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熏心(上)
掙扎著洗漱,換了衣服,白幻幽蹣跚著老下樓梯。正好看到歐陽聿修站在廚房裡熬粥,她便走了過去,撿了張椅子坐著。胳膊杵在料理台上,怔怔地看著歐陽聿修的背影。
「在看什麼?」
「你。」
「為什麼?」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
歐陽聿修一邊用湯匙攪合著砂鍋,一邊說道「因為我不想你自甘墮落。」
「就這樣?」
「那你希望是怎樣?」
「我不知道。」白幻幽低低地嘆了口氣,認真道「歐陽大哥……」
「耳我聿修。」
「聿修,我想問你,如界有人將真相一步步揭開,到底是該坦然面對,還是該」白幻幽苦笑著搖搖頭「逃避總不是辦法。我實在不該拿此事問你。」
「面對真相,無人不膽怯。可是,比起生活過在謊言中的誠惶誠恐,倒不如忍下一時之恐懼。」
「如果得到的真相只是一部分呢?」
「那就繼續追尋。」
「如果真相是我根本無法承受的呢?」
「你怕死么?」
「不怕。」
「既然連死都不怕,哪么還有什麼可怕的?」
「活著,才是最可怕的。」
「可以吃了。」歐陽聿修端著一碗熱氣騰騰地蔬菜粥步出廚房,放到她面前。
白幻幽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散熱氣,淺淺抿了一口頓時暖了眼,暖了心。「真好吃,我長這麼尖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粥。」
「我幫你盛一些放在保溫桶中,這樣,你中午喝得時候還是溫著的。」歐陽聿修聲音暗啞中富有磁性,低糜中卻散發出她能明確感受到的關心與溫柔。他的這句話,顯然地,震撼到她了。
對歐陽聿修白幻幽始終是敬慕的。何況,他本就是個細心又溫柔的男人。「謝謝。」謝謝你的溫柔,就算你愛上別人,就算你將顧幻璃完全遺忘也沒有關係。因為,誰也無法回到過去。
「小丫頭。」歐陽聿修忽然伸過手揉了揉白幻幽的頭髮,溫柔中帶著寵溺。
「聿修,我今天晚上可能會回來晚一些你能去琉璃閣接我么?」白幻幽下車前,拎著保溫桶這樣說道。
「好。」歐陽聿修抬起手,指尖撫摸著她的黑眼圈,憐惜說道「到時我送你去吧。瞧瞧你,一晚上都沒睡好,黑眼圈這樣重,連粉底都蓋不住了。」
「對不起。」白幻幽低下頭,道歉,與此同時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午間休息的時候白幻幽謝絕了菲奧娜一起用餐的邀請她主動給埃里維斯打了一個電話,將他約到僻靜的足夠讓他們安安靜靜聊天的地方。
「A凹d,你的病好些了么?」埃里維斯捧著剛出爐的麵包急匆匆地走來,臉上滿是笑意。
白幻幽一邊攪和著保溫桶的粥「我很好。」
「昨天實在是我意氣用事了。」埃里維斯看著白幻幽一直低著頭,不知為何心中驀然一抖。
白幻幽放下勺子,抬起頭,看著埃里維斯黑亮的眼眸心裡竟然有些心緒「埃里維斯,梅耶。」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埃里維斯不由得屏息,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這彷彿是宣判,她讓他活,他就能活:她叫他死,他就得死。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埃里維斯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還會再次縈上心頭唯一一次的這種感覺,就是他和歐陽聿修聯手將他們的兄長從繼承人的寶座拉下來,等待父親宣布新任少主的那一刻。
他聰明,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對於傲氣的他來說,失敗是無法接受的。坐上少主之位,是邁向成功的一個關鍵點,走錯一步。
他又要平白無故地消耗掉大半的精力與努力去實現夢想。
所以,那一刻之於他,是緊張而受壓迫的。窒息,那種感覺就像窒息。現在,他居然在一個女人面前,讓這種感覺再度重現,殘酷地煎熬自己。
「我有心愛的人。」
這個心愛的人,卻不是他。對么?
