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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守候(下)

  「駱氏最近拿出了大筆投資,在三部大製作的電影上。這一場豪賭,他們的勝面很大,但是,缺乏流動資金也是他們現在最大的難題。」姜承影點燃一支香煙,儘管抽了半年,但他還是沒辦法習慣尼古丁苦澀的味道,真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離不開這玩意兒。


  「很少看到你有如此壓力過大的表現。」顧天熙在姜承影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簡單而冷漠的說道「據我所知,身為經紀人的你,提成也算是不少,再加上我給你的紅利和股份,按理實在不該如此惆悵。」


  姜承影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端正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種近似於無奈的表情「如果我知道擔任大小姐的經紀人會如此操心,寧願留在公司里天天加班。」


  顧天熙挑了挑眉毛,彷彿早就料到這樣的話語「如果你能按照計劃執行,結果,至少會讓你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那之前,我就先過勞而死了。「顧天熙伸出修長的食指搖了搖「恩,恩,別這麼說!你難道忘了,當時是誰最先提出這個計劃的?」


  「是我。」姜承影波瀾不驚地回答道。


  顧天熙看著他的表橡,猛地爆發出一陣大笑。


  姜承影看著他寬闊的雙肩在面前抖動,不由得生出一陣鬱悶,這就是他效忠的人。「總裁,我實在看不出哪裡好笑。」


  顧天熙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再帶有笑意了,他站直了身子,眼神隱藏著一種類似於火焰的東西,但讓姜承影不寒而慄。「實際上,作為經紀人的你並沒有太多時間跟在小璃身旁,當然,對於你的想法和憐憫我很清楚。否則,你也不會故意違背我的命令而讓歐陽聿修接近她,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退一步來說,雖然你處理駱奕臣的方式我很滿意,但是,計劃…的進行太過緩慢,讓我不由得開始懷疑,你是否開始膽怯和懦弱。」


  室內突然很安靜,姜承影想,或許總裁認為這樣的自己太過幼稚。


  他又抽出一根香煙「駱氏傳媒雖然是駱家的祖業,卻已不再是它的根本。併購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過於強大的勢力,並不會讓整個行業往好的方向發展。在這一點上,我認同駱奕臣的想法。」


  顧天熙沒動,只是在看見他點燃香煙時微微皺起了眉頭「商業行為與行業發展並不矛盾,併購或是破產也不是最終的目的。能夠做的事情有很多,端看你想不想做,能不能做。既然我已經將蘭納交給你,如何實現你的構想是你的問題。而這,不能解釋你的猶疑,更不能讓我對於你近期的行為產生認同。」


  姜承影猛地咳嗽了幾聲,其實他的理由他們兩個人都清楚的很,難道非要自己挑明才有趣么?「總裁太過寵愛大小姐了,那個地產商不過是偶起綺念。」


  「不過是讓一頭腦滿腸肥的豬過一過清貧的日子,沒什麼大不了的。」顧天熙輕佻地翹起了嘴唇「那個傢伙本就是個自大而且無能的傻子,手上沾著太多人的血淚,破敗了也好,總不能讓那些可憐的拆遷戶一再的以死相抗。承影,憐憫不是壞事,但是,要把眼光放得更高一些,更遠一些。我們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我們不是教會,更不是慈善組織,免費的施捨只適合富有同情心的小璃,並不適合你,或是我的風雲國際。」


  「總裁不認為,如果選擇一個懂事或是聽話的名門閨秀,遠比現在的路要好走的多?」姜承影故意反問道。


  顧天熙哼了一聲,轉身面對著落地的玻璃窗「錢財或是權勢,我喜歡自己伸手去取。至於女人,不過是玩物罷了,她們永遠也沒有資格和小綳日提並論。」


  又是那種玩世不恭的口氣,彷彿是嘲弄身邊的一切,姜承影為他的大膽以及霸氣倒吸了一口氣。


  「風雲國際現在的規模已經超過了顧氏企業集團,你覺得我會因為這種現實而心生狂妄么?」顧天熙眺望著夜色以及夜色中閃爍的燈火,冷冷道「我不會讓父親掌控小璃,更不可能讓他左右我的決定。否則,我為何要將你從風雲國際中錄離出來?」


  姜承影注視著他,好像明白了他意思。其實他早就有這個感覺,顧天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掠奪者,沒有像大多數商人一樣對於金錢和權勢抱有狂熱的崇拜。


