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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代價(下)

  『「cynthia。,這一次的新人大賽,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我要你為之前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付出代價。」


  白幻幽取出一盒紙巾,然後把它滑過課桌,停在坐她對面菲奧娜面前。她注視著眼前這位打扮嬌媚的男人,心裡思付過去幾年來,曾反覆聽過多少次同樣的話,只是,每次的版本皆有不同。


  其實,她不在乎第一,何況,藝術上又豈有絕對的第一之說。陽春白雪,下里巴人皆有人愛,而自己,不過是慣會按照評委的喜好去製作。是的,設計很重要,但是,精準的剪裁與縫紉也是讓一件衣服脫穎而出的關鍵。


  菲奧娜的問題就在於,眼高手低,當然,這樣的問題或許在畢業之後,當她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有專門的人負責打版,負責剪裁,負責縫紉,或許,她會真正的顯示出她的實力。


  只是,這一遭,菲奧娜連身邊的那幾個跟班都不要了,竟跑到自己面前挑釁,反而讓白幻幽覺得菲奧娜心中或有故事。過去一個小時來,白幻幽起初是靜靜聆聽眼前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女從叫囂到敘述如何撞見奧比托不貞之事。更重要的是,這一次,與奧比托鬼魂的竟是時常跟在菲奧娜身邊那兩個女人。這項發現使得這位女人的情緒完全崩潰。


  情緒崩潰。


  白好幽此刻就有點那樣的咸覺。自從她與埃里維斯被拖出那個冰墳后,已經過了四個禮拜。


  她雖然很高興重新回到學校,很高興有很多事使得她忙碌讓她的腦袋沒空閑下來。但是,埃里維斯並不曾在她的思緒里遠離。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在他的腦海里、心中。她記得有關他的任何細節,他的嗓音,他的雙眸,他雙臂結實的觸感。而今,是誰在為他那充滿力量的身軀按摩?深夜裡他擁在懷中呢喃細語的又是誰?

  「我愛你,白幻幽,我愛你至死不渝」他曾對她輕吐過那些話語,而她時常都會在自己腦中聽到這些話。也許,當時他是愛她的,但此刻,他不愛。也許,當時他心裡是存有真感情的,也許當時他心裡曾有著愛。


  「cynthia,我該怎麼辦!」菲奧娜問道「難道我就真的要失去奧比托么?」


  白幻幽抬起頭,把自己的思緒放到一邊全心思索菲奧娜的處境。


  忽地,她凝視到被她當做鎮尺壓著書頁的岩石。這個小岩塊曾一度阻塞在小屋的通風煙囪,當她離開醫院時,卻又在大衣的口袋裡發現它。


  有些事改變了,好吧,不是有些事而是有些錯誤。她還記得初見埃里維斯時的感覺如何。但是現在這樣,卻又是讓她難以思量的。


  「菲奧娜,你愛奧比托么?」


  「愛他?」菲奧娜的淚水又如泉般湧出眼眶「他欺騙我,他對我撤謊,婁憑什麼還要愛他!」「我知道那些,但是,你愛他么?、,「在他對我做出那種事之後他竟然連我的朋友都碰,我恨死他了,我不愛他,不愛他,不愛他!」「如果我沒記錯,他是你的未婚夫吧。雖然是家族聯姻,但實際上你也付出了你的真心不是么?」白幻幽搖搖頭,低聲道」「等將來,你和這個男人生活了幾十年,你為他生下孩子還把他們養大,可他在外永遠不停的拈huā惹草你又當如何?」「我我」菲奧娜愕然地看著白幻幽,一時之間竟難以答話。


  白幻幽揉了揉太陽穴,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她緩緩道「終有一日,你會在家族利益與婚姻愛情間做出選擇。而那時,你會發覺,此刻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到底要不要原諒他,全看你自己。」「可是他竟然碰了我的朋友,而且是那麼低賤的人!」


  白幻幽站起身子,慢慢地繞著工作台。「你受到傷害,因此你很憤怒,你有充分的理由可以這樣做。但是,你憤怒的到底是他的背叛,還是你朋友的背叛?你能分辨清楚么?」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我覺得自己被信賴的朋友背叛了?可笑,她們不過是我的跟班,朋友什麼的婁么可能。」


  「這樣或是那樣的話都是你在說。與其這樣急於尋找〖答〗案,倒不如冷靜地想想。如果深思熟慮后,你仍然決定非這麼做不可,那麼你要面對的,恐怕是來自家族的責難。」


  「你真的認為我該好好考慮一下?」


  「為什麼不?」


  菲奧娜站起身,準備離開,卻在走到門口時,回頭注視著白幻幽「別以為我把你當朋友了,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然後正巧碰到你。」「是,我完全明白。,…白幻幽揮揮手,目送著菲奧娜離去。


  倏忽,她的手機響起,白幻幽看了眼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鍵「喂,你好,我是白幻幽。喂?有人在聽么?喂?」


  埃里維斯聽著她的聲音,他張開嘴想說話,但聲音卻卡在喉嚨里發不出聲來。一聲不響地將話筒掛上,暗自狠狠地責備自己。何時起,他已變成一名懦夫?當年,在橄欖球場上,他可是有名的悍將,最喜歡打不可能勝利之仗。他從不因對手是彪形大漢而感到威脅,也不會因為可能的失敗而退縮。而現在,為何他連歐陽聿修的公寓都不敢回,只能派人暗中保護白幻幽,為何這四個禮拜以來,他只覺得心力交瘁,四肢無力。


  獲救一個月來,埃里維斯如同身陷地獄。他無法入睡,幾乎沒有任何食慾,對工作更是提不起興趣。就算去學校授課,他也是時間一到就立刻逃離校園絕不多留一秒鐘。


  他注視著辦工作上的電話,再次暗罵自己。上帝,他是弱者。我和他就是說不出任何話?為何他不幹脆問她過得如何,問她都在做些什麼?或者,直接打電話約她出去吃飯。至少,不要像現在這副懦夫模樣,連話都說不出。


  為何他竟會打這個煩人的電話?


