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逃避(下)
那是個陽光普照的午後,顧幻璃跟桑洛雲正在醫院旁的*啡廳聊著天,突然,姜承影的電話打斷了她們,並就此將她一直以為平靜的生活徹底改變。
「舞隨心動?」顧幻璃一臉莫名其妙的放下手機,手中不停地攪拌著面前的紅茶,速度越來越快。
桑洛雲看著顧幻璃罕見的煩悶模樣,也開始慌了起來「那不是一檔明星真人秀節目么?去年的收視率很高呢!」
那一刻,顧幻璃的眼皮開始不停的抖動,她甚至不安到開始腳發軟。她祈禱事情不會依照她想的那樣發展。沒錯,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麼可能就那麼湊巧的碰到那個人。
但是,在啟動並抽籤分組儀式上,當她打開手中的金丸,取出裡面的號碼紙時,現實,徹底粉碎了她的妄想。
因為,同樣的號碼紙,就在對面那人手中。
結束現場直播,回到後台,顧幻璃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椅子上。
「幻璃?你怎麼了?」作為主持助理的桑洛雲見狀,擔心地詢問著顧幻璃的情況。
顧幻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來不及回答,便被敲門聲震得心神一驚。
「顧小姐?」
熟悉的聲音讓顧幻璃驚慌失措地站起來,可這間休息室除了窗戶和已經被人堵住的門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路可逃。問題是,這裡貌似是十八層,縱然她有辦法逃離,也絕不可能讓她最好的朋友以為她是個怪物。
「聿修?」桑洛雲打開門,善意地笑容掛在臉上,甚至揶揄道「你們倆還真是幸運這樣都能抽到一起,其他選手的臉都白了。沒辦法,你們是最佳情侶啊,且不說舞技只默契十足這件事就足以讓所有人羨艷了。」
「羨艷么?」歐陽聿修和蘭芊薇緩緩走進來,他的臉上仍是那種淡淡的笑意,根本不像是他口中的懊喪。「如果從另外的角度看,裁判會將針對我們的標準提高數倍這種事,也許會為未來的比賽增加不少難度。」
蘭芊薇見顧幻璃沉默的樣子,上前一步站在歐陽聿修身前拿出日程簿查看著「因為你們二人各自在不同的劇組,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排練。」
這時,姜承影也走進休息室,他看了眼顧幻璃,然後推了一下鼻粱上的眼鏡「比賽是周六的晚上,所以,我們這邊可以周五早上請假飛過來排舞。劇組對於顧小姐參加這次的比賽非常支持,所以特別為她調整了拍攝計劃。」
「我們這邊在趕戲只能在直播當天飛回來,所以,舞蹈排出后,直接發給我。我會轉交給聿修,讓他在私底下把自己的那部分練好。這樣,周六你們只要合練就可以了。,…蘭豐薇如此說道。
因為這件事交由經紀人溝通所以,不論是顧幻璃還是歐陽聿修,都不必說話。兩個人默默站著,這種感覺並不是顧幻璃想象中的尷尬,反而讓她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數月沒見他的頭髮又短了一些,想來應該是角色需要。雖然剛才在台上曾經並肩站在一起,但是,在那種強光下,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顧幻璃以為自己應該記得很牢,然而當歐陽聿修真正走進這間休息室時,當他熟悉卻又陌生的笑容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卻開始恍惚起來。
曾經她也想過應該找個機會,和他說清原委。然而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一,還有什麼理由去打攪他,去解釋這件事?
耳邊是姜承影和蘭芊薇的聲音,然後呢?樓道里的腳步聲,嘈雜的人聲,還有窗外的風中。漸漸地,其他聲音都飄遠了,只留下一種聲音,繼續迴響。
砰砰,砰砰,砰
……,
那是誰的心跳?
她的?