  他好像將正在做的事當成一種遊戲,一邊玩,一邊嘲弄著自己和參與遊戲的人。他對於命運的態度以及對顧幻璃的控制欲,再一次毫無掩飾地呈現在自己面前。


  「歐陽聿修是一個很適合的人選。「姜承影輕輕說道,這是他發自肺腑的聲音「溫柔且堅定,有著少年的純真善良與男人的優雅睿智。如果沒有他,小姐的演技不會突飛猛進,是他,將一塊璞玉雕琢打磨得光艷照人。」


  「你是不是還想說,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和小璃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外人?」顧天熙回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分外詭異。


  姜承影對於這樣的直白和瘋狂感到一絲恐懼,他能夠理解珍惜,理解寵愛,理解那種掬在掌心的擁有感。但是,親情與愛情是截然不同的,是無法混為一談的。他實在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好友,看著那個追逐夢想的女孩,重重地墜入有悖人倫的地獄。


  「我很高興你能如此為她著想。」顧天熙並不介意姜承影一臉的躊躇,若無其事地揮了揮手「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她身邊的男人為她發狂,而且,越是接近越是瘋狂。「總裁,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很清楚。」彎起幅度優美的嘴唇,顧天熙如此說道。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姜承影輕輕嘆了口氣,不切實際的想法從來都是他不會投以關注的所在。他有太多要做的事,同時,也有太多需要照顧的人,唯有冷靜和理智才能讓他有資格站在顧天熙的身後,作為追隨者。


  「計陽。」顧天熙淡淡地喊了一聲。


  守在門外的何沐陽立即推門而入,並且將一疊資料遞給姜承影。


  在資料的最後一頁,很奇怪的用鉛筆淡淡地勾出一隻蘆葦,纖細單薄的身姿,雖歷經風雨,卻始終保持著堅韌。


  姜承影翻看著資料,愕然道「這是駱氏最新的合作計劃…


  書?」


  「倒也不必太為難他們。只要稍稍增加一點小障礙就可以了。


  」顧天熙低聲笑了起來,在手心裡悠閑的轉著茶杯「現階段,一招制敵貌似是空想呢,那麼,就趁他忙碌的時候,讓風鼓起些許波瀾。何況,我還不想立刻失去這個有趣的對手。」


  「屬下不明白。」姜承影將資料放在一旁,他推了一下鼻粱上的眼鏡此刻的他不再是經紀人的身份,而是以總裁特助的身份在向顧天熙尋求〖答〗案「這些年來,總裁有許多次機會可以將駱氏置於死地,卻總在最後關頭放他們一馬。如果,總裁認為屬下的憐憫是無用之物那麼,掌握著數萬人以及其家屬生死的您,這樣的憐憫又算是什麼?」


  「少爺只是不想讓他死得那麼痛快。」何沐陽話裡帶責的寒氣簡直像毒蛇的信子一樣讓人毛骨悚然,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像是你對於娛樂產業的構想在風雲國際看來,沒有對手,自身的競爭力也會降低,而且,成為眾矢之的的滋味並不好受。」


  姜承影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某種奇怪地感覺在一瞬間掠過他的神經原本,他以為顧天熙和駱奕臣之間的戰爭絕大部分都是商業利益之爭,但是現在看來,顧天熙對於駱奕臣似乎有著極深的仇恨。


  就算是因為大學時代駱奕臣曾經追求過大小姐,可大小姐從未接受過他,又何來的傷害呢?如果用獨佔欲和保護欲來解釋……似乎又能說明一些,但又不算是全部。


  到底是怎樣的恨意,能讓顧天熙會將一個人放在刑台上,一邊施以千刀萬剮之刑,一邊又替他上著最好的療傷葯?

