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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苦戀(上)

  白幻幽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午夜十二點,她該睡覺了,熙、明天要早起送牛奶。


  闔上電腦,她脫下外衣,鑽進了被子里,很自然的就蜷成了一團:書上說,這是最舒服的睡姿,殘留著母體的記憶。


  白幻幽想,這也許是一種本能,區別於吃飯和睡覺。它更帶著某些溫情的東西而非機械性的需要。雖然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離開離開,但是,多年之後卻還留戀著那個黑暗卻安全的地方,無論出生后的命運如何,那一刻都是溫暖的。


  如果可以,她想永遠留在那裡,不睜開眼,不用一次次面對新世界。


  被窩裡同樣黑暗和溫暖,只是她永遠變成了一個人,一個人面對黑暗一個人經歷恐懼。


  這時,她又開始懷念起過去的那間小公寓。雖然吵鬧,卻可以旁觀著別人的幸福以及溫暖,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觀望著,羨艷著。


  而這裡,雖然有利於思考的安靜,雖然有緩慢的生活,但有時候,這樣的寂靜卻讓她害怕,甚至是恐慌。


  她不奢望能有完美的生活,但是她僅僅毒望能夠有一點點溫馨,一點點溫暖最後,白幻幽澀澀地想,*啡上癮的日子很難受,可她卻暫時失去了戒掉的機會。


  遠處傳來門打開又闔上的聲音。


  白幻幽驀然睜開眼,她有些恍惚,愣愣地盯著窗口,空無一物的窗口。然後,再一次闔上眼,默數,一,二,三。


  空氣中隱隱多了些茶葉的清香。然後是緩慢的腳步,並不連貫,彷彿走得每一步都在猶豫。她就這樣靜靜地聽著,那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了,卻又在拐彎處遠離。直到門再一次開啟和關上,悉數消失於空氣中。


  她和她值得尊敬的房東,就像是相同的空間兩條平行的直線。雖然他們一起共進早餐和絕大部分晚餐,但是,他們的關係也僅限於此。


  比陌生人近一些,距離朋友還很遠。


  如果對這樣的距離不滿,那麼,她的希望又是如何?

  想著,白幻幽不由得笑了。天亮以後,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忙碌的生活哪容得她這樣的胡思亂想。能住在這樣的社區,這樣的房子,已經足夠了。


  太貪婪的人,必然會受到懲異。


  這種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清晨,天空的顏色藍地透徹。當白幻幽推出單車時,遙望著天空的她,心突然飄得很遠。瞬間,她遺忘了自己身處何方。或許自己並不是一個完備的人,她靈魂中的某些部分被封印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沒有人能夠找到。或者她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永遠黯淡永遠隔絕永遠沉默。


  白色牛奶在玻璃瓶中搖曳,送報紙的男孩在對著她揮手,微笑是無國界的語言,天愈亮,風也多了些許暖意。


  臨去學校前,她看了眼自己稍顯凌亂的房間。書上說,一塵不染,紋絲不亂的房間,會證明它的主人在性格的某個方面總是有些偏執和隱晦,屬於性格怪異的那一類。所以,她寧願讓別人覺得她有些懶散,彷彿,這樣就能證明她的隨波逐流。


  循規蹈矩的生活,像任何一個身世清白家底乾淨的女孩子一樣,按照規矩走最正統的每一步,為了學業苦惱,為了未來迷茫。


  這,才是她的生活。


  上完繁瑣的編織課,白幻幽的腦子裡已經被各種針法織法充斥地滿滿的,最要命的是,斯洛林老師布置的作業,更是讓她頭痛欲裂一明明已近晚春,卻要織冬天用的圍巾,別說是織,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已然熱到火星四濺了。


  「cynthiapai,你給我站住。」燎原的不是白幻幽煩惱的星星之火,而是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位金髮女子臉上的怒氣。


  白幻幽停下腳步,困惑地看著她的同班同學「菲奧娜?」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菲奧娜朝左右使了個眼色,然後上前幾步,怒罵道「我菲奧娜的男朋友也是你能搶的?」


  男朋友?搶她男朋友,什麼亂七八糟的。白幻幽困惑地看著菲奧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種莫名奇妙的髒水最好說清楚,這世上什麼都可以背負,唯獨黑鍋不能背。


  ……哼,誰不知道你以搶別人的男朋友為樂」菲奧娜身邊一個打扮得十分另類,畫著濃濃的煙熏妝,嘴裡嚼著口香糖的女孩子,輕蔑地哼了一聲,又說了一句。「你這張小狐狸臉長得還真漂亮啊,這麼蠢笨居然也能把全校的男生迷得要死,真是個小狐狸精!」


