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十年桑田
十年桑田,百年滄海,璃悅他們在現代隻是過了一年,他們原來所處的修真大陸卻已經過了十年。
清風山的清風境中,一對男女依然沉睡不醒。
聖醫穀中,正料理靈藥的吳梓欽突然睜開眼睛,詫異的看向某處,隨後眼中劃過一絲欣慰和激賞,卻又隨之想到什麽,眉心不由緊皺起來,眼神悠遠黯然,輕歎了口氣,起身往靈藥穀走去。
石門慢慢的打開,一個身形修長,麵如冠玉卻滿帶寒霜的英俊少年漠然的從中走出。
少年大約十七八歲左右,卻因眉眼含威,氣勢磅礴而顯得穩重成熟,已可窺見如帝王之威。
“三年五月零五天,連升兩級,還算不錯,沒浪費我的丹藥。”看著又是一大變樣的少年走出來,吳梓欽淡淡一笑,波瀾不驚說道。
事實上,三年的時間從元嬰初期到元嬰後期,已經算是天縱奇才了,雖然有丹藥的輔助,但也離不開他本身的天賦和韌性意誌。
看著少年一點點的長成,吳梓欽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可惜,少了一個人。
從十年前她離開聖醫穀,直到最後得知她失去蹤跡,到今已有十年。
十年的時間,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甚至除了仙界,其他三界都去過,卻是毫無蹤跡,但他有種感覺,總有一天,一定會找到,或者等到,他等得起。
母親的失蹤,打擊最大的無非就是戀母情節極為嚴重的商堂緒,在瘋找了一年之後,他接受了吳梓欽的勸說,開始瘋狂苦修,隻是因為想要親自越界去尋找,也為了不斷的延長壽命,無論十年百年亦或者千年,他都不會放棄。
十年的時間,從築基期衝到元嬰後期,一個十八歲的元嬰後期,傳出去是如何驚人。
商堂緒聞言,認真的點頭,但眼中卻明顯寫著不滿,還差一點,隻要到了出竅期,他便能離開此處了。
相處那麽多年,即便少年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但吳梓欽卻早把他看頭,隻是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先出去曆練一個月,穩固下修為,若能打敗一個出竅期修者或者殺死一隻九階妖獸或者魔獸,便回來,我會給你準備好丹藥,衝出竅期。”
商堂緒聞言,眼波微動,沒有半點猶豫的點下頭,身子一掠,便消失在穀中。
吳梓欽眯眼看著湛藍的天空,眼眸晦澀不明。
妖界之中,紫羅蘭圍起宮牆邊,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六歲左右,紮著洋洋灑灑馬尾辮,小小紫色華服的小孩正嫌棄的扯掉身上繁瑣的外袍,等脫得隻剩下一個紫色小肚兜,才撅了撅嘴,抬手想丟個火焰到那堆衣服上邊去,卻才記起自己的力量被可惡的父皇給封了,皺皺小鼻子,哼哼唧唧兩聲,也不理那些衣服,轉身天去拉紫羅蘭藤條,小腳丫一蹬,便扯著藤蔓蕩了起來。
踩著牆借力,上下蕩了幾下,終於順利的蕩到高高的牆上,得意的張開嘴看著某處宮殿笑得極為囂張,兩顆小虎牙露出來,更顯可愛,櫻桃般的小嘴不由的哼哼唧唧的哼出五音不全的歌謠,一邊扯著藤蔓直接滑下去。
展開手臂,放開藤蔓,身子半空三百六十度轉動,順利落地,囂張又得意,哼唧轉身,然後,僵住了。
“父,父皇。”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不遠處正眯眼看他的紫袍男子,小家夥身子抖了抖,結結巴巴的喊出聲,臉色青白交錯。
妖界他為小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父皇。
“要出去?”殤卿睿麵無表情,眼波無痕的問道,似乎隻是隨意問問而已。
小家夥身子卻又抖了抖,“不,不是,我我我去小解。”
“哦?翻牆去小解?看來宮中的條件差得你已經住不習慣了。”殤卿睿點點頭,淡淡說道,似乎很理解。
但小家夥的臉色卻更菜了,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那嚴厲的父皇便慢悠悠道,“既然如此,那邊搬到鎮妖塔去住一陣子吧,便在七層。”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獨留下秋風中蕭瑟無比一臉菜色慘淡的小家夥。