是這樣吧!埃里維斯感覺到心臟猛烈地跳動過後,反而開始平靜起來。他知道白幻幽的過去,他也開始調查白幻幽被家人掩蓋的事實,他承認經由瞿靖估的妙手,白幻幽很美。但是,她的沒並不是人工雕琢后的冷硬,在他看來,彷彿這才是白幻幽本來的面貌。就好像是當初那個青澀的顧幻璃,經歷過風雨後,終於盛開出妍極的huā。
他身邊並不缺乏女人,比白幻幽性感、嫵媚、聰慧的女人有的是。他不是沒有玩過嬌小玲瓏的東方女孩,他也不可能只因為她是他同父異母弟弟的女友就心懷叵測。
他不是畜生。
他不想走上兄長的老路。
他已經和歐陽聿修打過一架,他們的協定是各憑本事。
可是該死的,他還什麼都沒有做,就被她全盤否定。憑什麼!憑什麼!就憑她在死生之時對他不離不棄?就憑她在心裡成了獨一無二的所在?最該死的是,他就是被她奇怪的吸引住了。她的坦言,她的宣判,釋放了他壓抑的內心,但是,與此同時,也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和我纏綿?」如果說,第一次是他的錯。
那麼,昨天,卻是她誘惑著他,是她使他身陷泥沼。
「成年人不就是有這種遊戲么?只要性,不要愛。可以因為生理的需求,而在一起,但這……,………無關愛。、,
白幻幽說完了。
這就是〖答〗案。
聲親同樣也是清冷的。
之於埃里維斯,就像一盆冷水,將他所有的熱情與希望都澆熄,卻也讓他的意識更清醒。「你愛情戲看多了。」埃里維斯淡然地笑笑。彷彿剛才受傷的一切都是假象,他偽裝的很好,因為他是成熟的成年人,而且是一個可以不擇手段的成年人。
「難道不是么?你難道沒這麼想過?」她相信,是個男人,不會沒有這種渴望。性,是慾望。而正常男人,都是有這種慾望的。
埃里維斯看著她有些慘白的臉,心疼地伸手抱住她「可你才多大,又經歷過多少事?連夜店都不泡,也不喜歡抽煙喝酒的女孩,少在這裡假扮壞女孩。」「所以,我要對你承擔責任。我為我衝動犯下的一切,應該負責。」
這種回答完全超出了白幻幽的預想「這不對,你不該這樣。
是我自己有問題。你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
「我的確侵犯了你。」埃里維斯口氣不再平波無瀾。
「是我勾引你的,不需要!」白幻幽感覺埃里維斯實在太固執。
「我也受到你的勾引了,所以,一定要負責。」埃里維斯像定下了決心似的,說完這句話,他低頭吻在她的唇上。
白幻幽對這一場談話莫名其妙的結束甚覺突兀,怎麼演變成這個地步。甚至,他都無所謂她已有心愛的人了,一個勁地說要負責。
要是每一個碰過她的男人都要負責,那還不如把她劈了!
「我知道你下午沒課,我送你回公寓。」埃里維斯放開白幻幽如此說道,彷彿他仍是那個彬彬有禮的埃里維斯,方才的激烈交談似乎沒有發生過。
「不用了,我已經和聿修約好,晚上去琉璃閣。所以,下午我會留在學校繪圖。」白的幽說著,將保溫桶蓋上。
「A凹d!」埃里維斯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心中一惱,直接將她扛起來」「既然不願意回公寓,那就去我的辦公室。」
「我不去,我不去!」
「閉嘴。」埃里維斯在白幻幽的臀部用力地拍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道,1「再嚷嚷,你信不信我直接在這要了你!」
白幻幽在他肩頭掙扎著「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A心e
」埃里維斯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知道從年底開始,你的心就一直很亂。我說過,比起瞿靖估,我更適合被你利用。
就算這些都無所謂,但是,我愛你,而且,絕不會放手。不管你有多愛A舊竭模我也不會放手。」
「有病。」
「沒錯。」埃里維斯好整以暇地點點頭,認真道「追本溯源,一切都是因為你,所以,還是在你自己身上找理由吧。」
「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不好?」
「這種異想天開有意思荊」
「埃里維斯,我真想掐死你。」
「你捨得么?」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你放我下來,我掐給你看。」
「好!」埃里維斯「嗵、,得一腳踢開門,然後將白幻幽放到沙發上,將外套一脫,用力扯開脖頸上的領帶,然後坐在她面前,拿著她的雙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放「來!隨便掐!」「埃里維斯,你混蛋!」白幻幽用力捶著埃里維斯的胸膛「當初我就不該跟你一起去滑雪。」
「為什麼不該去?」埃里維斯攥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頓道「對我而言,那是最難忘的三夜。冰冷的雪,溫軟的你,我們都可以共死,難道就不能同生么?」
「那只是生理需要,只是因為我們需要彼此取暖。」
「是么?」埃里維斯低頭吻在她的唇上,不是那種淺嘗輒止,而是那種懲罰似的噬咬。「告訴我,如果那天沒有被救援隊打斷,你會不會讓我愛你。之後的日子裡,你有沒有想過我?我抱你的時候,你完全可以拒絕,可以推開我,甚至打暈我,為什麼每一次都在我的身下承受我的寵愛?」
「我不知道」白幻幽僵在那裡,想著她工作台上的岩石,想著她心裡的煩悶,想著那三夜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看著唇瓣如他所願的變成艷麗的硃紅色,埃里維斯嘆了口氣,輕輕舔舐著「現在,你只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可以等你,等你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