  他心知肚明。儘管他可能提不起勇氣說話,但是只要能聽到她的聲音這個傻瓜電話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真是可悲之極。


  有些事,似乎就是上天註定好的,縱然不信命的人,可是有時也會將悲劇歸在老天身上。人活著,要受罪,要受苦。白幻幽不想折磨自己。所以,她竭盡全力忘記埃里維斯的事情,留在學校的生活她寧願自己是一條直線,簡簡單單到頭就好。


  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是,菲奧娜突然和白幻幽走到一起。有人好奇分別去問了她們兩人,結果都說不是對方的朋友,可她們兩個人明明成天如影相隨,而且之前還斗得天昏地暗,怎麼突然之間就成了這種微妙的關係?

  這一天的縫紉課過後,菲奧娜把白幻幽拽到學校的頂樓。平日里她經常去樓頂由於學校周圍的建築物都比較矮,所以在那裡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沒有任何物體遮擋的天空,白幻幽很喜歡那樣的風景。


  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天空的顏色是那種洗過似的最乾淨的藍,沒有雲,純粹的藍天令白幻幽一到樓頂就抬起頭仰望著。看著乾乾淨淨的天空,她有一種漂浮於空氣中的感覺很舒服。


  樓頂上只有菲奧娜和白幻幽兩個人,白幻幽在等菲奧娜說話。顯然她有些局促不安,在白幻幽背後「恩恩啊啊」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句話。等了好一陣還不見她吭聲,白幻幽茫然地轉過身看著她。白幻幽今天還要去領居那裡取新訂購的牙籤苗,如果菲奧娜暫時想不出有什麼可說,那就不必說了。


  白幻幽剛要走,菲奧娜突然攔住她咬咬牙終於說出了她的目的。


  借住?


  白幻幽一愣,心知菲奧娜是跟家裡鬧僵了。她沒想到,那個奧比托這一次是真得傷了菲奧娜的心。雖然白幻幽不知道最終讓菲奧娜做下決定的到底是朋友的背叛,還是她鼻位慣愛拈huā惹草的未婚夫終於讓她徹底死了心。


  「離家出走是很幼稚的舉動。


  」白幻幽慢悠悠地說道,只是她說得不止是菲奧娜,還有她自己。


  「你!」


  「你別急聽我細細和你說。」白幻幽淡淡一笑,她放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安撫,柔聲道「你和家族的爭執在於,你想放棄婚約,但是,你的家族卻不想放棄既得利益,以及未來的豐厚收益。在他們心中,你這個女兒本來就是用以聯姻的。這是你無可逃避的命運。但是,對你的家族而言,你聯姻的對象是誰,其實並不重要,他們在意的是利益,是通過這場婚姻更給他們、給你的家族到來怎樣的好處。所以,無論你逃到什麼地方,結局大約也不會更改。而且,你過慣了富足的日子,挨餓受凍的日子你受得了么?菲奧娜,別急著否認我,如果你自己能確定,也不會向我求援。我可以幫你,也可以提供一間房間給你住,但是,在我看來,這根本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害你。」


  菲奧娜瞪大了眼睛,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她「我不太懂…


  「倒是我贅言了。」白幻幽長吁一口氣,她認真道「菲奧娜,如果你的家族中沒有你絕對不能反抗,絕對不能傷害的人,那麼,接下來的話,你聽過以後要仔細思慮。」


  白幻幽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要麼,借力弄垮奧比托的家族,你自然得了〖自〗由。要麼,你施展魅力,畢竟,憑你的身份,就算貴為劍橋公爵夫人又算得了什麼?「你說……劍橋公爵夫人?可劍橋公爵是……」


  「噓。」白幻幽將食指放在唇間,示意菲奧娜噤聲,她唇邊露出一抹淺笑。「既然有人表示過好感,為什麼不收斂了傲慢,去試試那個受過傷害所以會認真生活的人。」


  「可是…」


  「是按照家族的意願痛苦地活下去,還是,為家族尋一個足以讓他們所有人閉嘴,同時也可以讓你幸福的人。全看你自己了,旁人縱然可以幫你助你,但人生終究是你的。「白幻幽雖是這樣說著,可沉澱在心湖底處泥沙里的名字,在湖水興起風浪后又再次漂浮出來。


  菲奧娜緩緩離開,只留白幻幽一人站在頂樓。酸酸又微澀的心擰出眼淚,她突然有股想痛哭出聲的衝動。在她還沒來得及抹掉滑下臉頰的淚水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這麼大的風,怎麼又跑到頂樓來。萬一出事怎麼辦?」歐陽聿修剛回到學校,就瞧見頂樓上站著某個熟悉的人。她總是這樣不在意自己,出了雪崩那等事都不肯和他說。難道她就打算如此瞞過去?當然,另外那個人故意在媒體前隱去她的信息,也是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的原因之一。


  可他心裡還是有幾分埋怨,就算留在他身邊,仍是不肯依賴他,向他撤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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