  白幻幽站在那裡,小巧的鼻子微微隆起,長長的睫毛,黑黑的,雙眼如同bjd娃娃的眼睛忽閃著,放著令人琢磨不透而又十分**的光芒。但是這雙眼中,絲毫沒有膽怯,反而誘露出禁*不馴的神色。


  「看什麼看,怎麼,你還不服氣嗎?」另外一個把頭髮燙得像是一團稻草的女孩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在她的肩膀上戳了一下,同時向前走了一步,氣勢洶洶的。


  「臭丫頭,你平時不是很牛么!誰都不放在眼裡,今天怎麼了,怎麼沒聲了?是不是被說中所以啞口無言了?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拿了幾次第一就在學校里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那是我們菲奧娜公主讓著你。


  」那個畫著冉熏妝的女孩像要吃了她似的吼叫著。


  白幻幽向圍住她的幾個女生巡視了一周,緩緩道「如果是因為課業的問題,我的建議是與其找別人的麻煩,不如自己去努力。」


  稻草頭的女孩頓時杏眼圓睜,她用力一推白幻幽「你敢再說一遍!」


  白幻幽看著她們,就像是看那些只會哭鬧著管父母要糖吃的孩牟一般,淡淡說道「如果是因為課業的問題,我的建議是與其找別人的麻煩,不如自己去努力。」她的語言和她的氣勢一般,凜冽的不卑不亢,像勁風一樣吹了出去,倒叫那兩個女生愣了愣。


  菲奧娜在後面冷眼看著,見兩個手下如此無能,只得自己走了出來「就算你能拿第一又有什麼用?人品的低下足已讓所有人唾棄你骯髒的靈魂。」


  此言一出,原本在旁邊瞧好戲的眾人紛紛接頭接耳,各種各樣的議論和諷刺飄搖在空氣中,帶著惡意的中傷以及唾棄。


  奇怪,為什麼每當她受到侮辱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個人淡淡的話「唾面自乾,既省事又免煩惱,當真是好事一樁」。


  對於自身的缺點,白幻幽從不掩飾,但是,在現實的世界里,她只是她自己,絕不是抹著油彩的小丑,穿著艷麗的衣服,取悅別人,自己卻不知快樂為何物。她不需要每個人都臣服在她的腳下,她只要走她自己的路,過她的自己的生活。


  有時快樂會讓她暫時忘記現實的丑陸,但它卻是個無影的殺手,潛伏在暗處,無聲無息間置人於死地。所以,縱使臉上還保持著笑容,心卻早已凍僵。


  為什麼要在無關緊要的人面前讓快樂變得一敗塗地,變得尷尬,變得毫無立場,變得耳中只有這個世界充滿了嘲笑的聲音。


  解華有誰會聽!


  難道保有快樂和簡單真得是這麼難!就像是小時候看著手裡捏著的氣球,不經意之間就飛走了,想要追回,卻在下一秒被枝椏戳破,飄落下來的只有碎片。完整的快樂才算是快樂,而碎掉的,就不是快樂?


  恐懼也一樣。


  當惴惴不安有一天變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和伴侶,失去它,同樣也會迷茫無知。只有像現在這樣,在恐懼中生存,在恐懼中冷漠,看著某些人瘋狂,某些人變態,某些人死去,某些人永生……………,

  淺淺的悲傷慢慢襲上心頭,白幻幽睫羽半闔,猶似半輪未綻彎月,笑容之中隱含睥睨的疏離「如果只是為了說這些,那麼,謝謝,我已經聽到了。」


  「上帝,世上怎麼有這麼自甘下賤的人!」稻草頭的女孩掩口驚呼,一副難以想象的模樣「長得也算是人模人樣的,喂喂,好歹有點廉恥之心成不成。」


  白幻幽很難受,她想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某一點,該有多好。


  然而,這樣的臆想本身就是荒唐的。愚笨的人天生固執,固執地自我想象固執的追求虛幻,所以,不若堪破它,走出去。她點點頭,認真道「好,我會努力的。還有其他指教么?」「你!」嚼口香糖的女孩子像是看到怪物一般瞪著她,然後憤怒地揚起手掌。


  就在即將挨到掌摑的瞬間,白幻幽突然後退半步,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


  「呸,我們菲奧娜公主還沒教訓完你,走什麼走。」兩個女孩一左一右架住白幻幽,嘴裡還嚷嚷著「正好讓聖馬丁的同學們見識見識你醜惡的嘴臉,免得你就跟沒見過男人似的四處發春。


  世界上沒有永遠,永遠沒有永遠。所謂愛,所謂溫情都不過是轉眼即逝,擦肩而過時,只留下一個難忘的笑。


  白幻幽的腦子裡不知為何出現這樣的念頭,然後,另外一個念頭瞬間在腦海中出現,她討厭被別人指責,更討厭被別人這樣抓住手腕。


  手,不自覺地顫抖,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某根緊繃的神經即將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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