  姜承影甚至想到了與顧天熙有著血緣關係的顧文娟和顧憐幽,在「舞隨心動」的比賽現場,他也曾仔細地觀察過從小和大小姐一同長大的顧憐幽。從心理學上講,童年時期,相同的環境會對一同成長的人在某些部分形成相似的行為或是性格,然而,顧幻璃和顧憐幽,除了相貌上的相似以外,再無相同之處。


  而且,顧天熙對於顧文娟母女的放縱行為似乎毫不在意,又或者說,他樂見其在泥沼中掙扎。就像是這一次顧文娟患急症入院,姜承影陪同顧幻璃曾經到醫院探望過,那樣的狀態根本不是患病,而是過度依賴某種藥物所產生的後遺症。


  索性,顧幻璃已經離開顧家老宅:索性,顧文娟母女也早已搬離,否則,這樣日積月累的腐蝕,顧幻璃,也許會變得面目全非。不過,既然有這個人在,那些不過是他的臆想罷了。


  姜承影將資料交還給何沐陽,在離開前,他回首對顧天熙說道「既然總裁如此說,那麼,我會「1小小,的打擊駱氏一下,正好,也算是報了某些人暗自慫恿評委恣意侮辱大小姐之仇。」


  「交給你了,別玩得太過火。」顧天熙微笑著,走廊的燈照進他琥珀色的眼眸,卻也讓他的背影顯得冷清寂然。「還有,別在小璃面前抽煙。」


  「哥?哥哥?」顧幻璃端著剛剛做好的海鮮白汁義大利面,困惑地看著猶自陷入沉思的顧天熙,心中暗付:難不成姑母的病很嚴重?可她前幾天去看過姑母,雖然神情有些萎靡,但她心裡很清楚,除了濫用藥物以外,酗酒也是造成姑母瞳孔擴大、流涕震顫的罪魁禍首之一。


  為了戒斷愛情,為了填補空虛和寂寞,所以轉而投向精神類藥物和酒精的懷抱,這樣的依賴造成的結果何嘗不是毀滅。


  「這還是你第一次做飯給我吃。」顧天熙琥珀色的眼眸閃動了一下,裡面隱約有些顧幻璃所不熟悉的光彩「也許,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你早已悄悄地成長為一個足已溫暖他人午靈的好女孩。」


  顧幻璃的的舌頭一下硬了,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稍微喝一些白葡萄酒吧,我記得有叫人幫你在公寓里準備了一些年份不錯的葡萄酒。」顧天熙一邊說著,一邊熟稔地打開酒櫃,挑出他喜歡的葡萄酒。


  顧幻璃看著他優雅地打開酒瓶,將酒倒進杯子里,忽然有些手足無措。只得機械地把香醇的美酒送進嘴裡,尋找著一個合適的開口方式打破尷尬「哥哥打算將姑母送到國外去治療?」


  「國外?」顧天熙笑吟吟地看著她,漂亮的手指搖晃著酒杯「你覺得哪個國家在這方面比較擅長?也許,我應該把她送到東南亞的某個國家,你說呢?」


  顧幻璃一時語塞,她只得低下頭輕聲道「那是我作為「魅,的一項任務,而辰昕……是忉利天的人。「是么?」顧天熙很擅長這樣的反問。


  靜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顧幻璃聽見時鐘滴答作響,不時地敲幾下提醒她。等它連著響了兩下的時候,窗外瀰漫著淡淡的霧氣,薄霜已經凝結在了玻璃上。


  顧幻璃在黑色眸子里燃燒的鵝黃色火焰彷彿激烈地跳躍著,彷彿在竭力掙扎,終於漸漸熄滅「哥哥從來沒有問過我有關忉利天的事情。」


  「夜不會讓你太多的牽扯其中,你只要能夠證明自己的能力,其他的事情應該是由得你自己玩吧。」顧天熙在那頭低聲笑了,口氣中帶著往常的揶揄「除非你自作主張做了什麼事情,卻又不違背忉利天的規矩,再加上夜的性子,他樂得見你這麼開心地玩吧。」


  顧幻璃怔怔地看著顧天熙襯衫領口露出的huā色方巾,時間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會變得漫長,特別是等著某些不能掌握的結果,那感覺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烤,難受得不得了。她現在就很不幸地處在這種情況中。當然了,顧幻璃很明白這是她自找的。


  導哥與歐陽聿修不同。


  後者,會傾聽她的解釋,理解並且接受。而前者,會冰冷地分析所有情況,然後要求她給出一個本因。


  這已經不是顧幻璃第一次被「將軍」她很清楚哥哥總能牢牢地將她腳上的鏈子抓穩,就算不是提線木偶,她也只是一個被掌控的金絲鳥。


  看著妹妹的表情,顧天熙的的眼睛里多了一點捉弄的神色「今天的晚餐很好吃,我很期待下一次,不知道我的小璃又會給我怎樣的驚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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