還是……
顧幻璃抬起頭凝視著歐陽聿修,這是今天,她第一次與他對視。
時間總會將什麼改變,沒有人能停留在原地。
是因為頭髮變短的原因么,總覺得歐陽聿修的身上多了一些冷意和疏遠。雖是這樣,卻完全沒有抹淡他那令人目不轉睛的俊俏,反而增添了份更加惑人的陰鬱。光是站著,他身上高傲的氣質,奪目的容貌,修長的身材,就連人的呼吸都能輕易奪去。神械一般的存在。
桑洛荊氐頭看了眼腕錶,笑道「反正還有些時間,我們去樓下的餐廳一邊吃一邊說吧。幻璃,你中午不是胃疼來著,一會兒我幫你點碗粥,順便養養胃。」
顧幻璃根本記不起他們是怎樣離開休息室,怎樣坐在包間中,怎樣聊著天,彷彿大家就像是從前那般熱絡。
「對不起,我去一趟盥洗室。」終於回過神的顧幻璃丟下這麼一句話,立即起身匆匆離開。
站在落地鏡子前,顧幻璃將水潑在臉上,可這樣做並不能令她冷靜下來。如果她沒記錯賽程從開始到結束足足有兩個月的時間,她要怎麼做,才能讓哥哥滿意,讓自己滿意,同時也不傷害歐陽聿修。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首輪就被刷下來。
但是,她做不到。
放棄這種事,她做不到。
畢竟,她是顧家的女兒。
她是顧幻璃,這是她永遠不能逃離和躲避的,也是刻在她骨血中的榮耀。逃跑是不會贏的,絕對不會。
離開盥洗室,顧幻璃緩步前行,直到她看到昏暗燈光下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的歐陽聿修。他靠在牆壁上,表情淡淡的,只有一瞬,她想要逃走。可是,當他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她時,縱然膽怯,可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前行。
「幻璃。」歐陽聿修抬起手,下一秒,顧幻璃便被他推入一旁的包間。
「痛!」顧幻璃的低呼與她的身體同時被扯向歐陽聿修。
被迫這樣近的面對他,顧幻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歐陽聿修的表情太恐怖了。一向俊俏的臉又陰又沈,漂亮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眼睛一股風暴正在醞釀,好似只要一個引線,就足可令他驚天動地的爆發。
並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適應自己此刻森寒的情緒,歐陽聿修狠狠盯住她,用冰冷的聲音用力向她問道「你選擇的人到底是哪一個?」
顧幻璃一愣,什麼選擇?
似乎以為她在裝傻,歐陽聿修的目光更冷了,他耐住性子緩緩道「一個月前在飛機場遇到你,卻意外看見你形色匆匆地和辰昕轉機飛往東南亞。等到你回來了,卻又開始和章曉川約會」
說到這裡,他一直緊緊掐住顧幻璃手臂的手更是用力,痛得她以為骨頭會不會因此斷掉。然而,她卻只是眨了眨眼,半晌之後,竟然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整個臉都明媚如四月的桃huā一般。
「很好先」
顧幻璃只覺得歐陽聿修的手就像是嵌在她骨頭一樣,穩穩地桎梏著她,說真的,他的樣子活像一個捉姦在床的丈夫,正妒火中燒的指責紅杏出牆的妻子。
「不好笑,但是」顧幻璃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後飛速離開。紅著臉,低聲道「我覺得這半年多來,唯有這一刻讓我覺得心安。」
顧幻璃的討好起了作用,歐陽聿修沈默了片刻之後,放緩了掐住她手臂的力道「你以為我這樣就會消氣?在莫名其妙被甩之後?」
「歐陽聿修,你不覺得你自己的行為和〖言〗論很矛盾么!」此刻,他孩子般的行為令顧幻璃哭笑不得,剛才他強硬得彷彿可以頂天立地,現在,又有這般稚氣的表現。他這個人啊,矛盾到合適得不可思議,錯綜複雜到令人不忍捨棄。時間留給她的並不多,所以,顧幻璃只能盡全力簡潔的解釋,是的,她想要解釋,想要讓他明白她的心意,還有〖真〗實。「辰昕是琉月的弟弟,在法國的時候琉月拜託我替她做一件事,所以,我只能下了飛機以後立即帶著剛剛和公司請假的辰昕去東南亞。至於章大師,他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
另外,我不是甩了你,我只是請求你等我兩年。因為,當年離開家的時候,我曾經答應哥哥,要全力追逐夢想,絕不分心,絕不傳緋聞,絕不談戀愛。」
歐陽聿修的氣似乎消了,他一字一頓道「對你來說我算什麼?」
「僅有的」顧幻璃別過頭,連耳根子都熱得快燒起來了。
歐陽聿修突然詭異的笑了出來,背對陽光露出笑容的他彷彿來自地獄的墮天使。「僅有的什麼?」
顧幻璃悻悻然地瞪了他一眼,扭開頭不想理會他。
「回答我。」歐陽聿修伸手柔柔地捧住顧幻璃滾燙的臉,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她的回答,但此刻,他想聽到她的完整的〖答〗案,想用言靈將她和他束縛。
顧幻璃看著他深湛幽遠的黑瞳,輕輕嘆了口氣,她說「僅有的一次,我想要付出的心動。」
終於,歐陽聿修一直迷惘不安的表情消失了,他安心地笑著。如此動人的微笑,舍卻一切包袱從容的笑容,彷彿上神般的絕塵,讓人甘願為了此刻赴湯蹈火。
所有的疑惑和憂慮都沒有了,歐陽聿修低下頭,狠狠地吻著她的唇。他的五指插進顧幻璃的頭髮里,將她按得很緊,直到吻得快窒息的時候,他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手。「你知不知道這半年我都要被你逼瘋了。縱然再理智的人,那樣一條莫名其妙的簡訊,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子,我真得不會毫無把握地進行這一場豪賭。」
十指緊扣的雙手