鎮妖塔,顧名思義是鎮妖之地,便如同惡妖窟類似,但裏邊的妖類卻並非都是犯下大罪的妖,而是一些妖界的異類,比如身死之後妖魂卻還留有強大實力的妖,比如變異後實力強大性格乖張的妖,或者是實力極為強大卻無法幻化形態,隻能一直保持獸態的妖,裏邊千奇百怪,那些妖都不好對付,他們都是一些乖張的妖,霍亂一方,卻還不足夠成為惡妖的妖。
塔共有十四層,層數越高,鎮壓的妖級數和實力越高,上次他不小心毀了金犀族的祭壇寶瓶,便被父皇扔進了鎮妖塔,要求他從一層打到五層才可出來,那一次,他整整花了兩年時間才從五層被放出來。
現在卻直接上七層,五層都那麽變態了,七層簡直不敢想。
可父皇向來說一不二,他是去定了。
癟了癟嘴,小家夥幹脆直接席地而坐,等著柳清叔叔來給自己安排,手撐著下顎,抬著頭,明媚憂傷的看著天空,有個嚴厲不講情麵的父皇真傷不起。
卻不想,妖界的人也每天明媚憂傷念叨著,有個實力強大又調皮搗蛋又惹人憐愛的小王子真傷不起。
商幕皇朝碧璽宮中,白玉棋子輕輕放上玉盤,響起了清脆的響聲。
外邊也響起了宮女侍從輕聲的請禮聲。
陳鈺黎走了進來,微微垂首,屈膝一禮,才繼續走上去。
太皇太後垂眸看著棋譜,又看看棋盤,隨口問道,“今天又送走了幾個。”
從十年前皇帝出關開始,後宮便開始不平靜,幾乎平均每天送走一個後宮女子,即便在遍尋她無蹤後,也沒有斷過。
所以說,冷清無心占有欲極強的人,一旦動起心來,卻是難以動搖的。
可惜,她也幫不上忙,十年前,在她離開皇宮的那五年裏,她多少還能了解她的主要位置,但從她和卓家小子在卓城失蹤後,她也是探無蹤跡。
陳鈺黎輕輕搖頭,“皇上出宮了。”
“哦?”太皇太後動作一頓,不由抬頭,眼中略帶幾分驚訝,“有消息了?”
陳鈺黎搖頭,表示不清楚。
太皇太後凝眉思索了片刻,才悠悠歎了口氣,隨意揮揮手,“隨他吧。”反正隻要不賠了這個江山社稷,其餘的他愛怎麽弄便怎麽弄吧。
商幕國一個比較偏僻的小山村中,簡陋的籬笆小院,裏邊蓋著幾間簡單的小木屋,院中,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美婦真抱著小棚子往院中的菜園灑水,即便一身極為樸素裝束,卻依然掩蓋不去她的風華。
稍許,院外石頭小路上,一個下顎長著一圈絡腮胡子,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挑著兩捆柴頂著烈日回歸。
美婦一見到,立刻放下盆子,進屋中拿了另一個幹淨的水盆,放好毛巾,正好大漢已經推開籬笆門走了進來,美婦連忙上去,含笑道,“回來了,快放下,擦把臉。”
大漢放下幹柴,接過毛巾,擦了下臉,呼出口氣,“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
“盛夏當然熱了,進屋坐會,我準備了解暑茶,記得吃,我去準備飯菜。”美婦輕笑催促道,便要轉身去廚房。
大漢連忙抓住她的手臂,“誒,你別忙了,我去吧,反正也是一身暑氣,你身體還虛著,可別被暑到。”邊說邊把她往屋子裏邊帶。
美婦無奈道,“我沒那麽脆弱。”她隻不過是失去記憶而已,身體根本沒事,但雖如此,眼中卻溢滿溫情。
魔界之中,烈火繚繞,如同流動著岩漿的烈岩池中,淬煉了整整十年的第五呈風,終於睜開了眼睛。
原本帶紅的黑眸,如今卻是金光閃爍,眼瞳中如同燃燒著一團火。僅憑視線,便能灼燒到靈魂。
漠然抬眸,視線偏移,便對上了正走進炎魔窟中的魔皇,冷聲問道,“多久了?”
“十年。”魔皇負手走來,看著他火焰般的眼眸,經脈中如同流動著岩漿一般,眼中帶過幾分欣慰和滿意。
第五呈風卻是麵色一成,眼眸陰冷,原本的火焰也多了幾分冷意,如若冰火,眼瞳閃爍如針般直刺而過,“你騙我。”
“孤何時騙你,當初便有說過,一切都需靠你自己的力量。自己力量不濟用那麽長時間,怪得了誰。”魔皇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第五呈風臉色更加陰鬱,“她呢,可有消息?”
“你可以繼續再等個十年。”
第五呈風臉上已經烏雲密布,殺氣騰騰,手掌突然狠狠一拍烈岩漿,光裸的身子飛出池中,卻仿佛環繞了一層火焰,如同一個火球一般朝魔皇射去。
魔皇挑了挑眉,扯起嘴角,輕鬆接招。父子兩便在這世上極炎的方寸之地大打出手。
岩漿如火如刀如劍,黑龍鞭被燒得如沾了血的豔紅,鞭打在石壁之上,便烙印下一條溝壑。
一番打鬥完畢,兩人都有些狼狽,魔皇揚眉問道,“你可確定了?也許這一去便回不來了,甚至有可能都到達不到他們所去的地方。”
“廢話少說,越老越囉嗦,這是你答應的,別想反悔,不然翻了你的老巢。”
“你這混賬小子,真是養兒還債。”魔皇哼罵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