天,裏邊已經算定情的兩個人相處模式卻也沒有絲毫改變,若非他們無意中聽到看到,不然也以為他們還是和往常一樣。
這日子安靜平常得讓兩隻覺得那晚好像隻是一個不確定的夢而已。
兩個小子不解之餘,也難得暫時放下成見,拉著卓逸然私底下偷偷分析。
卓逸然在知道前因後果後,卻是笑得曖昧不已,隻說了句,“他們自己的事你們別攙和,都是大人了,自然都有自己的打算。”
幾天後,璃悅再傳送到蓬萊島,等候在那兒的商殷離卻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般,隻字不提,隻遺憾抱怨浪費太多天,沒有雙修,修煉進步得太慢。
重陽子卻是挑眉在兩人之間掃視了好幾遍,他記得某天晚上某人差點把他的重陽閣給砸了,最近也總是陰陽怪氣的,現在卻一臉雲淡風輕,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他隱約覺得,那一夜這家夥突然發狂,絕對和他這小師妹有關。
事實證明,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奏效的,至少心裏並不真如表麵那般不在意,雙修期間頻頻出錯,最後隻能半途結束,不然怕兩人都會走火入魔了。
璃悅皺眉,“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修煉,等你梳理好心情再來吧。”
她並不知道那晚還有兩個偷窺的小家夥,全部心神都放在卓凜然身上,其他什麽都沒發現,也就不知道兩個小家夥已經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出去。
商殷離心境不穩,她也隻以為是在煩蓬萊島的事情而已。
商殷離頹然一個人留在玉石室內,努力壓抑躁動的戾氣,他確實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隻要一想到這個人已經不屬於他,甚至和別的男人也有肌膚之親的時候,他就想發狂,恨不得把一切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